8-23 星期日
    
    早上，兔子把我們從曲水帶來的小青菜炒了一盤。除了昨晚放進爐膛已燜熟的土豆，還有剩下的一些被藏族大媽為我們做了一碗土豆絲。小青菜很好吃，我的胃已經不疼了，又喝了一杯熱熱的麥片。
    吃完早餐，在兔子的授意下，光頭掏了一百元給藏族大媽。我們準備出發了。
    小路和藏族男孩帶著惡狗去後山上遛了一圈回來，正在門口逗它玩兒，招呼我過去摸摸它，和它友好友好。我打開一整包的牛肉去討好它，我想可能是因為它的小主人在旁邊，否則還不知道會不會這麼容易給我收買呢。我大著膽子去摸它碩大的腦袋，有點得意地摟著它的脖子照相，它也顯得溫和多了，但那敏銳的眼神始終是讓我捉摸不定的，使我一直有點顧忌：就怕它不知什麼時候翻臉咬我一口。
    光頭和兔子打賭，說他可以背著兔子巨大的背囊走到白地村。他先和小玲出發了，兔子就用光頭的摩托輪流把我們分路段載向前方。光頭的摩托在啟動時總是死火，真不知他怎麼把這破爛玩意兒從廣州萬里迢迢開來西藏的。事實證明光頭果然吃不得苦，不僅落後了很遠，累了還乾脆在路邊停下來，打開兔子的帳篷睡大覺，又不懂怎麼使用，和路過的一個藏族小男孩胡搞一氣，折騰兔子那個一千幾百的寶貝高山帳。後來兔子一路背著自己的背囊陰著一張臉，光頭還兀自笑嘻嘻地對我們說東道西，自得其樂。
    
    從道班到白地村大概有十多公里，我們在村子靠路邊的一戶藏民家休息。
    這戶人家的老爺子給我們每人倒上一杯酥油茶，端了一碟炒青稞擺在桌上。我不是很喜歡酥油的味道，出於禮貌，還是屏著氣息勉強地喝了幾口。按藏族的習慣，茶是邊喝邊添的。我們徒勞地拒絕，他仍拎著熱水瓶顛過來給我們一再斟滿。這西藏的蒼蠅又多，在這兒也不例外，還特別笨，沒一會兒就淹死了一隻在我的茶碗裡。我懶得去理會，可是被大爺看見了，他居然只是用手輕描淡寫地挑掉，仍再續滿，招呼我喝。我們面面相覷，又好笑又為難，反正是不肯再喝的了。到是吃了不少又香又脆的炒青稞，嚼在嘴裡咯崩咯崩直響。
    女主人站在屋子的一個角落裡打奶茶，孩子就站在她的旁邊。我們把隨身帶的食物和水果都拿出來分給他們吃。小路還送了一支很好的眼藥水給有眼疾的老奶奶。這位老奶奶特別有意思：我喜歡唱民歌，為了活躍氣氛，我一首接一首地唱起了西藏民歌，她聽得津津有味的，在我唱到那首「東邊的草地上時」，老奶奶打著拍子和著我的歌聲用藏語也唱了起來，可把我們給樂的！她自己也癟著沒牙的嘴綻開一臉童真的笑可開心了！合影的時候她總是樂呵呵地摟著我們，對那長得像康巴漢子的兔子就更是親密得像自己的孫子似地。
    我們問女主人要了些開水泡方便麵作中餐，吃完就要上路了。走的時候有點小小的不愉快，我們留了那麼多吃的給他們，老爺子居然還說要收我們的錢，我們覺得很意外，有點不可思議。兔子平靜地問要給多少錢，還是女主人覺得不好意思，說不用，那也罷了！
    在門外，我拿出在陽朔買的桂花糖發給孩子們，一些大人也圍上來對我伸出了手。
    
    光頭擔心這樣來回接人會很快不夠油：從白地村到我們今天的目的地——浪卡子，還有幾十公里。他要先趕去那個小縣城給車加油，可以帶一個人先走。我果斷地讓他帶上小玲，因為小玲的體力最差。
    我們背著沉重的背囊繼續前行，前面的路還遙遠。天陰陰的，我一邊走，一邊希望那雨遲點來，兩眼盯著腳下的步子心裡只暗暗盤旋著一個念頭好像要和那欲來未來的雨比賽似的。
    下雨了，我們穿上雨衣，把背囊的防雨罩套好。我和阿英還各打了一把小傘。過路的車很少，而且沒有一輛肯停下來載狼狽不堪的我們。我們頂著大風大雨艱難地前行，雨水一次次模糊了雙眼。兩個男生已走得很前，David幫小路背了她的包。阿珚因為喝多了青稞酒屙肚子，我時不時停下來等她。體力不支的小路遠遠地落在了後面。走了很久很久走了好幾個小時，天色已近黃昏，我們走過山谷中的一個叉路口。這兒的風勢更猛，夾著冰涼的雨點毫不留情地擊打著沉默的我們。我擔心走錯路，這時身後開來一輛帶斗的小車。我怕司機不肯停，心一橫站在路中把車攔了下來。司機告訴了我們方向後還是拒絕了我們搭載的請求。而車後的貨斗裡正坐著一個藏民，多坐我們幾個完全沒問題的，哪怕是搭一小段路也好啊！這樣的天氣還這麼沒有同情心，也不懂得憐香惜玉，無處可停留，我們只好靠自己的雙腿繼續走！走！走！
    轉了一個彎，前面的路邊出現了一些帳篷，我們像看到救星似的趕過去。有一個小賣部，店主招呼我們進去休息。卸下包，身上濕了大半。.上次去山南時帶了羽絨服沒用上，這次就沒帶，真是個大失誤！那件厚的衝鋒衣我嫌麻煩放在拉薩也沒帶來，只穿了一件快干衣和一件在拉薩買的薄外套，包裡也沒其它長袖衣可換，凍得我縮在布沙發裡直發抖。小路一疊聲地招呼著老闆快點打一壺酥油茶來喝，又說這酥油茶真是救了她一命。說得那麼誇張，我們都有些不屑。
    大家商量說如果走不了今晚就住在這兒，可心裡還是很想在今晚趕到浪卡子的。小店老闆告訴我們從這兒到浪卡子還有十幾公里。那麼，像這樣的天氣，像我們這樣的狀態，時間又遲了，徒步到達浪卡子豈不是要在半夜以後了。
    David去附近的村子裡找拖拉機，我們就坐在帳篷裡喝酥油茶。我們一直注意看著外面的公路，猜測著希望著光頭會回來接我們。阿珚說肯定不會，因為下雨路滑，摩托車不好開。光頭說過下雨就不會來的。可是夠朋友的光頭真的來了，我們興奮地圍著他亂轉亂嚷。光頭說從浪卡子找了一輛拖拉機來接我們，隨後就到。我說要坐光頭的摩托車，光頭把他厚厚的毛衣脫下來給我穿上，又戴上摩托車的頭盔，總算暖和了許多。
    暮靄中的聖湖遠了，雨夜中的聖湖遠了。
    
    到浪卡子的時候天已黑了，小玲正在路邊一家川菜館裡等著我們。不久，大夥兒坐著拖拉機也到了。
    我們猴急地催著老闆快快上菜。聖湖的魚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好吃，而且多刺，和它的價格並不相襯。餓極了的我們風捲殘雲狼吞虎嚥，吃了個心滿意足。晚上住在小縣裡的郵政招待所。四個女人一台戲，我們聊天聊到深更半夜才肯睡。很無聊，談的都是一些男人和女人的話題，就像讀書時在學校宿舍一般。
    
    8-24 星期一
    
    早晨漱洗的時候我就覺著餓得慌，胃裡很不舒服，想吐的感覺。有氣無力地收拾好背囊，結算了大家的房款，去街對面的小店吃早餐。
    想到在曲水吃的那美味的牛肉麵，我就招呼老闆給我做一碗。等待的過程中，我吃了一個梨子。面端上來時我的感覺就非常不好：那肉的顏色怎麼看起來紅生生的呢！再吃一口，我差點吐了，覺得很難吃。小路要的是蛋炒飯，我吃了一口覺得還可以，就讓老闆又炒了一碗。端上來時，我嘗了一口，還是覺得難吃。一點胃口都沒有，又餓得難受。可能是餓過頭，胃病復發了。
    隨身帶的胃藥怎麼就著水都吞嚥不下，那有點甜甜的膩味反而更引起我的胃一陣陣攪和。
    我踱出店門，沒精打采地蹲在街邊，看著陽光的影子灑在街道上。
    
    本來想去日喀則，大夥兒又擔心來不及在27日前趕回拉薩看雪頓節的曬大佛，最後還是決定今天沿原路返回。
    兔子的相機忘記在昨天那個小店裡，光頭騎車先載他返回去找。David帶著我們去出城的公路邊候車。浪卡子沒有公車，我們只能搭便車。和兔子說好讓他在小店裡等我們。
    大家關切地問我的情況，要幫我背包。我只把帳篷給了小玲，其它還是堅持自己背。
    這一等就是幾個小時，等得我們灰心喪氣。馬路對面站著一個從香港來的男人，他比我們早來幾個小時都還沒等到。每過一輛車總是漫天灰塵看不清旁邊的人，憋悶得很，我就去旁邊的田地裡走走。田里的油菜花和青稞麥長得很好。我蹲在田埂上打電話給一個雲南的朋友，說我胃疼，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幾個小孩子總是蹭在旁邊對著我們「Hello、Hello」，我本來就不舒服，加上等車等不到，心頭一陣無名火。凶巴巴地叫她們不要吵。阿珚也煩燥得很，說真想把她們給踢遠一點。哪知道她們卻去田里摘了大捧的油菜花和豆莢花來討好我們。我有點不好意思，讓小玲拿糖分給她們吃。她們有點害羞，和一路上遇見的那許多不知滿足地追問著我們要錢的孩子不一樣，我對她們又增添了一些好感。
    水溝旁有幾條小牛在吃草，有一條黃白相間的長得蠻可愛的。我和小玲實在無聊，就想逗它過來。它很膽怯，但又戀著我們手裡的菜花。我們盡量平靜地招引著它，它終於受不了誘惑，小心翼翼地蹭過來就著我們的手邊吃，我們趁機和它照了好幾張相。
    
    好不容易，David在附近問到一輛下午出發去曲水的大貨車，可以搭上我們：每人十五元。
    天上下著小雨，我們和藏民還有大堆的包裹擠在露天的後車廂裡，幾乎不能動彈。這會兒可顧不得乾淨了，還要忍受藏民身上難聞的味道。車開動的時候，大風掀起貨箱上的油布，豁啦啦響，打在靠著車沿的人身上，只能幾個人努力用手扯住。一開始，我們還是很開心的，必竟有車坐了，必竟可以回拉薩了，哪怕是這樣「扛大箱」也好。我還趁著興致唱了好幾首藏歌，惹得那些藏民都拿眼瞅著我，我們就微笑著打手勢連比帶劃地和他們聊天。
    一路坑坑窪窪顛簸不已，把我們拋起來又顛下。有一次我沒坐好甚至覺得自己的脊骨都快震斷了，嚇得趕緊坐穩。上車前我們懇求司機在昨天那個小店處搭上我們的同伴——兔子，並說我們是學生，司機答應了。經過小店時，兔子真的在路旁候著，我們都興奮地大叫起來。兔子趕緊奔去店裡拿他的大包。他很高興：相機找回來了！車停下來，司機要在這兒吃中飯。可能是我們這夥人裡漂亮MM比較多，有點傲慢的司機邀請我們一起吃風乾牛羊肉和用酥油麵粉做的糕點。我們聊著天，告訴他們兔子是藏民，他們都不信，一個個都說兔子長得像康巴漢子。兔子挺得意的，我們哈哈大笑：江蘇本是出俊男俊女的地方，一個個都長得斯文秀氣，怎麼就出了他這樣一個「怪胎」呢！
    
    休息了很長時間後司機才肯上路。天空不再下雨，陽光暴曬著我們，一陣陣揚起的灰塵把我的黑褲子都蒙上了一層灰灰的白色。大家都沒了說話的心情。我縮在用來擋灰的雨衣裡斷斷續續地打著瞌睡，滿心只希望快點到曲水。
    經過漫長的痛苦，在快到達我們第一天來時經過的那個村子時，司機又停下車來休息。路邊有個小孩子很令人憎惡：我們給了他吃的，他唏溜著長長的鼻涕一邊大口嚼著一邊還大模大樣地問我們要錢，那神情就好像是我們欠了他的錢，理所應當還給他似的賴皮。阿珚窩著一肚子的火，嫌惡地說真想狠狠踹他一腳，從來沒有在一個像西藏這樣的地方看過這麼多惹人討厭的小孩子。
    停了太久太久，我們都等得很難受，暗示司機他也不肯走。搭車的那些藏民都不敢對司機說什麼，兔子就說那我們自己走吧！才卸下包來司機卻又要走了 ，真是可惡！一走之下我們才知道第一天的記憶是個錯覺，那天可能是太高興了，坐在車上覺著說說話就到了這個村子，還以為很近，其實還有很長很長的路不知道有沒有近十公里才到曲水大橋。
    經過那個小玲曾說喜歡的村子時，又鑽出來很多孩子跟著我們要吃要錢，真是煩死了！
    David堅持幫我背了包，我還是走得很艱難，落後了很遠。偶爾一輛車從我身後經過，我也沒心情去攔車，潛意識裡不想被拒絕。直到一輛帶斗的小車從我背後經過，我才恍然，後悔沒把它攔下來。我一步步慢慢地走，沒多久那小車居然又掉頭迎面開回來，還在我面前停下了，小玲正坐在車斗裡。我可高興了，趕緊爬上車，覺得這一刻好幸福。很快追上走在前面的兔子他們，兔子告訴我們說有一輛桑塔那，剛好開過來，是回程車，一個人十元回拉薩，可以坐四個人，又說讓我們四個女的先走。我就對帶斗小車的司機說麻煩他把我們的兩個男同伴帶到曲水，他們好在那兒租車。司機很好人，答應了。兔子和David很享受的一副樣子枕著背囊半躺在車斗裡，我們都笑了起來。
    到了拉薩像到了天堂，我全身彷彿快散架了似的，癱在床上卻左躺也不是右躺也不是，疲倦至極地撐著洗了個澡，小路催我去打吊針，我居然還有一點精神把她拉到網吧上網，弄得小路哭笑不得。上網的時候還是覺得有點氣悶，不過我相信自己睡一覺明天就會好起來的，事實也是如此。
    
    8-25 星期二——8-27星期四
    
    流水帳：
    
    這三天，我都留在拉薩。
    25號，在龍達認識了磨房的海海和革命到底。
    26號，見到了磨房的睡夢羅漢、飄零的葉和土撥鼠的登山鞋。
    27號，度過了西藏每年最盛大的節日——雪頓節，看曬大佛。
    27號下午，買好30日從拉薩飛往中甸的機票。
    
    經常，一個人，懶懶地泡在酒吧裡，喝我喜歡的峰蜜酸奶，吃我喜歡的食物，想我所想的事情。
    或者，走在滿街的陌生過往裡，走過綻放高原紅的微笑，走過漫無邊際的心緒，走過細碎瑣屑的人生……
    不羈的外表下是一顆孤獨而設防的心。
    頭頂，是高原通透而曠達的藍天。
    
    8-28星期五——8-29星期六
    
    流水帳：
    
    我和來自廣州的一對醫生夫婦：Libby 和 Friend，兩個日本女孩，一個日本男孩合租一輛吉普去德仲溫泉和直貢寺看天葬。
    
    去德仲溫泉的一路上風景非常怡人：金色的田野、柔綠的樹林、冰清的澗水，流瀉著秋天的明麗，宛若仙子居住的地方。
    那是個天然的、半露天的小溫泉池，水底乾淨的石子上頑強地生長著一些綠綠的藻類植物。
    我很聰明地帶了遊泳衣，Libby穿著T-恤衫，兩個日本女孩裸著身子下水，身材勁爆，引來藏族司機先是鬼鬼祟祟，繼而明目張膽的窺探。
    
    直貢寺的天葬我就不再細說了。
    雖然我是近距離很清楚地看完了整個過程。
    第一次，看到那麼多那麼多傳說中的禿鷲就聚集在自己的身邊。
    其實，它們的外表看起來是非常英武、威猛的大鳥。
    
    29日黃昏和小路一起去了小昭寺。
    
    8-30 星期日
    
    早上，一個人吃了在拉薩的最後一頓早餐。
    要離開了，天空中卻下起了大雨。
    
    是這個城市的眼淚嗎？生命漫長的跋涉中，總有一些貼近靈魂深處的東西，不斷地被熟悉；不斷地被遠離；不斷地被植根；不斷地被抽離……一次次拼合又割裂著眷戀與離愁；思念與淡漠；在一次次的過程中讓心靈負荷潛積起一些美好卻剝離的情感。
    
    和Libby,Friend一起收拾好繁瑣的行李，坐上一輛出租車，在亞賓館門口又接了他們的一位女同事，在雨中朝山南的貢嘎機場駛去。
    
    準備搭乘的飛機是南航一個月前才在西藏新開闢的一條航線。我到中甸，他們仨到廣州。
    順利地通過安檢，在候機時卻聽到廣播因為天氣原因，已飛臨機場上空的飛機無法降落而返航。一打聽，得知是繞了個彎子到成都去了。暈！來回豈不是要四個小時左右。看來今天如果沒有別的突發因素，要到傍晚才可以上機的了。
    百無聊賴中又聽到廣播通知本航班的乘客每人憑機票去領一碗方便麵和一支礦泉水。這可真是全民吃方便麵的戲劇性場面，大家還都忍不住笑嘻嘻的。所有的航班幾乎都晚點。聽旁邊的一位女孩說：她和她的同伴兩天以前就來過了，當時因為飛機超載，被通知今天再來。到下午時，一趟國航的航班臨時因故障取消，我們僥倖之餘只有祈禱：晚點沒關係，可是不要取消就好。
    
    每一趟飛機的到來，總會引起候機大廳裡相關航班乘客的一片歡呼聲。
    六點鐘左右，我們終於可以上飛機了。
    總算不用在候機室吃夜宵而是可以在藍天上吃飛機餐了！
    
    飛機飛上了一萬多米的高空，機窗外皚皚茫茫雲起雲湧從莽莽山脈高高的峰頂漫漫掠過。機身時不時在氣流中顛簸，人被拋上拋下得一顆心也似乎懸在了未知的半空中。
    
    一小時二十分鐘後，飛機在中甸——夢中的香格里拉：下降。
    
    暮色中陌生的城市下著冰冷的小雨。
    沒有故事的中甸，夜色是如此地冷清。
    我住進永生飯店——背包客之家：很乾淨也很安靜。
    就在院內的酒吧解決了晚餐問題，上了一會兒網。有只媚惑的灰色貓兒，爬上了電腦台窺視我擺在桌上的食物。
    
    2003-9-5凌晨
    
    在拉薩認識的一個女孩曾告訴我：在午夜零點的時候，一個人對著鏡子削一段完整的蘋果皮，可以看到未來的意中人，可是如果蘋果皮斷了，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我想我是永遠不會去嘗試的，不僅僅因為自己的膽小。
    
    現在是9月5日的凌晨——沒有蘋果皮，也沒有鏡子。
    
    外面的天空在下雨。
    
    晚上在麗江古城水邊的「櫻花屋」，第一次喝完一杯不加糖的咖啡，依然是自己喜愛的「藍山」。在四方街買了一盞嫵媚的荷燈，小心地擱在咖啡吧門前的水面，許下一個遊離在真實界限內外的心願，看著那點小小的燭火漸行漸遠，迷離的夜色下一串串一盞盞燈籠古老的心事揮之不去，我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
    一條小魚輕靈地遊過水裡的空氣，偶爾，有一兩個旋成圓圈的漣漪在水面悄悄漾開。就這麼安靜地安靜地坐著，然後，在夜色中一個人走，走在每一條似曾熟悉地刻進生命的小巷子，走過一些掛滿美麗心情的櫥窗——在熱鬧中孤獨地、驕傲地、憂傷地走進無邊的靜謐……
    
    就在這樣的行程中，秋天悄悄來臨，而這世界上的人，也早已不一樣了。
    
     全文完
     ——2003-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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