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
    失去了參觀山南全部景點的機會，早晨7點出發的時候，沉悶的氣氛籠罩大客。我倒無所謂，因為對山南的景色和沿途的寺廟興趣不大。
    9點到達八一鎮，吃過早飯，繼續趕路。柏油路面上汽車輕快地前進，磁帶中播放著鄭均的《回到拉薩》，次仁不時跟著亂吼兩句。
    一路西進的過程中，天空逐漸變得清澈，雲層也更加清晰和分明，公路兩旁山坡上的綠色也被麥黃色所取代，山北的大自然明顯更加親切，大家的情緒也在回升。大約下午2點鐘，我們到了工布江達的一個小鎮。
    小鎮處在山谷之中，公路寂寞地延伸到遠處。臨街是一些餐館，餐館的旁邊是一所學校，掛著一個白牌子，寫著“工布江達縣松多牧民小學”，大塊碎石落成的院牆上停落著幾隻烏鴉，裡面是外牆刷白的教室和飄揚著國旗的旗桿。門口幾隻犛牛在閒逛，烏鴉頗有大將風度地不為所動。學校對面的山坡上，一頂白色的帳篷和一座木屋靜靜地依山而立。
    帳篷不遠的山邊，一頭體積較大的犛牛在吃草。我慢慢地靠近它，給它照相。犛牛抬頭發現我，被嚇了一跳，躲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面。我更緊張，慢慢後撤。一會兒，柯達也扛著相機接近了犛牛，沒照幾張，就把它徹底嚇跑了。
    大隊人馬在餐館聊天，我穿過餐館，到後面洗手。餐館的後面是一片面積很大的草地，草地中央是用木板搭成的簡易廁所，靠近餐館這邊，堆積著一些雜物，幾隻狗停在地上撿食吃，引起了一隻小犛牛的不滿，它氣沖沖地低著腦袋，衝向那幾隻狗，狗哪敢應戰，倉皇逃竄。
    這頓飯依然吃的很香，吃完飯，我們向米拉山口進發。
    這次我們是從東部上行，來時正在修建的路面已經平整光潔，工程兵已沒了影子。沿著一段彎度很大、很長的盤山路繞了半圈後，我們從東邊登上了米拉山口。
    這時已是下午4點多鐘，與來時的陰天不同，此時是多雲天氣，不再強烈的陽光，從雲間的藍天中灑向覆蓋山谷寬闊平原的金黃草場，投下大塊的陰影。遠處緩坡的亮光處和背光處界限分明，緩坡上依然壓著立體感極強的雲朵，雲朵之間的藍天顏色深邃，像是延伸到無限遠處的空洞，似乎邁步就可以走進去。那一刻，我再次感覺自己置身於與天交界之處。
    這一次，我沒有找到以老鼠當寵物的那對夫妻。那隻老鼠怎麼樣了呢？
    盤桓片刻，我們下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條不知名的河流又出現在我們右側，伴著我們歡快而行。
    河右側的山坡上，出現了大隊的犛牛群和羊群，每一群的數量都像是有上千頭，畜群間坐落著牧民黑色的帳篷，升起裊裊炊煙，身著黑色藏袍的牧民們看到我們，不斷招手示意。這一景象延伸了十來公里，我們來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多的牧民，短短兩天的時間，竟出現了這麼多。
    犛牛群中，似乎有些是頭牛，因為它們的犄角上纏著好看的紅纓，有的還掛著鈴鐺，走起來“叮鈴叮鈴”清脆悅耳。在西藏的十天裡，我們從沒看到過野生犛牛，據說野生犛牛的體形是家生犛牛的兩倍。
    走到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落時，大家下來休息。至高無上發現又有一個車胎壞了，忙著修車。太陽遠遠地掛在西邊，很快就要落下，我走到河邊的一個大院子前，對著院門口的照相，此時是逆光，突然在鏡頭裡出現幾個黑色身影，原來院子的主人帶著他們的孩子看到我們，走了出來。
    一個身材魁梧、面色黑的象烏金似的藏族男人，應該是一家之主，看到我給他們照相，停下來友好地配合我。隨後操著生硬的漢語問我，是否可以馬上拿到照片，我再次感到好像欠錢不還似的尷尬。
    那些孩子以為我們是香港人，對我們“hello、hello”地打著招呼，迪斯科拿出一把鉛筆和橡皮，還有糖果，給孩子們分發。由於禮物有限，有些孩子迫不及待地伸手來搶，嚇得迪斯科轉身就跑，後面一大群小孩追擊，最終還是把她團團包圍，所有的禮品發完後，她才脫身。蘋果隨身攜帶了不少糖果，也分給了這些孩子。她吸取了教訓，呆在車上，讓孩子們排著隊在車外按順序領，秩序好多了。
    一會兒，太陽落山了，天空毫無先兆地陡然暗了下來，這時車輪以補好，我們再次出發。
    在沉沉暮色中我們前進，不久拉薩河出現在公路旁。天空中，一顆明亮的金星掛著，那是久違的長庚星（金星）。不一會兒，夜空中出現了更多的星星，北斗七星清晰可見，後座的胖子和瘦子討論哪邊是北。不時有流星滑過夜空，銀河系也不甘寂寞地出現，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看到這樣的夜空了。
    晚上9點多，在至高無上自編自唱的“看到啦~~看到啦~~看~到~啦~~~~，拉~薩~~~看~到~啦~~~”的歌聲中，我們從東南進入拉薩，夜色下的拉薩城美麗迷人，街道旁一些網吧裡燈火通明。
    從海拔不到3000米的山南回到3700米的拉薩，我感覺太陽穴有些發脹，用手一摸，兩側的血管鼓鼓地發硬，到了賓館，趕緊找車去醫院，量了一下，血壓有些高，醫生說沒有大礙，我一顆心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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