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路 難 行
    
    ●不是沒有心情，而是沒有精力，所有的精力似乎都在不停奔波的路途中消耗殆盡。
    ●路途的遙遠令人頭痛，而阿里地區路況之差尤其令人心悸。
    ●多血症將引起殘廢甚至危及生命，這種病以內地援藏幹部及來自低海拔地區的藏族幹部最為多見。
    
    6月15日9點，我們按時從海拔高度為3700米的拉薩出發，途經日喀則，21點到達日喀則地區、阿里地區交界桑桑鄉住宿，全天行程500公里，據車內海拔表顯示，桑桑海拔高度為4500米，實際上我們已經踏上了阿里高原。
    翻開當晚就著燭光寫的採訪日記，有這樣短短幾行字：「連續幾個小時我們的車子在連綿不絕的山群間的簡易道路上行駛，山的顏色是一樣的，周圍的景色是沒有變化的，正在我昏昏沉沉的時候，車子轉過一個山腳，眼前驀然出現一大片湖泊，極藍極純淨，水波不興，就那麼生動地存在著，真猶如山群的眼睛，令人神氣清爽。請教隨行的阿里來的同志這湖泊的名字，他們笑了，他們說像這樣的湖泊在阿里高原數不勝數，它們沒有名字，它們的水源就是高山積雪。如此美麗的湖泊居然沒有名字，我的心情不覺惆悵起來。」
    現在看來，這可真是一段充滿閒情逸致的文字。因為，在以後10多天的日記裡，即使是看見了聞名世界的古格王國遺址、千變萬幻的土林地貌、獨一無二的「神山聖湖」，我也只是簡單地記下：「今天看見古格王國遺址」、「今天過神山聖湖」等寥寥幾個字，不是沒有心情，而是沒有精力，所有的精力似乎都在不停奔波的路途中消耗殆盡。
    我大略統計了一下，在阿里的18天中，路上就整整用掉了10天，而且會是沙土路面。從普蘭縣到札達縣，雖然只有340多公里的路程，途中卻接連翻越了5座5千米左右的大山。
    在阿里趕路，經常是路途中難見人煙，飢餓時我們就找一片草地坐下，用風乾耗牛肉、方便面、礦泉水填肚子，稍微活動一下已經是酸痛的筋骨再繼續前進。據人行阿里分行行長米地介紹，阿里7個縣之間最短路程也要一天才能趕到，走兩、三天是常事，風餐露宿對他們來說更是家常便飯。而據我們在農行扎達縣支行瞭解的情況看，該支行所轄最偏僻的薩讓營業所由於不通車，來縣上一次騎馬要花去7天時間，薩讓營業所至今住的還是60年代的土坯房子。
    路途的遙遠令人頭痛，而阿里地區路況之差尤其令人心悸。人行阿里分行的打字員揚述跟我說，有一次她從拉薩回來，坐的是吉普車，一路上把眼淚都顛出來的，我笑笑不以為然。但在扎達，我們的越野性能極佳的豐田車由於在炎熱天氣中連續翻越高山，曾兩次在下山時導致剎車失靈，完全依靠司機堅才師付豐富的駕駛經驗才沒有發生意外。在從縣上返回獅泉河鎮的途中。人行阿里分行的豐田車陷進一條水勢越來越急的河流中，眼見河水就要漫過車窗，只聽已經熄火約1分鐘的豐田車一聲怒吼，在水花四濺中箭一般退回到岸上，使我們長出了一口氣。後來，我們兩輛車在河邊沼澤地裡小心翼翼地行駛了約3個小時，終於跨過這條河流。
    6月22日，我們剛從扎達縣返回獅泉河鎮，就聽人行阿里分行副行長才旺曲加講，會計發行科的尼瑪扎西因病危連夜住進了阿里地區人民醫院。當我來到醫院時，看見身高1米80的小伙子虛弱地倚在床上，正在輸液，據他的主治醫生次仁卓瑪介紹，他患的是典型的高原多血症，血色素高達21克，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目前膽絞痛症狀明顯，病情還在觀察中，但已無生命危險。次仁卓瑪說，阿里地區的高原氣候變化無常，氣壓低、海拔高、使得長期生活在這種環境的人受高寒缺氧的影響，血液粘稠度增高，多血症將引起殘廢甚至危及生命，這種病以內地援藏幹部及來自低海拔地區的藏族幹部最為多見。
    從醫院出來，在各個縣裡一直是「樂天派」的米地神情嚴肅，一言不發，過了許久，他才憂心忡忡地說，地區分行有多血症的同志高達80%以上，而且只要能挺住，從來沒有人請過病假，像頭痛腦熱之類的小毛病更沒人放在心上，由於不大適應高山氣候，有位內地幹部甚至是一邊打點滴、一邊堅持工作，因為條件所限，地區分行沒有保健醫生，米地歎了口氣，說，真該為全行幹部職工好好檢查檢查一下身體了。
    而當我不止一次地問起，「艱苦在阿里表現在哪些地方」時，幾乎每一個人都不假思索地說：「是交通」，但當我們在一起閒聊時，他們會當做笑話似地說起很多事情，比如一棵白菜在冬天賣到25元錢，比如水電供應嚴重不足，比如行裡用青稞當草皮搞綠化，比如每個月4.5百元的長途電話費，比如男女比例懸殊等等，艱苦的體現如此具體化，但在一張張充滿笑意的臉上，我看到的是長期生活在此地的老同志們的平靜、超然的和近兩年來剛分配來的年輕人的樂觀、熱情的生活態度。幾十年來，阿里金融系統的廣大幹部職工就是在這種極惡劣的生存環境中為當地經濟、金融事業的蓬勃發展和社會的繁榮穩定默默地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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