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理想主義者的西藏旅遊手記
     合肥 牧雲人
    
    
    （七）翻過雀兒山 痛飲酥油茶
    5。23 晴轉雨雪 星期三
    
    晨5時即起，照例臉不洗牙不刷飯不吃在黑暗中上車，西行。感覺越行越高，也越來越冷，連忙加穿一件衣服。
    
    順便向各位看客交代一下，此次西藏之行，我的穿著打扮簡直就像在合肥家裡時差不多，因為穿在外面的總是一件牛仔褲，一件格子棉休閒長袖襯衫，腳上是一雙休閒式運動鞋，頭上是一頂長舌米奇帽。身上背的是那種不大的雙肩包（高中生可以用來作書包的），裡面還有一件羊毛衫，兩件全棉短袖T恤衫，一套全棉內衣，一雙備換棉襪，三條小褲衩。以及其他一些必備品，有一點重量的主要有：冒牌瑞士多用刀，袖珍式傻瓜相機，充電式小手電，飛利浦電動袖珍剃鬚刀，去了外包裝的膠卷10個，書兩本，袖珍中國地圖冊、筆記本各一，幾種備用藥品，手機充電器，幾種餅乾，包外面兩邊的口袋分別是一條毛巾和一隻水杯。總重量始終在6公斤左右吧。穿衣服就根據冷熱情況加加減減，覺得所帶正好。
    
    晨曦中，忽見路邊有一群氣勢不凡，重重疊疊的深紅色廟宇，連忙翻資料一查，原來是修葺一新、非常有名的大金寺。旭日下，大金寺像一個怕羞的新嫁娘，著一身紅衣，手足無措的默立在陽光下，還半閉著睡眼，後面是綿延的雪山背景，真是讓人看了醉倒。我扭頭看看吳師傅和其他幾個搭車客，卻都是一付無動於衷只顧趕路的神態，畢竟不是自己的獨包車，我只好忍了叫停的想法。但老實講，我真想一掌拍昏他們幾個人的頭，把車子拐到大金寺去好好看一看。誰知道我下一次什麼時候還能來？如果這麼替我想一想的話，就可以理解我採取任何過激的行動了。
    
    也是在這裡，第一次看到兩個藏人在路中間磕長頭，蓬頭垢面，衣不蔽體，要是在內地的話，肯定會被任何人都看作瘋子的。他們手持護板，雙手高高舉過頭頂，然後五體投地撲到骯髒不平的路面上，順手把一個小海螺放到前方手伸到的地方，再站起來，把雙腳移到前一次放的海螺那裡，口中自然是在不停地念著六字真言什麼的。吳師傅說，他們是到拉薩朝拜的，不管多遠，要一路磕到拉薩，有的人是成年累月在路上磕，有的人就磕死在路上了。我正想問有關他們一路吃喝拉撒之類的問題時，便看到路邊還有一個拉著破板車的女人，上面依稀可見有一些破爛家當，便沒問出口。我不懂這些藏族同胞的行為，但我尊重他們的虔誠信仰，並佩服他們，甚至還有一點羨慕他們。他們不求物慾，只求精神，對生命的認識和理解如此絕對，並始終如一，讓我們值得三思。無疑，他們是內心寧靜而幸福的，這種幸福該比物慾的滿足要來得更持久更震撼吧。我們有信仰嗎？許多人是有的，信仰金錢和權勢。悲哀！！
    
    中午1點，車子爬上了川藏線上最高的雀兒山，路牌標注海拔6168米。山路上白雪皚皚，一片清冷，間有雪花飛舞，目力所到之處，全部是粉妝玉砌的世界。最讓人感慨的是就在這樣的環境下，山坡上仍可見到悠閒的藏人和牛羊。在山頂飄著經幡的石碑處，我不顧一切地要求停車體驗一下感覺，並拍照紀念，回到車上時，幾個搭車客因我開車門而凍得牙齒打戰，步調一致地給了我冷臉和白眼。
    
    翻過雀兒山後，來到了四川省境內的最後一個縣城——德格縣。沿途所謂的縣基本上都是沿路邊的兩排房子，德格縣無疑是高原上風景絕美的地方，四周都是峭拔的雪山，天上是無邊的海一樣藍色，遠處有雲像白緞子在飄舞。任何一個角度都是一幅天然奇妙的風景油畫——誰又能畫出來呢？我只有慢慢把美景通過眼睛拍到腦海裡，留著以後自己一個人時，再調出來千萬次欣賞。
    
    在這裡開始吃飯，時間是下午4點（早餐中午飯並一頓啦）。小飯店還上了一暖壺顏色略黃乳白色的液體，我看吳師傅倒了一大碗咕咕地喝了起來，估計肯定是什麼好東西，一問，原來這就是名聞遐爾的酥油茶。我連忙要喝，吳師傅和飯店老闆連忙警告我，說沒喝過這玩藝兒的不能喝，一喝就拉肚子。什麼拉肚子？我自己的肚子我自己是知道的，還從來沒有鬧過我呢，又好看又好聞又好喝的酥油茶我豈能不喝？於是，我自斟自飲起來，連喝三大碗方休。感到既解饞解餓又解渴。真是心滿意足！之後出飯店閒看，有一中年喇嘛在一電話機旁打電話，是打到台灣台北去的，讓我頓感地球還是小了。正發呆時，又看見一個藏族小伙子「開」著一輛鳳凰牌自行車，飄飄蕩蕩過來了。肯定有人要問：奇怪，怎麼是「開」？原來這輛自行車的龍頭是汽車方向盤，你說不是「開」又是什麼？我為藏人日常生活的幽默和閒適而喝彩，上前與小伙子和這輛也許是世界上唯一的自行車合影留念。
    
    吃飽喝足後，又開始爬4600米的矮拉山，接著進入西藏境內的第一個縣城——江達縣，然後又馬不停蹄地爬4620米的格拉山。從矮拉山開始，一路都是在雨雪霏霏的氣候下像蝸牛一樣爬行。路其實也不能稱其為路，窄得勉強有兩個車輪子的寬度，司機要始終注意對面有沒有來車，有的話，老遠就需找一個拐彎的地方停下，讓一方慢慢先過，許多地段塌方，許多路面還是半邊斜著，凹處還積著不知深淺的水或雪，一邊永遠是深不可測的山崖。一路自然有許多汽車拋錨，有的竟然把零件拆了一大片放在雪山坡上，我都擔心他們在雪域荒野裡怎麼能活到明天。膽小怕事的人自然是不敢在這種路上坐車的，恐怕寧願下車步行，雙眼還得緊緊閉著，因為不小心看到無底深淵的話，肯定會先嚇死在途中了。吳師傅真是英雄好漢一條，在又滑又窄的懸崖絕壁之路上開車，仍是妙語不斷。但我真想用隨身帶的創口貼封上他的嘴——我怕他開車分神摔死我們！
    
    天漸漸地黑透了，看窗外的路，像黑稠帶一樣繫在雪山上，彎彎繞繞不知道有多少圈，唯有三三兩兩的汽車燈光在遠遠近近的懸崖絕壁上明明滅滅。讓人既恐怖又讚歎。
    
    夜11點時，車到格拉山下一個叫青泥洞的地方休息，海拔4200米。夜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全天行車18個小時，行程約350公里，正式進入西藏。
    
    夜睡6人大通鋪，床褥皆骯髒不可近身，合衣而眠。有高山反應，需張口呼吸換氣。有人夢話不斷。亂想，腦中有一個聲音飄過：
    是冰凍的時分，已過凌晨的夜晚/
    往事就像流星，悄悄劃過心田/
    灰暗的街道，是寂寞的世界/
    感覺一點點甦醒，一點點撒野/
    你忘了吧，所有的廝守承諾/
    誰都是愛得沒有一點把握/
    也別去想哪裡有甜蜜的夢想/
    還是孤單的路上——自由的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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