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鬍子：你好！
     之所以我稱呼你一聲「王老師」是因為我感覺我從你那裡學到了很多很多東西。我剛去西藏時充其量也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小子，只知道玩、歷險、獵奇。跟你相處的日子裡，你教會了我怎樣去體驗一些東西，而這正是我所缺乏的。尤其是在昂仁聽到那個藏族男孩的歌，我才有些感悟到了旅遊到底是為了什麼。從西藏回來後我發現我變了不少，例如以前一些平常熟視無睹的東西，有時也能體驗到很多（當然不是變的多愁善感，要是那樣我寧可沒去過西藏），而且更注意觀察了，以前覺得瀋陽很爛沒什麼好看的，現在我能不是發現些有震撼力的東西，可拍的東西也很多（可惜從西藏回來後我的相機就壞了，債還沒還完，也沒錢買新的，所以也只能用「心」拍了）。還有在去西藏之前我只用剛買的相機拍過一卷，我在去西藏的路上還抱著攝影書看呢，好多攝影技巧也是你教給我的。但我覺得在西藏時你更像是一位益友，就像在拉孜時我能竊笑你喝了青稞酒後的窘態、在扎達縣城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與你不期而遇時那種「朋友久違了」的感覺。好的「大鬍子」以後常聯繫，你也可以叫我「程驢」，這是大學時，同學為了「表彰」我的強驢勁兒給我取的名字。
     我那張在扎達留影中的土林就是在古格遺址旁邊那座面北背南的土林。可能你沒有注意。
     記得是去年8月28日早晨在聖湖邊小村「久」最後一次見到你。你給我畫的轉湖路線圖至今我還保留著。那天分手後，我步行先去了趟鬼湖，然後插到聖湖，快到楚古寺時我就掉頭了（當時已經開學了，可我還身在西藏，有點沉不住氣了）只是有些對不起你的那張路線圖了。
     29號早晨九點多我背上行囊告別了聖湖從「久」走向巴噶，中午一點半才走到巴噶。在兵站住了一晚，30號早晨一起來感覺下嘴唇火辣辣的疼，一照鏡子，典型的「地包天」，可能是在阿里久了營養不良。中午12點多我攔到了一輛為印度旅遊團運汽油的卡車，而且又一次碰到了小鬍子，可車才開到霍爾，那些印度人就在聖湖邊搭帳篷不走了，我和小鬍子只得去投宿，記得好像是30一晚。
     30號一早我倆又一次步行了2小時走回印度人的營地，一路上肩膀上面還是「地包天」，肩膀下面拉肚子，鞋也在過河時濕透了。「地包天」、肚疼、胃脹、腳冷，我們一直等到中午2點多車隊才出發，汽車冒著小雨在爛泥裡左衝右突，而那時我坐在車後斗十幾個汽油桶邊都快凍死了，特別是腳。後來沒辦法也顧不上後斗中髒兮兮的黑油，打開睡袋就套到了身上。可隨著海拔升高，還是很冷，到馬攸木拉山口上時爆胎了，山口上風很大我冷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下山時司機跟瘋了似的猛追車隊，這可苦了我倆，平均幾分鐘就要被顛的飛起來一次，最後到一個茶館時我這從來不暈車的，下車時看東西都發轉了。本想連夜趕到帕羊，可到離帕羊還有50多公里時前面大河攔路只好在汽油桶上睡了一夜。
     9月1號到帕羊就不走了，正好到處走走。帕羊地方很小但有所小學，他們一看到我就伸出手來要鉛筆，可惜我帶的鉛筆在神山時為了減輕負擔都扔了，當時搞得我好窘。小學的校舍很破，在這之前我只在電視裡那些剛解放時的校舍能跟帕羊的校舍相「媲美」。在帕羊時我又見到一次雙道彩虹，拍了不少。帕羊也有一望無際的草原（我看有些像沼澤）但又不像走北線時見到的藏北草原那樣壯美中帶著些淒涼、滄桑，帕羊的草原同樣壯美，但在帕羊的草原上我卻能感受到一種平和。帕羊的馬不怕人，我可以拿著相機走到伸手就能摸到它的距離拍攝。帕羊最美的還是在日落前後，那種感覺與扎達象泉河畔雄偉的土林映襯下的日落又有所不同，在帕羊好像能感覺到一種寧靜。這種感覺也許是因為當時我旅程已經過了大半，正在返程，幾天的顛簸身心疲憊，可又對阿里戀戀不捨的緣故。在帕羊時還有一點感受頗深，帕羊的蚊子就像是二戰時倫敦上空的鷹，圍著你不停地轉，我洗了一雙襪子短短幾分鐘就被群蚊們「親吻」了30多口。而且帕羊的蚊子好像亡命之徒，一旦咬到你，任你把它拍成照片（就是拍扁它）可就是決不會鬆口，通常我一巴掌下去就能拍死五、六隻。
     9月2號由於還是「地包天」、還是那麼顛，無甚心情。晚上7點到了薩嘎，車隊不走了，交了150元作為從巴噶到薩嘎的車費。我和小鬍子在路邊找了家旅社一晚30元。薩嘎比較繁華，到處貼滿了×××偷越國境被擒後公判大會的通告；公用電話也很多，我重撥了無數次以後終於打通電話跟學校請了假。但我和小鬍子找遍了薩嘎都沒有回拉薩的車，據說是前面發洪水把路都衝斷了。唯一一輛去拉薩的車，說是送阿里學生到拉薩轉去內地上學，可就是死活不搭我們，只好等第二天到路口碰運氣了。
     9月3號不幸中的萬幸，我坐在路中央終於攔到一輛護送日喀則軍分區副司令回拉孜的牽引車。一路上衝過了無數的洪水、斷路、塌方晚上11點多雖然已經變成了泥人但總算回到了拉孜。就像你說的，在阿里不巧也會變得很巧，在15道班時又碰到了那個跟我們一同搭車去獅泉河的邊防軍官，他辦完調動手續後坐長途車從普蘭回拉薩。當時他們的客車正試圖衝過15道班前的那條河呢，我們的車沒停，也不知那天他們是否順利衝了過去。
     南線我走的太匆忙能說的大概也就這些了，再以後回拉薩去敦煌好像我已經寫信給你說過了，就不在囉嗦了。
     從巴噶一直到拉薩幸虧有小鬍子請我吃了好多頓飯，我當時已經快沒錢吃飯了。在拉薩分手時他還無償贊助了我300塊錢，若沒有他的慷慨贊助我最多到北京就分文皆無了，更不用說拐彎去敦煌了。我實在是欠了他好多。
     還有我說的「驢壇」，你到新浪首頁（www.sina.com.cn）點擊「論壇」，打開「論壇」後再點擊「生活論壇」的「旅遊論壇」就是「驢壇」了。
     謝謝你的雜誌，你的文章、照片都令我羨慕不已。而且真羨慕你今年暑假去藏北，我暑假要做實驗，還要準備考博，估計連原來打算的長白山之行都得泡湯了。沒辦法，只好蟄伏一年，還完債後明年再出動，走川藏。
     就此罷筆，再敘！
     程驢
     200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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