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墨脫路 （十一）墨脫縣城
     9 月 11 日
    早上，盡情地睡了個大懶覺，連早餐也顧不上吃。
    午飯後，老大開始考慮出墨脫的問題，看來這幾天的確把沒有思想準備的老大走怕了，於是，一個人跑到縣長辦公室找領導看有沒有好的辦法離開墨脫，比如說乘軍方的直升飛機回林芝。
    天間歇性地下著雨，到處充斥著潮濕的空氣。
    我們留在招待所幫自己搞衛生和療傷：
    縣城的自來水奇缺，不得已衣服只好給錢找人洗，至於想洗澡，那只是一種奢望。所以只能幹洗。
    走了幾天，雙腳有點兒酸痛，用跌打藥酒搓了一通，至於外傷，我是最輕的，僅給三條螞蝗咬過，老大和老劉最慘，所以總結經驗就是不停地走，讓螞蝗沒機會上身。
    
    老大回來了，他的表情告訴我們又有壞消息了，姑且聽聽他的陳述。
    老大說縣長不在，但找到縣委書記，見到領導先拉拉家常，混熟後就向領導訴苦，訴說這幾天的遭遇，所受的苦難，總結就是已沒有信心再走出墨脫了。然後書記感歎地說：你們真不容易啊！難為你們啦！接著再給老大的傷口灑上一把鹽：這段時間常下雨，往80K的路塌坊得利害，很危險啊！老大頓時心都涼了，但立即打蛇隨棍上，把乘軍機的想法說了出來，書記答應想想辦法，可也說明了情況，由於墨脫的天氣不穩定，飛機不敢貿然進來，必須在連續幾天天晴的基礎上才可能來。
    如果按書記的說法，等飛機是消極的，誰也說不上要等多少天，有的話當然好，可以從另外的角度欣賞墨脫的景色，然而感覺上太渺茫了，不太現實，不過心裡卻偷偷盼著天快點轉晴，到底我也走累了。
    稍後，去郵電局打電話回家。墨脫縣是用衛星傳送電話，很難打通，但收費不貴。
    回招待所的路上，聽說有考察隊的人剛從80K過來，我和大兵馬上找上門，畢竟我們不想被困在墨脫，考察隊的人說有幾處大塌方區，下雨的時候，不時有石頭滾下來，挺嚇人的，只要小心點還能走過去的。
    
     9 月 12 日
    當早上看到一片藍天和陽光的時候，大家或多或少都流露出喜悅的表情，心底裡誰不想坐直升機出去呢？
    資料裡在墨脫縣正南方的大山背後，有一座仁青崩寺廟，是目前保留最完整的西藏原始教——苯教殘存最多的寺廟，路程三四個小時。但大伙似乎不感興趣，我也不太想去，現在除了出墨脫，別的什麼都提不起精神，再說，沒必要的話已不想長途奔襲了。
    走墨脫的幾天裡，除了偶爾用自動機拍了幾張照片外，基本上傻瓜機充當主角，沒辦法，那幾天，天天下雨，如何能讓心愛的尼康頂風冒雨地工作呢，還有為了趕路，照片都是匆匆拍完就走。今天有時間了，帶著相機在縣裡走走，卻發覺沒啥可拍的，倒是縣城外的田園風光還可以。
    午後，天空飄過一片黑雲，隨即大雨傾盆，望著從屋簷滴滴嗒嗒打在地上的水珠，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我隱約開始擔心出墨脫的問題。
    老大和Z又到縣委辦公室去了，繼續做領導的「思想」工作。
    老劉對我說不想再呆在墨脫，沒意思，每天下雨無所事是太浪費時間了，問我的意見。大兵也想走，他身上帶的錢不多，抵受不了這裡高昂的消費，快要破產了，以他服役空軍多年的經驗，結合墨脫的天氣狀況，建議我打消等飛機的念頭。其實我也想走，的確，呆在墨脫悶得發慌，但是我也擔心老大和Z沒信心走出去，他倆對乘機始終抱有太大的幻想，然而令我最矛盾的是我既然和Z一起從廣州來，她不走的話，我能把她留下嗎？為此我疑慮了。
    隔壁房間剛好有一位到113K送文件回來的女幹事，大兵馬上過去瞭解路況：塌方區雖然危險，還可以過，雨天時要小心山上可能滾落的石頭。
    老大和Z回來了，他們轉達了縣領導的意思：路太危險了，勸我們暫時別走，過幾天上面有領導來縣裡視察，到時候會派民工出去接，那時候再一起走，有個照應，況且還可以等飛機。
    我們說了剛打聽回來的最新路況，Z寧願相信縣長的話。
    我仍然舉棋不定。
    今天是中秋節，晚上還到那家飯店。縣領導也同時光臨，席間，做好最後的公關工作，頻頻敬酒，造就一片和諧熱烈的氣氛。
    
     9 月 13 日
    昨晚喝多了，起床的時候，老劉和大兵已出去了。
    今天天氣出人意料地晴朗，陽光燦爛。
    他倆回來的時候告訴我們今天有背夫出80K，背行裡的價錢僅3.5元/斤，決定跟背夫一起走，問我們走不走。Z對這決定表示不滿：怎麼說走就走，一點準備都沒有，腳還在痛，走不了，而且擺出縣長「權威」的推論路太危險，總而言之不走，同時對我們昨天收到的最新消息嗤之以鼻。由於老大的地位，他毅然決定留下陪Z，老大真是沒說的。
    因為過兩天縣裡有人出去，到時候老大和Z可以一齊走，而這兩天他們仍有等飛機的希望，所以我決定和老劉.大兵一同走出墨脫。
    老劉和大兵找來七.八個十來歲的小背夫，挺熱鬧的。Z不屑地爆出一句「一班小孩，還不知誰照顧誰呢？」我理解她的心情，到底我們不顧而去，她心裡也不是什麼滋味。當我走到她面前和她握手告別時，她倔強地忍著淚水沒望我一眼。
    此時，心裡充滿了內疚，但時間不允許我留下來無了期地等。
    老大送我們到政府大門，告別了同行的朋友。
     待續》》》》》
    附照片-墨脫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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