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墨脫路 （八） 雲霧中的生活
     9 月 8 日
    肚子的打鼓聲把我吵醒，小窗外，雨嘀嘀嗒嗒地奏著睡眠進行曲，天還沒發亮，陰沉沉的一片。昨天體力透支後才吃了半碗米飯，營養補給不上，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他們仍在沉睡，地板讓我們四人塞得水涉不通。當我打算再次進入昏睡狀態時，耳邊響起老大間歇性的鼻鼾聲……
    仍然幫我留著昨晚吃剩的半晚紅米飯，加了點菜湯，兩三下倒進胃裡，從而展開了為解決基本的個人飢餓問題而進行一場狼吞虎嚥式早餐行動的序幕。最終以早餐的攝入量打破往常單餐飯量記錄的輝煌成績而降下帷幕。搓著鼓漲的肚皮，攤坐在凳子上，漸漸「內力」恢復了，身體四肢充滿了能量。
    Z提議買隻雞燉湯讓大家補補身體，儘管她先此聲明她請客，我覺得沒必要，一來墨脫物價太貴，二來休息一天體力基本上可以恢復。在她一再堅持下，我也不好說什麼。女主人要價100元一隻雞，吃肉的慾望使Z眼睛都不眨一下，成交了。
    我發現他們日常用的水，是雨天從屋簷彙集下來的雨水。半根碗口粗的竹子去掉裡面竹節，吊在屋簷去水槽下面一點點的地方，水向稍微傾斜的一邊流向地上的水缸。由於住在山頂，最近的水源在山腰，所以他們靠天吃天。
    午後，總統說到朋友家喝酒，大兵聽到有酒喝說要去，問總統遠不遠，總統還是那句不遠。我想反正沒事幹，不妨去走走，大不了五.六公里，看看風景吧。老大和Z 怕要長途跋涉，當然不去，老劉怕酒裡下毒，也推說不去。Z勸我別去，我說跟著總統不怕。說罷跟著總統出發。
    關於門巴人下毒的傳說：下毒和解毒的技巧傳女不傳男。
     給出遠門的丈夫下毒，毒性3-5年內發作，要外出的男人到時到侯記得回家的路。
     當認為你有福氣，然後把你毒死，相信會把你的福氣帶給自己。
    這回總統沒說錯，果然不遠，朋友家就在村裡，不過一百多米的距離。村裡的房子都是吊腳式的，下面離地的空間利用來養豬。總統朋友家比較寬敞，窗子比較大，光線好多了，屋裡已經有幾個男人，他們見到總統都很高興，用我們聽不懂的語言交談。一位大姑娘，舀了一大勺酒過來給我們敬酒，我心裡矛盾著，有毒嗎？喝不喝好呢？抬頭看看面前的大姑娘，眼睛大大水靈靈的，五官挺是標緻，樸素的穿著也掩不住她的秀氣，原來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心裡想著給她毒死就認命啦！看看大兵，已經在喝了，我問總統：
    「喝不完怎辦」。
    總統看著大姑娘說：「叫她幫你喝」。
    於是我鼓起勇氣喝了半杯，然後站起來對大姑娘說：「你也來，幫我喝點」。
    姑娘有點不好意思，羞答答地低下頭。
    「喝吧！幫幫我嘛」我再次請求。
    在總統的鼓動下，大姑娘接過酒杯，含蓄地喝了點，然後馬上幫我加滿，遞還給我。老實說這家的酒比總統親戚家的酒好喝，昨天喝的酒有一股燒糊的味道，差勁。這時總統問我：「有藥嗎？」順勢指指躺臥在窗邊的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
    我順著總統手指方向，看到的是一隻比紅燒豬蹄還要紅腫的腿掌，傷口上滲著膿血，好難看啊！他說不小心砍傷的，十幾天了，就成了這樣。
    當我氣喘吁吁取完藥跑回來時，大姑娘又來敬酒，我連忙謝過，說上了藥再喝。我帶了雲南白藥，我問他有上過藥沒有，他也拿出一瓶雲南白藥。我楞了一下：雲南白藥沒用？我接過他手上的那瓶藥，仔細看了一遍，是舊包裝，但不像是假藥。問他在那買的，告訴我在墨脫縣城買的。我馬上聯想到曾聽說墨脫的藥很多是過期的，擰開蓋子嗅了嗅，一點味道也沒有，我估計已經過期了。
    給他吃了消炎藥，然後動手把傷口上的膿清理乾淨，從他表情上看很痛，但始終沒叫過……
    他知道我們買雞，告訴我他家可以60元一隻，知道我們已買了，就送了幾隻雞蛋和兩個地瓜給我們，太好了，晚上可以加菜了。
    在他家裡，發現了一口石頭挖空做的鍋子，聽說是墨脫的特產。
    Z說老大病了，可能昨天走的太猛，累病了。由此，他倆開始懷疑總統繞路走，另外總統在他面前說過辛苦，有要加錢的意思。因此叫我們去打聽清楚，雖然我對他倆的觀點不認同，出於謹慎，我和大兵再次回到為村民治傷的那家，因為我們確信以山裡人淳樸的思想和我們幫他治傷的情義是不會騙我們的。
    總統和其他人已經走了，家裡只有他和他兒子及女兒。姑娘見我們馬上過來敬酒，我一看是白酒，心裡暗暗叫苦。中年人叫我們一定喝，盛情難卻只好就犯。我們採取了迂迴的戰術，大兵寫了封信叫他找人帶到汗密兵站找站長取點青黴素針劑，幫助消炎。當他眼神裡流露出感激的神情時，我們抓住機會問路況，確認這條是最近的路。
    老大和Z不信，我心裡有點生氣，其實他倆沒什麼旅遊經驗，總愛用城市裡複雜的人際關係思維來評估這裡的人，說總統當過兵（在墨脫裡），沒這麼簡單，去問的那家和總統是一夥的。我說不過他們，就由他們擔心算了。
    在他們繼續擔心的時候，我和老劉去了村後的小學。學校僅有的一間教室建在山頂唯一一塊平地上，木結構，對開的操場上矗立著兩根木兩塊板一個圈釘成的籃球架。教室沒有學生，聽說找不到老師。
    晚上知道，用白酒招待客人是他們最高禮遇。
    由於老大昨天的示範效應，「壯腰健腎丸」大受歡迎。
    半夜裡，大家都在被窩裡搔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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