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登科之車子（下）
    
    其實司機師傅在當雄的時候就想吃中飯了，但是我們故意裝做不知道，因為是9點半吃完
    早飯從納木錯出來的，到當雄才12點，不想那麼早就休息-----路還長呢！結果我們發現自
    己犯了一個錯誤，因為衝上往羊八井漆黑的柏油路面的時候，車速竟然掉到了40邁以下，
    再一看，司機又睡著了！！嚇壞了，昨天才出過事！！！大家只好不停地說笑話，給司機遞煙，
    好容易撐到羊八井，終於放鬆，不僅因為司機可以休息，也因為我們已經穿越了那麼多被
    挖斷的路面，想來下面不會有什麼難事，據司機的樂觀估計，我們可以在5點以前到達拉
    薩，太好了，可以去洗澡。
    羊八井只有一個兵站是看上去還現代的建築，除此居然一無所有。街兩邊是骯髒破爛的飯
    館，條件比當雄或者林周都要差的多。但是原本還有些忐忑的我，看見那些飯館外面另外
    幾輛西藏旅汽的62巡洋艦，馬上心安，有車陪伴就好多了。
    吃完了午飯，3點多，我們去闖關，因為前面的路段封閉，工程車輛之外的車子許出不許
    進。不過西藏人很好說話，沒有很特別的原則性，司機和他聊了幾句天我們就被放行。可
    望前走了不遠，就傻了眼，沒路了！只看見對面的挖掘機在把路上那個大洞繼續越挖越大。
    這怎麼可能呢？前面那幾個巡洋艦跑到哪裡去了？我正在發呆。我們的車子已經頭一歪，
    往路邊的滔滔江水裡衝了下去，原來江邊有一條便道，只有東風那麼寬，不知道我們的司
    機是怎麼樣看出來的。這樣的情況不斷發生，我們也就很快習慣，那些看起來沒有路的地
    方，我們的司機卻總能找到正確的車轍跟上去。不過由於沒有什麼正經路（其實路面也不
    能說太壞，比納木錯要好的多，就是老是開上幾百米就沒路了），和我們一起過來的大車很
    快就被甩的看不見了，車行的速度又慢，不久就追上了前車。這一看，我可真高興，原來
    有一輛不知哪個單位的4500打頭，後面連我們一共是6輛62，其餘的車全被路況給過濾
    掉了。一支巡洋艦車隊嘛！好神氣。
    羊八井的路況每個小時都在變化，因為你不知道那些武警什麼時候會把你前面的路挖開。
    司機解釋給我們說這裡會修一條鐵路從格爾木直通拉薩，同行的老韓馬上證實了這一點，
    因為他的同學在做這個項目。從青海坐火車進藏。。。我不由神往起來。但是這條路一定會
    修很久的，我不無憂慮地看著打頭的那輛4500，它走的地方可以叫路嗎？路邊的江，司機
    叫不出名字，我們姑且稱它為堆龍水，因為它會經過堆龍德慶。看著前車又都停了下來，
    一整塊的山體把道路堵的嚴嚴實實，經過了一路的險阻，我們本該對司機和巡洋艦充滿信
    心的，可是這個障礙來的實在，看著兩台轟鳴的挖掘機在慢吞吞地工作，司機的臉色也沉
    了下來。4500這時居然後退幾步，冒著黑煙，嘶鳴著衝到洶湧的堆龍水裡去了！！西藏的
    司機真是膽大，沒有探過路都敢往水裡開，眼看它像衝鋒舟一樣航行了30來米，掉頭上岸，
    我們的嘴都合不起來了。這下後面的5台62也來了精神，掛上四驅，轟轟地往水裡沖。江
    水實在不淺，衝開的浪花直接打在了窗戶上。我們捏著一把汗，要是熄火的話，出都出不
    去，水能淹到座位下面。上岸的一剎那，大家大聲歡呼，鼓掌相慶，驚歎：「挖！！這才是
    巡洋艦！！這才是OFF ROADER！！！」如此者三，一方面感激前面泯不畏死的4500，一方
    面也是巡洋艦和司機本身表現出色，大家已經喜歡上這種路段了。「越野越野！」我們大聲
    吆喝。
    我們這點神氣每每在武警面前蕩然無存。這條路段最艱險的地方全部是武警交通部隊進行
    施工。我得承認他們的裝備確實先進：挖掘機，推土機，重型卡車，一水的進口貨，絕對
    是我平時難得看見的型號。迎面開來的一溜重卡，擋風玻璃上寫著「易公湖搶險救災支隊-
    --武警交通一支隊」，全是V8全輪驅動的ISUZU，那輪子就有我們的車門玻璃那麼高。一
    個黑紅的武警小戰士淡然地俯視著我們的車隊，這一下就把我們的威風給比沒了------我們
    經歷的險惡越野不過是他們每天經歷的簡單勞動，而他們是不是會為他們手裡先進工具自
    豪呢？路邊還坐著些在休息的戰士，向我們揮舞著帽子，看著他們黑紅的臉膛和與年齡不
    相襯的蒼老面容，我的心情非常複雜。他們的父母知不知道孩子是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中工
    作呢？從他們的軍銜看起來，都不過是18、9歲的孩子啊！沒有交通部隊的西藏，道路會
    是什麼樣子？走過西藏的人才會覺得難以想像。可我在對他們的尊敬之外，也覺得很不是
    滋味。大概只有我國才會有水電、交通、甚至黃金這樣從事生產活動的特殊部隊啊吧？最
    苦最累最危險的事情讓這些不拿薪水的「國防戰士」去做，最要命的是還不是國防需要，
    真是「最可愛的人」了。這種感覺在看到拉薩道路公司那些生活條件好的多，施工條件也
    好的多的工人時顯得尤其強烈。寫這些字之前，正好聽見收音機裡廣播川藏路上一名武警
    推土機手犧牲的消息，也就忍不住多寫了這麼幾句。
    其實在我們這些外來人眼裡看起來如何如何的里程，藏民又何曾當過回事。從堆龍河谷竄
    出來的我們，迎面遇見的頭一輛車是老掉了牙的東風卡車，平路上跑著還咯吱咯吱的，也
    面不改色地從堆龍水江堤和一輛巨型挖掘機之間走鋼絲一樣的穿越，好像隨時會掉進峽谷。
    我們看得面無人色。「如果你媽媽看見這樣，」醬瓜說，「一定說什麼也不會讓你來西藏的。」
    不過下面遇見的一輛滿載的雜牌中巴居然是拉薩到林周的班車，他們會在這條道路上走上
    多久啊！可我想他們也會像在羊八井陷車的那輛中巴上的人們一樣，把這當作一次露營的
    機會吧？在西藏和新疆奔馳著的那麼多車輛（多數不過是大東風），那麼多司機，只不過是
    繼續他們再平常不過的路途生涯，與他們比較起來，裝備精良的旅行者們自駕的行程實在
    沒有多少可以炫耀的了。我們從這一路走過，平安無事，在這片陌生的荒原上，需要做的
    就是感謝上蒼的眷顧而已。
    走過納木錯，我就以為走過了最爛的路。在吉日的三樓，幾個北京的姑娘小伙子卻告訴我
    們，從達孜到定日時經過的嘉措拉山口才是真正的爛路，「十輛車能有五輛陷進去的。要在
    5000多的海拔上推車，不然誰也走不了。」走珠峰，我們是三輛62結伴而行，還是從大明
    旅行社租的車，都是那些老車。FRANK在回程的時候有機會坐在前座，無意中看見了裡
    程表，念：「28萬。。。280萬公里？？！！！！」一時就有點發傻。這確實是些老車了，我們的
    後車經常就要出點小問題。不過司機們待它們就像待新娘子一樣，而且實在是為他們驕傲。
    在去薩迦和達孜的交叉點上吃方便麵，司機很緊張地和前面幾輛貨車司機一起討論下面走
    的方向，因為聽說嘉措拉的路實在太差，走薩迦雖然多繞70公里，卻可以避開這個陷車地
    帶。正討論著，對面開來了一輛滿身泥漿的PAJERO，司機們把它攔下詢問前面的路況，
    那司機猶猶豫豫地說：「還行吧！應該。。。不會陷車八。。。」我們的司機頓時高興了起來，
    等PAJERO 一走，就發動起車來：「三菱都過的來，豐田怎麼會有問題？」自豪的不得了。
    豐田倒真是沒有問題，過山口的那一段，我們為了減輕車重，下車步行，但沒有下客的那
    輛巡洋艦也一樣好好地過去。就是慢點，三公里路大概走了快三個小時。中間又是在河流
    的心裡穿越，還要爬半米多高的土坎，那感覺簡直像是主戰坦克了！「要是我來開，」我津
    津有味地幻想，「我永遠都掛一檔，然後掛四驅。慢點慢點好了。」「那我們也不坐！·」車裡
    的人都說。但是大東風卻永遠走的比我們輕鬆，因為底盤高，西藏的路都叫大車壓壞了。
    我看著那些道班的工人日復一日地往路中間的大坑裡填土，知道這是一個永恆的動作，今
    天好的路，明天就又壞了，生命也就在這填土的動作中流逝。
    尼泊爾是一個很窮的國家，這點從路上跑著的車輛中也可以看的出來。最多的是一種叫TATA
    的車，尼泊爾自己產的，聽說是和豐田的合資，生產從越野吉普到大貨大客的各種車輛，
    品種線很全的，但是感覺總是比較低檔。有意思的是，我們總是坐一些老的實在奇怪的車
    輛，60年的豐田COROLLA，基本上沒有什麼零件是完整的了。更幽默的是在基德溫酒店
    的M151美軍吉普，絕對是二戰產品，儀表板上所有的指針都不會轉，司機就敢開的飛快，
    而且晚上出去看演出，沒有大燈，只好讓同行的馬來西亞小伙子戴著頭等坐在副駕駛的位
    置上。這以外，尼泊爾實在像一個巨大的車輛展示廳，我在這裡頭一回看見了ROVER的
    全線產品：DEFENDER、LANDROVER、RANGEROVER，很多還是新車。還有各種巡洋
    艦，PATHFINDER和PATROL。最舊的是二戰的車一樣跑的歡，但是99款大宇和現代的
    那種都市BABY級別的美麗小車也可以見到。這些事情，就留到以後的芙蓉裡面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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