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後, 與人再談及聖湖, 不由自主的便會想起那一池潔淨清澈的湖水, 還有那位有著如湖水一般潔淨清澈心靈的藏族老人,和他的馬!
    
    
    第1天
     貢噶牽著他的馬過來了。
    
     這是一個瘦小的, 滿臉皺紋的藏族老人, 臘黃的臉, 眼睛混濁而茫然。 頭上戴著一頂淺綠色的氈帽, 氈帽下跑出來的頭髮是蓬鬆而又枯黃的, 穿著一件很舊的土黃色的藏袍, 腰間繫著一條彩色的大麻繩, 褲子捲到小腿, 竹乾似的腳, 插在一雙又大又破的運動鞋裡!
    
     貢噶, 有3名子女, 還有一匹馬, 可子女們都不願意和他一起生活, 惟有帶著他的馬, 幫人馱東西為生。
    
     10支大裝的礦泉水, 一箱方便面, 一箱火腿腸, 8罐肉罐頭, 還有幾包壓縮餅乾,一袋奶粉, 2棵大白菜, 幾塊朱古力, 這便是我們轉湖的全部食物了! 連同兩個大背囊, 一起綁在馬上, 貢噶撫摸著馬脖子, 心疼得不得了!
    
     「看看還有沒有漏什麼?」 鬍子問。
    
     「還有大高個的睡袋!」 小不點叫嚷著。跑向馬, 剛想要掛在馬背上。貢噶擺擺手,不讓掛!
     「很輕的!」 儘管大高個一再強調。貢噶說什麼也不願意, 頭搖的像撥浪鼓!
    
     鬍子, 大高個各背著一大背囊。 康巴的腰椎以前動過手術, 不能背太重的東西,已經背了一帳篷和一防潮墊。 小不點背著大高個十幾斤重的的大腳架, 還要照顧他的寶貝炮筒相機, 騰不出手來。 「給我吧!」 我提起睡袋。還有一袋包子, 背起攝影包, 一行人出發了!
    
     大高個的睡袋是那種實心棉的, 比我的睡袋大5倍, 提在手中, 像提著個被子! 袋口的繩子很細, 捏在手中, 繩子彷彿要陷進肉裡。走了一會兒,我終於忍不住了。和貢噶比劃了好一陣子, 才得以將睡袋掛在馬背上。
    
     穿過青草地, 才真正與聖湖親近了．．．．．．
     一眼望去, 一抹抹銀白的雪峰與湖相連, 一團團如雪的雲浮在山腰。 湖水被天空渲染成藍色, 在太陽的照耀上泛著片片鱗光, 有一些不知名的鳥兒劃過水面,湖邊堆積著一層褐黑色的水草, 踩上去, 軟軟的, 浪花一個接一個的湧來, 輕吻著我的腳, 我歡快的在湖邊跑著．．．．．．
    
     一個小時後, 呼吸開始不順暢了。與他們的距離也越拉越遠。
     我趕緊加快腳步, 追上鬍子, 張著嘴, 喘著粗氣!
     「還能走嗎?」 鬍子問我。
     「可以的!」 我對他笑笑。 「就是有點氣喘!」
     「調節一下呼吸, 最好是勻速行走, 不要一會兒快, 一會兒慢, 開始時會很辛苦, 習慣就沒事了!」
    很認真的樣子!
    
     深呼吸了幾下, 繼續走。看著鬍子,大高個背著大背包, 輕輕鬆鬆的的在前面走著, 只有羨慕的份, 還好康巴腰不好, 走不快, 在我和小不點的後面。 (我不是希望康巴的腰痛, 只是有人墊後, 對我來說, 是莫大的安慰!)
    
     又走了一會兒, 氣越來越不夠用了, 好像只有出的氣, 沒有進的氣。第一天走已經這麼辛苦, 餘下的路怎麼熬啊! 暗暗的萌發了折回霍爾等他們的念頭, 可一想到神湖招待所那臭哄哄的墊子, 心裡不由一陣焦躁。 進阿里以來, 也住過幾家招待所, 臭得能穿透我的羽絨睡袋的恐怕只有這家了吧! 大概是湖邊的濕氣太重, 臭味很難散出去。
    
     鬍子,大高個在前面放下背包。
     可以休息了! 我精神為之一振! 加快腳步向前走。
    
     我躺在被太陽烤的發白的石頭上, 現在是下午時分, 陽光很足, 眼睛竟然刺的有點痛, 閉上眼睛, 風輕輕的拂過面頰, 帶著湖水特有的潮濕的氣味， 浪花有節奏的拍打著湖岸。彷彿是在聽一首和諧的奏明曲。我有點入夢了。
    
     鬍子拍拍我:「走吧, 在這睡覺, 很容易感冒的!」將我從夢中拽了回來。
     怎麼感覺有點冷, 就一會兒工夫, 身上的熱氣就給風帶走了。
     康巴說:「在高原行走一定要注意, 出汗時不能馬上停下來, 要慢慢走, 等汗回收後才可以停! 休息的時間不能太長, 身體感覺微涼就應該馬上起來!」 在轉湖的日子裡沒有感冒, 真的歸功於康巴的這番指導。
    
     康巴帶了一個專門測量公里數的表, 當康巴告訴我們行走了7.2公里的時候, 這7.2公里的路怎麼好像走了一個世紀? 我和小不點一致斷定康巴的表出現了問題。 康巴將帳篷和防潮墊一前一後的用哈達綁在腰胯間, 走路像耍花鼓戲的, 頻率自然不對, 儀器難免會出錯。
    
     懶洋洋的背起攝影包, 繼續行走!
    
     除去吃午飯, 和休息的時間, 我們走了差不多5個小時的路程。
    不要說在高原, 就是在平原, 也極少一次走這麼長的時間。從來沒有想到在高原行走是這麼痛苦的事! 現在的我已經是精疲力盡, 頭昏腦漲, 脖子好像給人掐著,透不過氣來。
    
     前面有一片草地, 赤橙黃綠交織在一起, 色彩紛呈!
     「我們在就紮營!」 大高個說。
    
     我們一卸下行李, 馬閃電般的向沙地衝去, 打起滾來! 我揉著隱隱作痛的肩膀, 心想,馬是累壞了!
    
     太陽的餘輝灑下,光線柔柔的。
     那一團暖暖的紅, 溢滿了天空, 遠處的雪山, 湖水．．．．．．
     天地萬物鍍上了一層霞光! 大家原本灰暗的臉龐也明亮起來!
    
     大高個用的是反轉的, 不捨得用。
     來西藏前攝影高手們告訴我, 好照片是用膠卷堆積出來的, 因此我帶了許多膠卷(負片)。
     大高個將F80安裝在大腳架上, 調了自動, 大夥一起照了些照片!
    
     「可不可以教我用F80?」 我從大高個手中接過相機, 問道。
     碰到攝影技術精湛的大師不容易, 而且還是一位曾經使用過F80的大師, 那就更不能放過了。自從大高個說用F80 已經用爛了開始, 我就一直打他的主意!
     「先去洗白菜, 回頭教你!」 大高個一臉神氣的說。
     我如領聖旨, 樂顛顛的捧著大白菜和小不點去洗!
    
     湖邊沒有長草的湖水是非常乾淨的, 要往回走1公里左右, 我和小不點走了200米, 便放棄了。
     小不點將捲心白菜一片片的剝下來, 放在不銹鋼的飯盆裡。
    
     湖水中蕩漾著些碎小的, 灰褐色的草片。
     我捻著白菜在湖水裡晃來晃去。 提起來, 草片粘在白菜上。「 小不點, 我怎麼覺得這湖水比我們的白菜要髒啊, 不如不要洗了。」
     小不點連說好, 她早有此想法。
    
     回來後, 高個一直專注於食物。 不再提教攝影的事, 我也只好作罷!
    
     貢噶撿了三塊石頭一圍, 就成了爐灶, 撿了些干糞和樹枝, 放進爐灶裡,火柴一劃, 再吹兩口, 就燃燒起來。
    牧民的野外生存能力令我們折服,
    
     我們有樣學樣, 搭起天然爐灶, 吹了半天, 火星都沒有看見! 最後還是用回高山爐,白菜燉肉湯, 再加方便麵。 白菜沒有洗, 在這荒野地方, 又有誰會在意呢?
    
     (10:30---16:30 行走了15公里)
    
    圖片: 聖湖.瑪旁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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