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流水 西藏篇
    
    （08）珠峰下
    （從定日到珠峰）
    
    沿中尼公路從拉薩到日喀則四個小時，日喀則到拉孜三個小時，拉孜到新定日（協格爾鎮）兩小時，整段572公里，除了加措拉山口外，路都算好走。住在三叉口（白壩）檢查站旁邊的家庭旅館，距協格爾鎮還有七公里，晚飯前岔進去逛了逛，在暮色中看到了險峻山頭上的喇嘛廟，返回路上拍到了壯麗的高原落霞。
    
    沒到定日，就有成群小孩手捧著什麼東西攔車叫賣，後來知道他們在賣喜瑪拉雅山上撿的各類海螺化石，有完整的，有殘缺的，價錢從十塊到上千不一，滄海桑田的感歎不去說了，對我們這些古生物外行來說，這些化石的價值真不好估計，看著這些半大孩子熱切期盼的眼睛也買了幾塊，當時想權當贊助希望工程吧，回來後才知道買賣喜瑪拉雅化石是違法的行為，買不如偷，開始對這幾塊石頭倍加珍惜，放在書櫃最顯眼的地方，不時拿出向朋友們炫耀，哥們有兩億年前的化石。
    因為有珠峰遊客，定日附近的孩子早早就有了商品意識，他們或沿路攔車或進飯店叫賣，推銷著自己撿來的寶貝，連吹帶侃價，精著呢；也有的孩子什麼都不會說，就捧著化石來到你跟前讓你看，你開價合適就成交，要不扭頭走人。也有大人在賣，形狀很完整，那可能真是稀罕物，開的都是天價。
    歷史總是殘缺的，太完整就有點不真實。
    所以，孩子的生意要好得多。
    
    整夜沒電，跟幾個旅行社的司機聊去阿里的路況，他們常跑珠峰一線，對阿里的情況也是道聽途說而來。話題幾乎沒涉及次日進山的路線，在我們的頭腦中，珠峰核心區就一條車道，直通絨布寺大本營。此去珠峰大本營還有110公里，路況差是早有耳聞，但要走六、七個小時是第一次聽說。
    
    早晨加油站沒人上班，帶著半箱油出發了。沿聶拉木方向走了一段，路邊有珠峰核心區路標。左轉上了進山便道，先在一個武警檢查站查驗身份證邊境證，再到一個地方關卡查驗車輛人員進山票（在定日買的，叫環境保護費，很貴的），開始爬上漫長的遮古拉山道。山不陡，盤山路也不險，就是爛，泥濘亂石、七高八低的，只能換著一、二檔慢慢拱。
    快到山口時，前面一輛下山的浙江牌照的北京吉普停著加水，白色車身上貼得花枝招展，認出是網名叫哈羅德的哥們，他也走滇藏線進藏，比我們早一個月，單人獨車，更難得一路在新浪驢壇發稿，描述的沿途情況很是及時實用，沒想會在這堵著他。
    他說下山後要修兩天車，就在定日等我們一同進阿里。我們約好走聶拉木方向，中途拐往吉隆縣佩枯錯，去看看希夏邦馬峰後再過渡到薩嘎。至於在何地方岔出318線，我對朋友手繪的地國倒研究得挺仔細。
    
    10點15分爬上遮古拉山口，視野大開，一軸無比壯觀的畫卷在南方天際線上驟然展開，我們歡呼著停下車蹦出來。這就是我們萬里而來日夜想要見到的珠峰，也是我們一路耽心被八月雨雲鎖住的珠峰。一條濃厚的雲帶緩緩降到了山腰，雲帶以上雲霧稀薄，陽光燦爛，雪峰林立，居中的珠穆朗瑪峰（8848m）金字塔般偉岸的身姿，盡顯王者之尊，馬卡魯峰（8463m）、洛子峰（8516m）、卓奧友峰（8201m），更遠處是希夏邦馬峰，百里之地竟集中了五座8000米以上級的名峰，世界很很大，能呈現這樣全景式壯觀景色的地方只有定日縣的遮古拉山口。
    
    本想朝著珠峰先匍地行個五體投地大禮，不知怎麼就忘了，靠在車幫上呆望著珠峰。
    
    
    
     在遮古拉山口看五十公里外的珠穆朗瑪峰，是視角很寬的平視，上邊大塊的雲天，中間一長排雪峰在天際線上，下面是丘陵起伏的高原，珠峰只是若干雪峰中最高的一座，遠沒有在大本營看那種高山仰止的視覺衝擊力。
     山在那裡，再年輕也有上千萬年了，而人們發現她至尊無上的地位不過百年。
    
    山腰雲帶緩緩升起，悟過來好景不長，頓時原形畢露，忙不迭地搶拍留影，還是有此晚了。
    前後不過十幾分鐘，雲霧瀰漫了南方天際，天幕匆匆拉上了。
    
    驚鴻一現的珠峰，仍令我輩心存深深感激。來西藏，布達拉宮和珠峰這兩個世界級景觀是要看的，布達拉只要到了拉薩城都能見到，沒什麼懸念，而珠峰還遠在七百公里外，莫測風雲變幻，即使到了山下也未必能見到，萬里迢迢而來見不上珠峰含恨離去的大有人在。我們太幸運了。
    
    遮古拉山口路邊有塊展板式的黑色花崗岩銘牌，刻有珠峰姊妹峰及受保護動物的圖形，以此為前景業珠峰的圖片不少，幾乎成了遮古拉山口的標誌。
    
    我來了，我看見了。帶著感激和慶幸，開車下山奔絨布寺大本營而去，至於到大本營能不能再見到珠峰已經不很重要了，去那裡僅因它是珠峰之行的終點。
    
    下山的路更爛，原來的路正在修，全走的臨時施工便道，來往都是施工車輛，一路大坑小洞巨坎坷，有的地方說路都抬舉了，就是一堆七高八低亂石。開車人還好些，坐車人一不小心就咬了自個的舌頭。車走得比人快不了多少，顛得七葷八素的，常常熄火，再點火越來越不容易。顛路爛路俺走得不少，能把沙漠野狼顛得頻頻熄火的只有遮古拉山道。
    
    山下是一大片山間壩子，算是到了珠峰腹地。扎西宗，一個幾十戶人的藏族村落，小村裡有個三岔口，右邊人多路窄，左邊大道車轍多人少明顯是出村道，我胸有成竹地一撥方盤向左岔路（這一岔差不多岔到了尼泊爾王國，這是後話）。
    出村不遠也問過兩次路，說去珠峰，藏民們都指著前方點頭，我們就這麼一往情深地沿著河谷往前趕，走出了五十多公里，奇怪，按里程應該到了，這河谷成了峽谷，沒盡頭的小道越走越險峻，見不到一點大本營開闊地形的意思。河對岸峽谷上方有雪峰在雲霧中隱現，逼得很近，山巔積雪很厚，清晰看到雪崩斷裂面下黑色的巖體。
    
    我們是在向南方走，這條沙石路上竟沒有一條新鮮車轍印，再定神看看河水的流向，咱這是在順流往下遊走！天啊，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著急打開定日分縣地圖，這才看到路在扎西宗有分岔，去絨布寺大本營的那條用細線標著，往東南去曲當鄉的一條粗一些，可以到尼泊爾，此外還有一些細線標的小路，若干村鎮居民點、水電站。
    
    原來珠峰核心區不是無人區！老茶們竟然深信珠峰腹地只有一條車道而這條道的終點就應該是絨布寺大本營而不是別的的什麼，這下傻了。
    
    我們迷路了，分縣地圖上沒標經緯度，用GPS定位儀也弄不清此刻身在何處？大致估計我們已來到珠峰東北麓，但不敢肯定就在去曲當鄉的路上，也不敢肯定身邊這條河就是絨布河。如果走的是條小路，說不好現在已在境外。因為在邊境非口岸地區邊防檢查站就相當於國門，早上進山時就已經越過了，現在是分分鐘都有越境的可能。
    
    曾設想過在藏西北無人區迷路，就沒想過一次會在珠峰腳下迷路，而且有偷渡尼泊爾之嫌（要偷渡好歹也去個發達國家呀），現眼現眼，這要傳出去連草驢都會笑掉大牙的。
    旅行在外，哀恥莫大於此！
    
    知錯認錯吧，原路返回扎西宗再說。這一折騰，油起碼差了二十五升，要再去大本營夠玄的。轉頭沒走了幾里地，一個顛簸，車在一緩坡上又熄了火，這次再也打不起來了。一檢查，固定電瓶的夾子螺絲鬆了，電瓶被顛覆徹底報銷了。在這人車罕到的野山溝裡，慘啊。
    
    為把車推上一小坡頂再往下溜著起動，我們算是費盡了移山心力，甚至認真幹起了工兵的活計，想把這段路上露頭的石塊刨出來或削平，工兵鏟、斧子、鋼鑿、鐵釬都用上了，收效甚微。要在這亂石嶙峋的路面上要推動這重兩噸半的車走一米都很難，幹一會就體力透支，只剩喘氣的勁了。
    
    在推車過程中，不知哪冒出幾個藏族小孩也幫著推，可惜車重力薄無濟於事。他們一句漢話都不懂，見天色不早，給些巧克力、鉛筆小剪刀什麼的讓他們都回去了。
    
    在珠峰腳下一荒涼河谷裡，我們迷路了，車也徹底拋錨，這條山道上沒有車來往，記得最近的農舍也在十幾里以外。求援本來是盼盼的長項，但不敢讓她去，這裡沒解放軍哥哥，倒是有喜瑪拉雅老熊。阿鵬提出趁著天還亮，他一個人往回走，去尋找救援車輛，想想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囑他一路小心，天黑就設法投宿，他帶了點吃喝和手電筒就匆匆上了路。
    
    沒心緒搭帳篷，車子沒電窗子搖不起來，在海拔近5000米地方，俺連個氣球都吹不起，盼盼居然吹起了半個氣床墊，堵住了一邊窗口，另一邊用氧氣枕勉強塞住。體力透支加上心情不好我們也懶得生火弄吃的，喝點涼水就乾糧，便坐車上打盹。
    
    暮色中有人輕敲車門，我探頭看，倆孩子捧著一缽水站在車旁，認出是先前那幾個孩子中的。語言不通，但意思很清楚，給我們送開水來了。盛水的鋁缽細心用氈子裹住，老茶那陣感動喲。
    
    他們不知道我們從哪兒來，來幹什麼？但知道我們是友善的，我們遇到了麻煩，我們得在這深溝野地裡度過寒夜。他們不知道我們需要哪種幫助，不知道車上有成箱的水和食品，也許他們家裡也拿不出什麼，他們想到送來開水，這是雪域高原上非常實在的幫助，很多迷路人死裡逃生靠的就是幾口救命的熱水。
    一整天沒正經吃東西，幾口熱水下肚，腑臟裡開始有了暖意。
    
    水還有點溫度，帶著淡淡的酥油腥味，他們喝的是峽谷裡這條泥沙很大的河水，家裡也沒有專門燒水的鍋。從來去的時間推測他們家離這兒應該有七、八里地，捧著這麼大缽開水爬坡下坎的，真難為他倆。
    我們帶著誇張的滿足大口喝水，把剩餘的水灌進保溫杯，搖手再見，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看著倆兄妹細小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山坡後，只希望他倆平安回家。
    
    寒夜來臨了，牽掛著放單的鵬，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如果讓喜瑪拉雅老熊啃了，悼詞可怎麼寫？
    穿上所有能套上身的衣服，半夢半醒地熬過一夜，感冒加重，開始咳嗽了。
    
    拂曉，有位藏族牧羊老人總在車旁轉悠，指著自己的臉叨叨，先以為是討錢，後來從老人的混沌的眼睛中才明白，他就想討點眼藥水。車上備藥不少，就沒帶眼藥，給了老人一點消炎清火的中成藥片，知道管不了多少用。誰都曾經有過年輕，誰都有過明亮的眼睛，而終年生活在高原刺眼雪光裡的人們，如何逃過老來失明的痛苦。
    幫不上老人，實在很愧疚，再有人進藏，俺會囑他帶上些眼藥。
    
    天亮不久，隱隱聽到汽車聲，背後來了輛東風車，見山道全被我的車擋了，車上跳下幾個漢子嚷嚷著走過來，「呵呵呵，4500也走不動啦」，那副幸災樂禍的嘴臉，就像城裡人看到大奔在街心紅綠燈下拋錨現眼一樣。
    
    哪敢計較人家的態度啊，忙不迭下車迎上去遞煙陪笑臉。來人為首的是曲當鄉鄉長倉瓊，漢話講得挺利索。倉瓊在分縣地圖上找了一陣，指出了我們的位置，倒還沒出境，只是來到了珠峰的東北邊，充其量是偷渡未遂。
    
    掛上鋼繩實施拖帶點火，分分鐘引擎轟鳴起來，我又作揖打恭又散煙，千恩萬謝，倉瓊倒不客氣，一屁股坐進車裡，說是要開開洋葷。開東風的小伙子在旁玩著我的太陽鏡，我拿過來給他戴上端詳一下說簡直帥呆了，就送你啦。
    這撥藏族朋友就是佛給我們派的救星，有他們跟著，甭提有多踏實。
    
    在十公里外的第一個路邊小村，我比劃著向路邊村民問阿鵬在不在這裡，開始沒人懂，倉瓊也幫著問，有人恍然大悟指著村裡生硬地說：「漢人？有，有」。一路小跑進村，盼盼忙下車跟上去把阿鵬直接從溫暖的羊毛被窩裡拎了出來。
    看到睡眼朦朧的阿鵬，一高興，構思了半夜的悼詞全給忘了。
    
    他是天黑才走到這個小村的，幸運碰上一個在定日上過學的小伙子能講漢話，收留了他，管吃管住，讓他體驗了一回藏族農家生活，並提供了救援信息：找東風車必須再走三十多公里到扎西宗去。如果不是我們找來，他今天就準備雇輛馬車去扎西宗。
    
    臨走他把棒球帽留給了小伙子。
    阿鵬後來補充交待：「小伙有個很漂亮的妹妹，是真正的藏族美女，純而又純那種姑娘，可惜手頭沒相機。」我KAO，不早說！
    
    倉瓊鄉長在副駕座上和我們一路神侃，東風就緊跟在後面護駕。他說札鄉和曲當鄉已經合併為一個鄉，有三千多人（在藏西北有這個人數的鄉是很牛的），他三十二歲，去過內地培訓，已經當了十年鄉長。
    
    鄉里要買輛吉普車，他問我什麼車好？
    那看有多少預算，鄉長大人老坐東風也不是個事，我同情道。
    十幾萬呢，他不是很肯定。
    那再爭取二十萬弄個豐田3400吧，那麼糟的路，換別的車得跑散架的，我不腰疼的慫恿道，心裡對顛壞電瓶的事還耿耿於懷。
    
    倉瓊的轄區裡也有一叫嘎瑪溝的地方，有大片原始森林，景色美得一塌糊塗，而且還是從東邊看珠穆朗瑪峰的絕佳位置，現已籌到款正在修路進去，準備開發旅遊。
    「你們過幾天來就可以進溝玩了，大本營那邊有什麼好玩的，不毛之地」，他對自己家鄉的驕傲和自信溢於言表，彷彿我們就來自百里外的定日縣城，召之即來。我相信這藏族漢子的話，也想像得出喜瑪拉雅東麓的景色，山高谷深，十里不同天，在原始森林小溪邊透過雲霧眺望世界最高峰，何等詩意。
    
    要是連當地藏人都認為很美的地方，那肯定是美得沒治了。俺當時就想立馬調頭去撲嘎瑪溝一趟。唉，昨天我們就差那麼點，絕美的風光近在咫尺，卻失之交臂。
    教訓：認錯不能認得太快，有時候就得將錯就錯，一條道走到黑，沒準前面就是柳暗花明，那這就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再過遮古拉山口時，珠峰方向一派濃雲，路邊蹲著幾個滿身口袋一臉愁容望穿秋水的攝影者。
    珠穆朗瑪，看來你我命中就一面之緣。
    
    下山路上又給顛熄火兩次，正午時分狼狽溜回新定日。
    哈羅德在邊防檢查站給我們留了條：他的車修好了，但走聶拉木方向有問題，聽說雅魯藏布江漲水，拉拉渡口停擺，過渡到薩嘎無望。他已撤往拉孜，再伺機轉進薩嘎，希望阿里再見云云。留條時間是今天早晨。
    
    在珠峰，走了天下最爛的公路，看了天下最壯觀的景色，有了最特別的迷路經歷。再說啦，進山的旅行者百分之百去了北麓的絨布寺、大本營，敢問有誰去過珠峰東麓。
    
    沒意外的旅行能叫旅行？
    
    看完這一節，相信再有人開車去珠峰不會重犯老茶的錯誤啦，哈哈。
    記住札西宗右轉50km到絨布寺大本營，還有時間的話就左轉70km去曲當鄉找倉瓊鄉長，看看他開發的嘎瑪溝，回來記得上張照片分享分享。
    
    在新定日加滿油，但沒電瓶可換，到拉孜也換不了，260公里如薪火傳接，一氣狂奔回了日喀則，直接開上汽修廠的檢修槽才敢熄火。
    換上了新電瓶，一切恢復正常。天已黑定，晚飯後找診所打抗生素治咳嗽。
    
     第二天，俺們的首席公關盼盼小姐坐早班車返拉薩，說是拉薩的朋友已經給她搞掂了回家機票，學校就要開課云云。真實的情況是盼盼得知我們不但不準備帶她去走阿里，還準備要在樟木把她賣給夏爾巴漢子，頓時花容失色，明知叫110沒用，只好啟動風險應急程序，桃之夭夭。
    我發誓，這是一個陽謀，反正聶拉木也沒去成，賣掉盼盼小姐僅僅是個構想，目的只是想讓她自已走人。可盼盼小姐覺得遠不是過河拆橋那麼簡單的事，這倆人販子的旅費肯定是超支了，再跟著走遲早有天要被賣掉，後面路上還有不少國際口岸哩。
    
     盼盼小姐半道參加隊伍表現很好也曾立功受獎，但立場不夠堅定，表現在一遇挫折就質疑紅旗到底能打多久？要知道這個問題連領導心裡也沒底，你老在下面嚷嚷算怎麼回事，這會影響領導決心從而干擾轉進西北的大事業的。所以進入阿里前必須清理一次門戶，這是江湖上規矩。
    
    盼盼小姐對這種江湖規矩很氣憤，很不齒
    
    臨別時盼盼小姐用最深情的漢語當面詛咒了我們一通。美女料定這支隊伍沒了她肯定前途暗淡災難重重凶多吉少，聲言要回家等著看新藏線發現兩無名男屍的重大新聞。這丫頭瘋了這麼毒的誓的敢發，虧得老茶一向行善積德，才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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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盼回家後對沒進成阿里新疆一直耿耿，不久竟走火入魔把學校的差辭了，說是不願再誤人子弟了。2002年秋，有朋友車隊走相同路線環遊西部，俺替她問了個搭車價，兩萬元一人，丫頭呲牙咧嘴肉痛得說不出話。
    
    班禪駐錫地札什倫布寺上次來時已進去逛過，那是狗狗們的天堂。
    以前聽說札寺有野狗上千條，想來都是唁唁藏獒一類凶犬或髒兮兮的喪家犬，避之而不及的，豈知札寺的狗們竟是那麼馴良、安祥，一不需看家護院值夜班，二不虞被人烹為美食，毛色光鮮，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到處長伸四腿呼呼大睡，生人到跟前都無動於衷物我兩忘的最高境界。老茶雖行善積德頗廣但虧在不信神，下輩子恐怕與地獄和天堂都無緣了，倘若不幸輪迴為狗，願佛祖保佑俺還記得去日喀則的大路小徑，即使千里萬里也要投奔到札什倫布寺門下。阿彌陀佛。
    
    補充給養，弄機油備件等等，買了個雪地型的雷朋鏡，後面的路沒墨鏡可不行。盤桓到中午才向拉孜進發，踏上前途未卜的阿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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