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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峽谷」

    書稿《極端體驗:世界最高大河雅魯藏布江http://bbs6.sina.com.cn/cgi-bin/newsoul/漂流磨難親歷記》
    第四部分 生死大峽谷
    第二十四章、走出「大峽谷」
    這位央金書記堪稱大峽谷瀑布通/我告訴老闆娘我只能給她5塊錢了,但是你必須得讓我把話說完/竟然全體在兩天前都趕往拉薩了,沒有留下一個人等我。操!這幫廝們/更桑竟然以為我最喜歡吃的東西是——壓縮餅乾/我看到他的眼角有淚光在閃動。車開了,我的淚流了出來/我們一直羨慕有加的「國家隊」竟然也為錢所困/和「發現」雅魯藏布大峽谷一樣,竟然又出現和美國人爭誰第一個「發現」的局面,甚至扯到事關民族尊嚴/我是「權威」我怕誰?/據我所知所見,大瀑布的「發現者」應該就是當地的門巴、珞巴同胞或其他先行者/成熟的探險精神,才有助於我們的民族尊嚴。這與個人心願及轟動效應應該無關/大瀑布的有關「發現史」/我們國家對雅魯藏布大峽谷的考察情況/最重要的是讓人們瞭解這個峽谷,而不是記住我Richard·D·Fisher,或是哪個中國人/就像你站在一朵美麗的花面前,你會情不自禁地吟詩讚歎。
    
    我一直很後悔那個晚上,在次登多吉家,沒能和央金書記好好聊聊。
    那天,剛一走出恐怖地帶,我的惰性就佔了上風。吃飽了「駁東」,聊了沒一會了,我竟然眼皮又直打架,只想繼續睡覺。強忍著問了問美國人的事,問了他們當地人對瀑布的看法,央金書記說:……瀑布,多多去了……看我哈欠連天的樣子,書記告辭。
    我接著呼呼大睡。
    現在,我一直很自責自己那天怎麼就那麼多瞌睡??為什麼不能忍一忍和書記多聊一會?後來,我知道了不管是「國家隊」還是老外「發現」大瀑布,都和這位央金書記關係密切以後,這位央金書記堪稱大峽谷瀑布通,就更不能原諒自己。
    實際上,對於外來者,要想尋找大瀑布,當地人,特別是央金書記這樣的人,都是決定性的。沒有他們,任何外來者要想找到瀑布,幾乎都可以說是紙上談兵。
    再後來,從「國家隊」發表的文字我才知道,央金書記不僅是龐大的「國家隊」尋找絨扎瀑布的77個民工的負責人,還在作家金輝先生和記者徐進先生組成的小分隊尋找秋古都隆瀑布的行動中充當了重要角色……當時,返回大本營後,金輝先生曾特別請求領導,要求多付給這些門巴人一些酬勞,因為如果沒有他們,老金說:「我們恐怕就回不來了……」
    種種跡象表明,事實上,「國家隊」在春季的「預察」時或者更早以前,就從央金書記以及他們這些當地人嘴裡知道有絨扎大瀑布甚至別的瀑布存在。
    關於央金書記,當事人湯海帆先生在他的著作裡這樣描述他們到達門中村找到他時的情形:「……央金的一身打扮很不協調,一頂綠軍帽,皺巴巴,已褪色的灰中山裝,腰上扎一根粗繩,別著一把易貢短刀。我們找到他時,他正手扶木犁,驅趕兩頭牛在自家玉米田里耕作。
     經多窮翻譯得知,1996年,曾有兩個美國人到過門仲村,請央金當嚮導從村裡向無人區走了四五天,在峽谷中雅魯藏布江上看見的瀑布,他用手比劃有自家木屋的三倍那樣高,門巴人的木屋為防潮,都用木樁架起,足有10米高。
    據央金講,當時美國探險者讓他不要把見過的告訴別人,因為沒帶攝影器材,他們說一兩年後的秋季還要來大峽谷……」
     這些,我都是後來才知道的。所以,我非常後悔沒有和央金書記好好聊聊好好採訪一下。
    當時,在次登多吉家,次日天剛亮我就已經吃完免費早餐和更桑早早上路。
    記得天亮是8點,大約下午16:30我和更桑就走到了川藏公路上的排龍。
    門中到排龍那段在一些著作中被描寫的險象環生的險途,我幾乎沒有什麼印象。記得大約過了共計5個吊橋吧,有一個大滑坡有點嚇人而已。就這些吧。
    印象深的是那天感覺走的極累,特別是最後看到川藏公路的時候,腳痛的幾乎踏不下去。似乎已經到了極限,一步都不能多走了。這可能是從絨扎瀑布回來那天的路上下山太猛,也可能是快出去了,精神一下子鬆懈了。
    印象深的還有在途中遇到送「國家隊」出去以後返回的民工,有幾個是從巴玉去錯代的路上見過的熟人,他們熱情地隨手遞給我們煙抽。
    我趕忙接過來點上。美極了。
    但是給更桑的,他竟然沒接。
    為這個,我起碼埋怨了更桑有10分鐘:你不抽,接過來拿手上,等他們走了給我嘛……有煙癮的人都知道,斷煙有時候甚至比餓飯還難受……
    一到排龍,我第一件事就是給更桑買了一聽健力寶,4元。買煙2包,5元。又買了兩塊壓縮餅乾,4元,感覺特香。——都感覺便宜極了。
    我們比勝利會師後的「國家隊」的龐大隊伍晚一天走出了大峽谷。
     到達排龍不到半個小時,我們就運氣很好地攔到了一輛小車奔向八一鎮。
    一路上走走停停,這段川藏公路最險的路段,我也沒什麼深刻印象。只覺得坐汽車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呀。
    記得那段路途泥石流一個接一個。總是堵車。晚上,在一個不知什麼地方,很多車堵了很久很久。
    21時許終於趕到魯朗鄉,司機要吃飯。
    飯後,那輛車卻丟下我們開走了。
    後來,飯店老闆說大概是因為我們沒有給錢的緣故吧。
    在那個菜蔬豐盛的飯館我和更桑每人吃了一碗的麵條,老闆給了我們優惠價,只收5元。記得我和更桑喝了很多麵湯。還是很餓。出去街上轉,買了2塊壓縮餅乾,1991年產,2.50元,又比排龍便宜多了。風捲殘雲很快就又沒了。
    到魯朗鄉就可以打電話了,那個飯館就有電話,收費標準是每分鐘1.50元,另收座機費2元。
    我告訴老闆娘我只能給她5塊錢了,但是必須得讓我把話說完。我盡量說短一點。
    老闆娘想了想同意了。這是一個好人。
    很快通了拉薩的林潔,好消息是我們「雅漂」一、二分隊已經順利匯合,大家都安然無恙。壞消息是,竟然全體在兩天前都趕往拉薩了,沒有留下一個人等我。操!這幫廝們。
    我自然無比憤怒。
    林潔說:你別怨楊勇,你別怨他們,他們也都已經沒錢吃飯了……他們實在是沒有辦法等你。……他們從林芝走了這麼久了,按道理早該到拉薩了,但這陣子還一點消息都沒有,不知道路上又怎麼了?尚吉凶未卜……林潔反覆給我說,大家其實都很為我操心的。不等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我和林潔約好等我明日到八一鎮再想辦法。
     我們終於在拉薩匯合,當天晚上就開會宣佈各自想辦法回家,因為所有的錢都光了,最簡單的一頓飯對我們都是巨款。楊勇做總結,沒說兩句,哽咽了,泣不成聲,這是我認識他4年來唯一見他落的一次淚……
    楊勇對我說:不是我不管你……真有事,我們會再回去找你。我知道你不會有事。
    我說:你別說了,我知道……
    我的氣早已消了。我知道,當時的情況,換我也會那麼做。按我們「民間隊」在大峽谷的條件,不管是誰出了事,都只有來年再尋屍骨。
    幸好,這些現在都可以笑談了。
    
    在魯朗的那天晚上,其實那個飯店也是旅館,但我們沒有錢了,只好在後院搭帳篷。老闆娘真是個好人,甚至讓我們用熱水洗腳。飯館在放錄像,更桑坐在那裡看著一直不想走。我獨坐飯店後院的帳篷裡,浮想聯翩。
    第二天,我們在老闆娘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搭上了一輛拉木頭的車。
    我和更桑「扛大廂」,開始坐在木頭頂上。車開,風一吹,冷極了。但還能忍受。
    翻色齊拉山時,隨著海拔的升高,冷得就不堪忍受了。便只好爬進大木頭和車廂前擋板剛好能容下人的一個空隙。這樣,就一直擔心要來個急剎車,大木頭往前一撞,我們就成肉餅了。但是在太冷了。只好這樣提心吊膽的麻木的呆著。
    每分鐘都提心吊膽,但是真冷啊,只好縮在那裡縫裡。
    我和更桑一直運氣好,阿彌陀佛保佑,安然無恙到了八一鎮。
    找到郵局,正琢磨怎樣才能免費給林潔打個電話,一看,八一鎮竟然也通200卡、磁卡,喜出望外。我一直很奇怪我在派區曾兩次精簡重量,一張紙都不會多帶,怎麼竟沒減掉證件裡夾的磁卡?
    一切彷彿都是注定的。就是留在這時候用的。
    幸好有這個磁卡。電話打通林潔,她安排好的解決問題的辦法竟然是我去找「國家隊」我們和她都認識的朋友借錢,曾一起在神農架找過「野人」的《中國環境報》記者楊西虎很夠意思。下午5點半,順利在楊老師那裡拿到錢,我一下子成了富人。
    買了次日一大早到拉薩的班車票,付了更桑的民工費,接下來的我的願望就是要好好請更桑吃一頓。
    在一個小餐館,我正在點菜,更桑卻不見了。
    等了半天回來一看,剛拿到工錢的他,竟然給我去買告別的禮物去了。
    買的東西如下:壓縮餅乾若干,川麴酒一瓶,啤酒兩瓶……
    我很感動又有點莫名的傷感:大峽谷這一路上,更桑竟然以為我最喜歡吃的東西是——壓縮餅乾。——可能是因為在大峽谷裡面這一路上,我一直捨不得吃那最後的壓縮餅乾,走出峽谷從排龍到八一,我最喜歡買的也是壓縮餅乾吧。
    唉!他哪裡知道這時候我只是覺得這玩意性能價格比最好,最省錢。野外生活多一點的人都有體會,不到萬不得已,是沒有誰願意吃壓縮餅乾的。
    我卻沒有什麼東西送他,清點行李,只好把手電筒、圓珠筆之類和除了身上必須穿以外的髒髒的衣服等等所有雜物都送了他。
    我查日記,那頓飯化了48元。
    記得更桑堅持他要來付,他說:現在,我的,錢比你多嘛……
    我感動的鼻子直酸。幾乎是粗暴地堅持著我付了。
    第二天早上是6點的車,4點鐘聽見有車響,更桑就一骨碌怕起來下到院子裡去看。
    他怕我睡過了,誤車。
    他知道我誤不起車也不能誤車。
    這一夜,他都沒怎麼睡。
    更桑送我上車,依依惜別,我們很自然地行了個藏式貼面禮。
    我看到他的眼角有淚光在閃動。
    車開了,我的淚流了出來。
    這是我在那一年唯一的一次流淚。
    
    真的令人感到很巧的是,班車到工布江達,上廁時,竟然又碰見「國家隊」的人。後來,聽隊友講,「國家隊」很煩我們「無處不在」。
    車上這一天除了沿途正常吃飯,把更桑送我的那些零食吃完以外,我竟然還吃了四個大餅、一袋壓縮餅乾。胃口實在好的可怕。
    凌晨兩點,像一首歌裡唱的那樣——「回到拉薩,回到了布達拉……」——我終於又回到了可愛的拉薩。
    拉薩的夜色竟然輝煌得一塌糊塗。
    雖是凌晨,沿街竟然仍有店舖營業。布達拉廣場也燈火通明。街上仍然穿梭著眾多的出租車。滿目色彩斑斕。我不由得想,天堂也不過如此吧?!我似乎第一次看到了拉薩夜色現代化的一面,似乎第一次認識到拉薩已經成為一座真正意義的城市了。最重要的是:我,又回到了我熟悉的城市生活。一切都該結束了。我這回可以回家啦。這時候的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的認識到我屬於城市,熱愛城市。山野對於我們永遠只能是作作秀,客串客串而已。
     這是我們「雅漂」幾個月來第三次回到拉薩。
    這也是我自己記不清第幾次回到這個高原聖城了。
    這時的拉薩給我的感覺其大無比。
    破客車進城後走向車站的路似乎總也沒完沒了……
    幾天後,我們在布達拉廣場湛藍的天空下,列隊肅立,攝像機對著大家,楊勇一本正經對每個兄弟逐個進行總結,對每個人都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雖然有點作秀,但我聽得出來,楊勇的每句話都是真誠的。
    儀式很短,楊勇說完那些,大家合了個影就算完了。
    在拉薩溫暖的陽光中,在這個我們隊伍「民間」後的出發地,我們完成我們「雅漂」結束儀式以後,楊勇宣佈雅漂隊正式解散。
    我有些茫然,愣神間,只見一幫傢伙竟然把楊勇抬了起來,拋向空中。
    巧的是,我們剛一鬧完,警車開道的「國家隊」也來了……我的隊友張濤在日記裡記載道:……到底是「國營」的,場面非同一般。我們一離開廣場,在大街上老遠就聽到了一陣緊似一陣的警笛聲,一會兒有警衛開道的車隊揚揚灑灑地開過來,好傢伙,還是警車開道!披紅掛綵的大小車輛上坐著神色漠然的英雄們。
     我們幾個叫化子般的人站在路邊,和路人一起仰視著高坐在車上的人,不時也傻里傻氣地向他們熱烈地揮著手。大概是身上穿的「雅漂隊」的紅色背心吸引了車上一個人的注意,他看了看我們,嘴裡一下叫了起來:「(怎麼)他們也在這兒……」,未等聽清,車隊已轟轟隆隆地過去了。我一下想起老林給我講的,他們二分隊在大峽谷裡遇上幾個「國營隊」的人時,有個人也驚呼:「怎麼到處都有你們(雅漂隊的人)!」看來,他們沒想到「雅漂隊」的傢伙們這麼「陰魂不散」,連別人搞慶功儀式時都能神出鬼沒地摸過來!
     據後來留在廣場上看完「慶功儀式」的幾個人回來講,場面真是「隆重而熱烈」:這個講話,那個講話,合影,掌聲,鮮花,喝采,個個「身披英雄花,腰扎英雄結」……我想要再來幾個吹嗩吶、舞獅子的,這行頭就全齊了。
     不過,據說好像沒有宣佈他們的「重大科學發現」,大概要回北京由CCTV或者新華社「鄭重發佈」吧。我想起了在大峽谷裡時從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裡聽到的一條「重大科學發現」: 中科院徒步穿越大峽谷探險隊的一支分隊在大峽谷中發現了一片——紅豆杉林!當時我們剛聽到有「重大發現」時,開始還很認真地聽著,聽完後卻是一陣愕然,然後無不開懷大笑。全國人民不知道是怎回事,但同在大峽谷裡的我們卻覺得這「新聞」可太好玩兒了。我開玩笑地對其他人講,我們要是有現代化的通訊工具,或跟了幾個大電視台、大通訊社的愛「鄭重其事」發表「重大發現」的記者,咱也「鄭重其事」地向全世界發一條「重大發現」:98雅魯藏布江吊命隊在大峽谷白馬狗熊地區發現了一片--木瓜林!不過,這算不算「科學發現」就管不了了,反正咱又不是科學家。
     今天的所見讓我再次不明白了,為啥我一向仰慕的咱中國的科學家們也變得跟記者一樣喜歡炒作,喜歡這些花裡胡哨好玩兒的東西了。
     不過,今天「慶功會」後肯定少不了一頓「百雞宴」的,就沖這,足讓我羨慕了半天。
     …… ……
    好了,我們現在不要去管張濤的牢騷。接著說件事——使我們當時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我們一直羨慕有加的「國家隊」竟然也為錢所困:——《北京青年報》1999年5月13日專題報道說:《雅魯藏布江科考專家處境尷尬》(中國合作新報記者 周濂 牟劍秋 本報記者 黎宛冰)1998年10月19日至12月10日,歷時53天的雅魯藏布大峽谷科學探險考察引起了國內外的關注。今年4月份的一天下午,我們有幸結識了參加此次活動並徒步穿越過大峽谷的幾位科學家,他們是中國科學院大氣物理研究所研究員主持這次活動的考察隊隊長高登義、中國科學院地理研究所研究員楊逸疇、中國科學院成都山地災害與環境研究所研究員張文敬、中國水文專家關志華教授。本想瞭解一下他們回來後的工作情況及科研進展,誰知他們卻出人意料地道出了一番苦衷。
    高教授開門見山地說,我們現在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回來後,我們非但沒拿一分錢的補助,還要想辦法為這次活動還債。我們離開西藏時,欠了當地旅遊公司30多萬元,另外還欠了所有隊員的補助費,其中特別讓我不安心的是欠了10個國家登山隊登山隊員的補助費。如果沒有這10個登山隊員,我們這次科考任務是絕對完不成的。10個登山隊員補助費以每人每天200元計算,合每人1萬元左右;其他隊員按每人每天150元,大概是7500元左右。如果每個隊員都給的話,大概共需40萬元。這樣算來,就有70多萬元的欠款要我們去還。
    ■高教授:為了盡快促成此行,我們當時選擇了一條企業和科研相結合的路。這種做法在國外是非常普遍的。
    1994年,中國科學家探險協會發現了雅魯藏布江大峽谷,計劃對大峽谷做一次科學探險考察。高登義告訴記者:當時我們把這個計劃報上去後,科學院也覺得這次活動很有意義,但一直沒表態要給我們經費,我們為了盡快促成此行,就謀求了一條科學考察和企業相結合的道路。經過接觸,中國科學家探險協會與北京兩家公司簽訂了375萬元的友好合作協議書。這375萬元包括經費、裝備等一切物資。對此,我們從內心裡還是非常感激他們的,因為現在企業出資贊助文藝、贊助體育的現象很多,但企業有勇氣拿出錢來資助科學考察的卻幾乎沒有。正基於此,我們對他們非常信任,我們決定不介入他們的工作中。
    北京的兩家公司一直想為這次活動搞一個冠名隊,到最後快要出發了冠名隊還沒有落實。這個時候他們找到××公司,該公司當時就答應出資160萬元。臨出發前,我們在人民大會堂舉辦了一次新聞發佈會,會上宣佈,這次活動的冠名就是 中國××雅魯藏布科學探險考察隊」。
    高教授說:「實際上,由於各種原因,作為冠名隊的××公司只給了我們20萬元的經費和一些實物,再加上北京兩家公司前前後後給的130多萬元,我們出發前就只有150多萬元,這些錢對於我們完成此次科考活動是絕對不夠的。10月23日,我們考察隊就要從西藏的拉薩出發了,可是經費還是沒有全部落實。當時在西藏負責接待我們的是西藏體育旅行社,他們負責我們的食宿和交通,由於經費遲遲沒有落實,我們當時沒錢付給他們食宿費和交通費,沒辦法只好打了一張欠條,而在欠條上簽字的卻是我們科學家協會的副主席(應為中國科學探險協會——本書作者注)。當時我們只想盡快把事情搞成了,根本顧不得將來由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回來後,根據中科院的規定,組委會已於1998年12月31日解散了,那麼由誰來還這筆欠款呢?這就成了一個問題。
    「到目前為止,三家公司還沒有哪一家表態說要還這筆錢。好在西藏體旅還沒催還欠款,如果有一天真要打起官司來,我們科學家協會肯定要輸的,因為在欠條上簽字的是科學家協會的副主席。事實上,等於是我們科學家探險協會欠了西藏體旅30萬元。」
    「由於當時我們科學家的心情就是想把這次科考工作順利完成,所以在錢和物這些事上,我們從開始就沒太注意。」
    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楊教授和高教授相差無幾:「我們從未和企業打過交道,這次不論他們出於什麼目的出資資助這次活動,從內心裡我們還是非常感激他們的,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們對他們很相信,所以做事沒有履行嚴格的手續。」
    「在勝利完成橫穿雅魯藏布大峽谷之後,我們曾在當地留下一塊石碑,上面刻有許多贊助單位的名字」。
    高教授還說:「我們欠西藏體旅的錢是要還的,欠隊員的補助費是要給的,我們現在真的是很為難很為難。」
    ■楊教授:也許有人不理解我們在經費不到位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堅持去呢?
    雅魯藏布江一直就是世界科學界的一大熱點,楊逸疇教授告訴記者,去年我們在大峽谷裡頭碰到了4個外國人,他們回去後寫了一篇文章,並發表在1999年1月9日的某報上,文中說他們第一個發現了大峽谷瀑布,而實際上是我們的科學家先於他們看到的這個瀑布群,並通過中央電視台做了現場轉播,而且這個瀑布群也只是我們看到的4個瀑布群中的一個。
    「所以說,誰都想搶在前頭。我們克服種種困難完成了這次科考任務,就是想證明一點,我們中國人不比任何民族差。」
    這種信念對於58歲的水文專家關志華教授來說同樣堅定,因為早在3年前他們就在籌劃這次橫穿雅魯藏布江的探險了。
    他說:「1973年,我和楊教授就在籌劃這件事,但是半途而廢了。1974年又一次功虧一簣。25年了,始終沒有走通這個大峽谷,最近的一次只差100公里。而如今,25年前的壯小伙都已到了耳順的年紀了。可總是不甘心,因為我是搞水文的,而這裡是水利資源最豐富的地方。」
    中國人發現這個大峽谷用了幾代人的時間,70年代末出的書中就稱這裡是世界上最深的大峽谷,但是當時的地圖比較老,條件也有限,沒有做深入地勘察,沒有意識到這同時也是最長的大峽谷。所以這次考察的意義首先在於:中國人自己的大峽谷是由中國人自己發現的。
    「至於這裡的資源豐富更是眾所周知的。但是到現在為止,大峽谷裡的墨脫地區還是我們國家惟一不通公路的縣。我們只有在6—11月份這幾個月能通過去,其他時間都封閉了。這樣一個困難的地方,科學方面空白的地區,自然資源又這樣豐富,所以當時儘管經費沒到位,我們還是堅持完成了這次科考任務,為什麼呢?我們就是想為我們中國人在這裡爭口氣。」
    …… ……
    後來,我在互聯網上看到「國家隊」領導高登義先生的「徒步穿越大峽谷手記」(中國科普博覽」網站)http://www.kepu.com.cn/)知道了一些為更詳細的情況,也引用一點在這裡吧,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到網上去看全文。
    我想,同樣必須說明的是,我在這裡有選擇地引用這些,是想表達我的一些吃驚。對此,我無意也沒有能力發表評論。
    10月24日 星期五 晨 多雲 於工布江達
    這次考察,從準備工作看,一直不大順利。資金一直不到位。一紙合同,難以生效。出發前,真正落實的是「全藝」的18萬和中央電視台的40萬。這點經費,根本不夠。一直到快出發了,心裡也不踏實。臨離京的前一天晚上,與珠海李世源(副隊長)通話,才算把「天年」的20萬落實。
    11月21日星期六 早晨 昨晚後半夜小雨        
      ……老楊來了,帶來了他寫的幾份報告和日記。我看一遍,從中知道了一些他們工作的情況和感覺,收了起來,作為將來總結的資料。隊部有幾位年輕人看了老楊的總結和日記卻產生了異議,找我評理,認為「太表現自己」。我不以為然,勸他們不要偏激,「這麼大年紀堅持在大峽谷工作已經不易了」我這樣勸他們。我懷疑他們看的是否不仔細。把這幾位年輕人勸走後,我一人又呆在帳篷內再仔細閱讀了老楊的幾分報告和日記。在他的「喜聞大峽谷河床大瀑布的發現和被證實」及「再說關於大峽谷的河床大瀑布」兩篇日記中,發抒了他對此發現的熱烈情懷,以及作為中國人的驕傲,我有同感。但他也寫道「我作為一個地理學家和大峽谷發現人之一,認為它在世界級峽谷河流發育史上也是第一的大瀑布。」這句話似乎有不妥之處,也許正是幾位年輕人不滿之處。如果作為我,我不會這樣寫自己,更不會公開散發自己這樣的日記。老楊也不容易,我真不忍心說他什麼。
    11月25日 小雨轉陰(7:10-9:30,下雨)
    ……面對民工費的困難,企業贊助又遲遲不到位,寶祥主動請求提前返京催款,並向院裡匯報求援。我同意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拿出紙筆,想著當前經費上的困境,不加修飾地給院領導和資環局寫了一封信,托寶祥捎回。信的內容如下:
    宜瑜、傳傑、大河:您們好!
      此次徒步穿越世界第一大峽谷科學探險考察,一直得到院領導的關心和支持,科學院辦公廳的慰問信和傳傑同志來電話慰問,極大地鼓舞了全隊同志。全隊預計於12月4日前完成穿越任務;12月10日左右返京。
      此次探險考察,確實難度很大,收穫不小。這是我院領導多年來對我院科學工作者培養和教育的結果。相信此次考察取得的科學成果會為科學院增光,為西藏甚至全中國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和科學發展作出應有的貢獻。詳情待回京後匯報。
      此次派我隊負責人陶寶祥同志提前返京,主要是為考察經費來求援。這是由於此次中央電視台是自費參加探險考察,因此決定不報導「天年」。為此,天年公司大為不滿(其實,在報紙上有多次報導「天年」),經費遲遲不落實,至今只到位20萬元,而僅民工費就需要45萬元左右,我們還缺20萬元,才能保證全隊返京。請院領導支持20萬元以確保燃眉之急。待「天年」經費到位後一定奉還。如若不測,「天年」經費不能到位,請院裡作為對該項目研究經費的支持(曾向宜瑜和大河匯報,該項目作為院重大項目,院裡像征性支持一點經費)。
      我作為科學院一名老科學考察隊員,憑我的人格和良心,無奈才向院裡求援。急盼佳音!
    高登義敬上
    1998.11.25
    11月28日 晨 多雲(2:00,有小雨)
    ……昨晚七點二十分,北青報小湯來電話,說他們已到拉薩,並見到了富洲和孫總。問及所帶經費,回答卻不肯定。富洲說,這次孫總來拉薩,主要是陪同廣東"安安集團"老總來開慶功會,慶功會經費由"安安"贊助,若有節餘,可支持我們。聽後又令人失望。當時我說,還不如慶功會的經費拿來作考察費用呢!富洲認為,慶功也重要,應該兼顧。富洲要我與鐵鋼商量,希望中央電視台能在拉薩搞一個直播。我認為根本不可能。從前段時間電視台不報"天年",我就想到拉薩的慶功會不可能直播。
      看來,在經費上,要作好困難的準備了。
    11月28日 晨 多雲(2:00,有小雨)
      為紀念首次徒步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科學探險考察活動,我們決定在大峽谷拐彎的最北端-扎曲建立一座紀念碑。紀念碑的正面用漢、藏文刻有「人類首次徒步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紀念」,主辦單位為中國科學院、中國科學探險協會和珠海天年高科技國際企業公司,協辦單位為北京巨星文化傳播中心和北京全藝國際公共關係有限公司;紀念碑的一個側面刻上了參加此次科學探險考察和對此次活動作出貢獻的單位;在另一個側面上用漢、藏文刻上了醒目的大字「雅魯藏布大峽谷天年健康事業科學實驗基地」。這是「巨星」和「全藝」兩公司的良苦用心,但願「天年」能為之感動。
      由於經費很緊,這座紀念碑是由老於和王維動手建造,由民工協助運送材料而完成的,歷時五天。紀念碑兀立在扎曲大本營西北側一山脊處,碑高約1米5,呈三角柱體。北面為帕隆藏布江的拐彎處,南面為雅魯藏布江的大拐彎處,西面可望加拉白壘峰和南迦巴瓦峰,日後必為大峽谷的一大景觀。
    12月1日 多雲(早晨3:30-4:00 小雨)
      與陶寶祥通話,方知何錫吾、鄭希吾等四位西藏考察的隊友四處告狀,中心內容是他們早已完成徒步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為此,傳傑副書記提出,希望我們"最好不提人類首次徒步穿越……",陶寶祥同志帶著詳細的雅魯藏布大峽谷地圖,圖上給出了1997年以前我院科學家七次在大峽谷科學考察的路線;唯有白馬狗熊-西興拉-扎曲-八玉-甘代約100公里的河段,由於山路太艱險,沒有沿江考察,也給出了此次徒步穿越的考察路線。經匯報後,傳傑才有所理解。
      聽了這個消息,我很痛心!一個人,一個集體,要真真正正地為國作點科學工作,多難啊!要作一個真真正正的科學家,更難啊!我和逸疇、志華、渤生、文敬等科學工作者,自1973年以來,先後在大峽谷地區科學考察了3-6次,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出版了六本專著,三本論文集,一本畫冊,兩本科普,收錄在SCI上的文章也有幾篇。對國家,我們問心無愧。逸疇和志華是大峽谷考察的元老中之二,楊逸疇是來大峽谷考察次數最多者,李渤生是在大峽谷中考察時間最長者,1983-1984年曾工作在大峽谷一年多。我們這幾個老傢伙,不想要國家一分錢,試走一條與企業界、登山界和新聞界合作之路,真心誠意地想把那近100公里的、科學家未涉足的河段走通,取得更多的科學資料,報效國家,我們招惹誰啦!?我和逸疇曾在北京青年報上發表了雅魯藏布大峽谷考察大事記,專門提到了1973和1974年參加大峽谷考察的科學工作者名單,指出他們是「揭開了雅魯藏布大峽谷科學考察的序幕」。我們並沒有忘記這些隊友的功績啊!更為痛心的是,這幾位隊友不僅向我院領導,向中國科協領導和新聞媒體(如中央電視台、北青報……)告狀,還向贊助此次考察的主要企業,如「天年」「巨星」和「全藝」等告狀。後者未免太過分了一點!我想,退一萬步,假設何等四人徒步穿越了白馬狗熊-西興拉-扎曲-八玉-甘代一段,而且也拿得出證明自己徒步穿越的科學成果或圖像記錄,也用不著去向贊助企業告狀,那不就是要斷我們考察隊的糧嗎!?我們這幾十名隊員,冒著生命危險去徒步穿越科學探險,我們取得的科學資料,我們發現的科學資源,於國家,於人民總有一點好處吧!更為不解的是,此次科學探險考察,是由中國科學探險協會發起的,劉東生院士既是中國科學探險協會的主席、也是中國青藏高原研究會的會長,希吾等四位隊友幾乎都是青藏高原研究會的理事,若對此次科學探險考察某些宣傳不實有意見,本著關心的態度,完全可以將意見轉告他們的會長劉東生院士,無論意見是多麼尖銳,我們都會感謝,都會吸取的。可他們卻不這樣做!對於希吾隊友,更令我痛心!我一直尊敬他,在他困難的時候,在他需要我幫助的時候,我都盡了自己最大努力;1993年中日聯合雅魯藏布江綜合科學考察的項目,是中國科學探險協會與日方簽署的合作項目,是王富洲副主席引進的。當時,由於我在國外工作,我和富洲特意將此項目轉給中國青藏高原研究會,並指明請何希吾同志任隊長。項目總共經費45萬美金,其中歸西藏自治區政府15萬美金,餘下30萬美金中,給了中國青藏高原研究會21萬美金。在當時,有三個單位要爭此項目,承包額在15-20萬美金。但我和富洲考慮到"肥水不外流",中國青藏高原研究會是我們的兄弟會,劉東生院士是兩會的會長,我們相信青藏高原研究會的科學力量,相信何希吾本人。我相信的朋友,今天竟不顧事實,不顧友情,背後告狀(因他從未向我或向協會有關人員警告過),真痛心啊!
      經費告急,告狀告急,火上加油啊!
    12月3日 晴
      下午四時許,「人類首次徒步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紀念碑」揭幕儀式開始。揭幕儀式由楊逸疇主持。儀式前,紀念碑由考察隊隊旗覆蓋。當楊逸疇宣佈「人類首次徒步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紀念碑」揭幕儀式開始的時候,兩掛鞭炮同時點燃,轟隆的鞭炮聲在大峽谷中迴盪,隊員們伴著鞭炮聲齊聲呼叫「啊」「啊」「啊」 ……,更激起了大峽谷的共鳴。四名隊員分別代表科學家、登山家、新聞工作者和企業家,同時揭開了蓋在紀念碑上的隊旗。「人類首次徒步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紀念碑」在金色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它以嶄新的姿態立兀於大峽谷的西北側,它向全世界莊嚴宣佈,中國人完成了徒步穿越世界第一大峽谷科學探險考察的光榮使命,實現了我國科學家多年未實現的宏願。
    我在揭幕儀式上的講話主要有兩點。第一,世界第一大峽谷和世界第一高峰都位於我國青藏高原上,這是中國人民的財富。由於歷史原因,世界第一高峰的論證和發現不是中國科學家,第一個登上世界最高峰的也不是中國人,這不能不說是歷史遺憾。世界第一大峽谷是於1994年由中國科學家和新聞工作者共同論證和發現的,今天又由中國科學家、登山家、新聞工作者共同實現徒步穿越探險考察,這是中國人民的驕傲。第二,安全圓滿地完成徒步穿越世界第一大峽谷科學探險考察,非常不易!這是中國科學家多年來接近大峽谷、瞭解大峽谷自然規律、瞭解科學家自身條件,融大峽谷與科學家於一體的結果,也是人與自然緊密結合,知己知彼、友好相處的結果。
    12月5日 凌晨(5-7點)晴 於排龍
      這次科學探險活動,自始至終,困難重重。困難來自多個方面。
      第一,極其艱險的自然條件:徒步穿越長達400多公里的雅魯藏布大峽谷,尤其是科學家們從來未曾涉足的近100公里河段,真是艱險無比;國際登山健將丹增對我說:「路太難了,太長了,比我登山還要困難,因為我們必須把所有科考隊員安全帶出去」。
      第二,極其困難的經濟支持。要走一條「科學事業由企業支持的路」,為後人留下一點值得借鑒的東西實在不容易。企業家不能按期履行合同,10月12日要出發,10月11日分文未到位,只好把出發期推遲一周;快要離開大本營了,但從大本營到北京所需經費還差一大半;民工費用大大超過預計,……。
      第三,人為的困難,這是最頭疼的事。本來是天經地義的「首次徒步穿越」活動,但幾位同行卻八方告狀,違背事實地說他們「已完成徒步穿越」。我真想不通:要作一點實實在在的事為什麼這樣難呢?
    12月5日 凌晨(5-7點)晴 於排龍
      大家在艱苦的自然條件下穿越,為了共同的事業,共同的存亡,容易形成團結的集體。然而,一當接近成功或已經成功時,往往隱藏著矛盾。瀑布分隊、一分隊、二分隊,由於路線不同,自然條件不同,科學家們發現的瀑布群、發現紅豆杉原始林、發現新的生物品種的早晚和機遇有所不同,隊員們所經歷的艱難險阻也有所差異,這種種基本條件的不同,必然產生分隊與分隊之間的差距,這種差距也就是矛盾的基礎。在大家分頭穿越時,儘管通過衛星電話信息有所交流,但非常有限。然而,等大家會師後,除了興奮之外,隨著時光推移,信息交流就多了,各分隊之間的差異自然暴露無遺,矛盾因此產生,加上此時自然條件的艱險已不存在,人與自然之間需要的協調逐漸淡化,代之而來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需要協調。事實上,從大本營至排龍的一天,就是協調人與人關係的一天。事情的起因只不過是為了電視台的一台發動機的保養問題,但它卻成了爆發點。實際上,是自派鄉出發以來人與人之間需要的協調沒有盡善盡美,這個「帳」是應該還的。不過,我想,人生在世,為什麼不多為他〔她〕人奉獻一點愛呢?!如果人人都為他人著想,人人都為人類著想,人人都為地球著想,人人都為大自然著想,對於我們短促的生命,我們又何必去增添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的矛盾呢!?我盡心盡力地協調,唯此而已!
    12月5日 凌晨(5-7點)晴 於排龍
    平措,你是我和富州的好朋友,是我和富州一年前就點名請你帶隊協助完成"徒步穿越大峽谷"。你的人品,你的攀巖技能為我們所欽佩,你在此次帶領一分隊穿越中的卓越貢獻我和隊員們心裡非常明白!我相信你,請你兼管民工一切事宜。然而,由於衛星通訊時間短,語言勾通不夠,我們在民工費用上出現不應該有的誤會:原定是一天六十元,你卻答應民工一天100元。在扎曲當我們一起與民工隊長議定,由協會蓋公章,出據付款總額,讓民工隊長回去有個交代;同時,為了表示我們二人應承擔這個責任,雙方各拿出私款兩仟元付給民工隊長,以示歉意。這是你與隊裡,民工隊長共同商定的結果,但你總覺得欠了民工的情,「說了的話不兌現」。平措,我的朋友,請你理解我,付多少民工費,隊裡根據縣裡精神有規定,再說,隊裡現在確實沒有能力再付你想給的那百分之四十(近十萬元)的民工費!
    12月9日 星期三 深夜 晴 喜馬拉雅飯店
    夜已深了,不得入睡 。回憶今日,難熬,難忘!
      明天要離拉返京,各種費用都要結帳。這可難壞了後勤部長王維,也難壞了政委王富州,我也自然不例外。結算兩輛大轎車費用,令王維作難。這是我朋友幫忙才找到兩輛願去大峽谷的轎車。由於去大峽谷的路極其難走,轎車車身又長,找了好幾家出租車公司都不去。這個單位的車願去,一是朋友關係,二是單位效益不好,工資都快發不出去,才願接這個艱巨的任務。我們之所以找大轎車,主要是經費緊張,租不起越野小轎車,兩者租車費相差一二十萬,這是主管後勤者經過認真調查後決定的。按理,兩輛大轎車安全完成了預定的任務,隊裡應適當獎勵,這也是我們原來的計劃。但現今經費這樣緊,王維只有作「小人」了,公里數算得很精,弄得司機很不高興,我的朋友也很為難。無奈啊!兩輛轎車的費用付了現金。買機票必需付現金,這筆費用必需準備。為了從托運費中節省一點,王鐵鋼通過關係,好不容易將超重的器材、行李免費托運,又省了近兩萬元。然而,西藏登山協會,西藏登山隊好幾萬應付款,西藏體育旅遊公司數十萬應付款,只好由王富州出面,簽字欠款了。
    一輩子沒有這樣欠過他人的錢,我心裡好難受!在全隊總結會上,當我講到「對不起大家,大家這樣拚搏,這樣辛苦,作為隊長,我現在都不能付給大家一分錢的補助費,請大家原諒」的時候,我講不下去了,熱淚奪眶而出。會議只好結束。
      隊員們理解我,紛紛安慰我。一個隊長還要隊員們安慰,你當的什麼隊長啊?!
      由於經費困擾,慶功會幾乎都由孫總、富州與自治區在操辦,我的確無精力過問。到了慶功會場,自治區領導要我講四十五分鐘的講稿一個字也沒有。我心亂如麻!但必需匯報,要講!我一進入慶功會大廳,立即找到一個隱蔽的角落,靜下來,才寫下如下的匯報提綱:
    「人類首次徒步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
    1. 歷史回顧
    2. 穿越過程簡介
    3. 豐碩的成果
    4. 艱辛的歷程
    5. 一條新的科研道路-艱辛的道路
    6. 願大峽谷與地球和人類共存
      大約講了四十多分鐘,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講的。記者們問我要講稿,我把這張提綱給了他們。
    12月9日 星期三 深夜 晴 喜馬拉雅飯店
    今天是最難熬的一天,也是最難忘的一天。
      自治區政府熱忱歡迎、慶功,令我難忘。隊員們難分難捨,情深義重,令我難忘!
      下午四點半,全隊離開住地,前往慶功會場。三輛軍用摩托車,三輛警車開道,沿途戒嚴,真是享受 「最高級禮遇」。歡迎的、圍觀的人群在道路兩邊自由地排列著。我含著淚,望著人群。是興奮,是激情,也混有難言的情緒……。
      晚宴很豐盛,自助餐。我與自治區領導人坐在一起,交談,深深體會到自治區的關懷與熱忱。俗話說,沒有不散的宴席。宴會臨近尾聲,各分隊便自動聚在一起,共渡這難忘的一瞬。明天,西藏的隊員,尤其是登山隊隊員,要留下來,其餘大部分隊員要赴京。36 天徒步穿越的友誼,36天風雨共渡的真情,隊友們不知從何說起,代之的是碰杯,是痛飲!二分隊的關志華在接到登山隊員加措、丹增和仁青平措送給的珠峰頂岩石珍貴紀念品時,竟泣不成聲,與加措緊緊擁抱。這情緒波及其它隊員,人人都留下熱淚……。老關哭泣著,離開了座席。我和他握著手,緊緊地,無言相對!
    誰說男兒不流淚,誰說好漢不動情。
    淚當流時流不盡,情當動時動無境。
    徒步穿越覓知己,知己知心心共鳴。
    熱血男兒今朝別,感天動地泣鬼神。
    …… ……
    
    好了,我自己都煩了,說說最後一件要說的事,快點結束吧。——關於雅魯藏布大峽谷,還有一個令我沒有想到的——關於這大峽谷中的確是個奇跡的大瀑布,和「發現」雅魯藏布大峽谷一樣,竟然又出現和美國人爭誰第一個「發現」的局面,甚至扯到事關民族尊嚴……
    這很是有點耐人尋味。
    當時知到這些,我覺得有的發懵。當時,正是我「失語症」最嚴重的日子,我情緒化的在我的《反思雅漂》中寫到:我不知道,爭這樣的「第一」能給我們這個飽受苦難的民族爭來多大面子?和探險的初衷有多大關係?我和我的很多朋友都認為,所謂「發現」這個詞用在這裡很可笑!有點不久前讓美洲原住民判處死刑的哥倫布的那個時代的怪味道。
    事實上,非要較真的話,瀑布的發現者當然不是美國人。
    據我所知所見,大瀑布的「發現者」應該就是當地的門巴、珞巴同胞或其他先行者,他們早就知道我所見的哪幾處瀑布的存在……這次在大峽谷不管同胞也好,老外也好,這些探險者去大瀑布的路都是直奔主題,我沒有看見他們尋找的痕跡……這次外來的「探險家」所做的應該說是傳播,是讓更大範圍的人知道了這件事……據我對照車伕先生80年代從飛機上拍的航拍片和我親眼所見的瀑布分析,大峽谷中可能還有連當地獵人也沒法到達的未知大瀑布。這個,倒真才值得探險一下,應該再去找找,去考察一下,去發現一下。到過大峽谷的人都知道,要完全看清每一處江面,是很難甚至是不可能的,而這些,卻正是要「發現」大瀑布的探險者所應該做的……
    也許,對於甦醒不久的中國探險,真誠直面自己的勇氣更重要一些。
    民族自尊心當然應該有,但我們應該添磚加瓦的是做些能使自己民族的自尊心基礎堅實的事,而不是「花招」……
    這很痛苦,但實事求是的素質才更有利於我們民族的前進,高調一點說的話。
    成熟的探險精神,才有助於我們的民族尊嚴。
    這與個人心願及轟動效應應該無關。
    有些東西該商業,有些東西就不該商業。
    令人傷感的是:「長漂」過去十二年了,又是一個虎年,一個輪迴,時間不長也不短。一切卻還都是那樣的熟悉……
    似乎,一切都沒改變。
    甚至更糟。
    我越來越感到我們最需要的是真誠。不能或不敢面對真實的自己,是我們民族最大的病。探險者某種意義上是先行者,首先應該治好這種病。……
    我的腦海裡當時有點風馬牛不相及的冒出了一句:我是「權威」我怕誰?
    有意思。
    真他娘的沒意思。
    好了,也不看我的牢騷了,沒勁。
    …… ……
    
    在這裡,我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能力也無意再對這些「第一」之爭發表什麼看法。前面的章節,我已經作了一些分析,現在,我自己都有點煩了。真對不起尊敬的讀者,現在,我再也不想大放厥詞了,很沒意思的。
    好了,最後,在這裡,僅將我的一些採訪資料和收集到的一些公開出版物上的有關文字羅列於後,以供關心大峽谷的讀者參考:
    最後,讓我們心平氣和的回顧一下關於大瀑布和大峽谷的「世界第一」之爭是怎麼回事,僅供參考。就算我吃飽了撐的吧。
    我找到的比較詳細的報道是《誰發現了大瀑布》(中國青年報 1999年2月3日本報記者 董月玲): 「你們為什麼不趕快對外公佈?」
    1月9日夜,中科院地理所楊逸疇教授家的電話鈴響了,來電話的是個遠在大洋彼岸的華人,他在電話裡責問:「為什麼我們中國人沒有發現雅魯藏布大峽谷的瀑布?
    楊聽得一頭霧水,他說:「怎麼沒發現呵,我們從去年10月,開始徒步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就走到了瀑布跟前。瀑布考察還是我們這次考察的重點呵。」
    「那你們為什麼不趕快對外公佈?」對方又問。
    「報紙都登了,中央電視台還做了現場直播。」
    「可今天的《華盛頓時報》上發了照片和大幅文字,說是4個美國人發現了中國雅魯藏布大峽谷裡的瀑布……」
    楊逸疇是位地貌學家,曾20次上青藏高原,8次進入雅魯藏布大峽谷,是大峽谷為世界之最的主要發現和論證人,也是此次全程徒步穿越大峽谷科學探險活動的組織者之一,被學術界公認為大峽谷研究的權威。
    他一時感到很困惑:大峽谷首先是由中國人一步一步走通的,考察研究大峽谷,凝聚了一代中國科學家的心血,現在怎麼突然冒出4個美國人,聲稱他們發現了大峽谷瀑布呢?
    出於一個中國人的民族自尊心和感情,出於一位科學家的責任感和道義,他決定把事情弄個明白並說話。
    很快,楊逸疇收到了美國傳真來的《華盛頓時報》。
    文章篇幅挺大,有幾千字,配了兩張照片,標題就是4個美國人發現了雅魯藏布大峽谷主河床上的瀑布。這4個美國人有大學裡的研究人員,有作家,他們進入雅魯藏布大峽谷,是受美國國家地理學會資助並派遣。
    文中稱,他們是根據15世紀藏傳佛教的記載,找到大峽谷瀑布的。
    他們稱自己在遙遠地平線的東方,「發現」了傳說中的大瀑布。
    他們拍下了影像資料,不久,還將發表在美國的《國家地理》雜誌上……
    首先必須說明的是,雅魯藏布大峽谷地區,作為中印邊境的敏感地區,
    作為資源不明地區,中國政府一直不對外國人開放。以科考等各種目的進
    入大峽谷的外國人,要經中國軍事及外事部門的批准。
    這4個美國人是如此做了嗎?
    第一個發現瀑布的人叫車伕
      1973、1974年,楊逸疇兩次進入大峽谷,他們走通了除大峽谷核心河段無人區90公里以外的其他河段,但是他們沒有發現大瀑布。沒有走通的90公里內,還有沒有瀑布,此時科學家們尚不知道。
    楊逸疇說,第一個發現大峽谷腹心河床瀑布和有實物照片的人叫車伕,他是解放軍畫報社攝影記者。
    1986年,車伕乘軍用飛機到大峽谷上空航拍,飛臨大峽谷核心無人區上空時,他親眼看到了大瀑布,並拍下了大瀑布的照片。回北京後,他找到了楊逸疇,告訴他自己的發現,楊當即對照片進行解釋鑒定,確認大峽谷河床上有兩處大瀑布,後來,他還將車伕拍下的瀑布照片,收入自己主編的《神奇的雅魯藏布大峽谷》一書中。
    楊又多次聽到成都軍區空軍某飛行團的飛行員們口述自己從空中看見大峽谷中瀑布的壯觀景象。
    直到1998年10月,楊逸疇、高登義等幾位科學家,花了4年時間才籌集到經費,開始實現他們日夜夢想的科考活動:由中國人徒步全程走通大峽谷。大峽谷無人區河段有無瀑布,被列為考察的重點。
    這次探險考察,中國科學家們在大峽谷核心河段的主河床上,共證實和發現了四組大的瀑布群,它們集中分佈在白馬狗熊到泊龍藏布匯入口之間20餘公里的峽谷內。
    瀑布群證實和發現經過:
    11月11日,張文敬、高登義教授帶領的瀑布分隊由當地獵人領著,發現和證實了離泊龍藏布匯入口6.5公里處的河床瀑布,他們做了細緻的測量,考察和拍攝,當天,中央電視台就做了現場直播,這組瀑布被定名為:絨扎瀑布群。
    1998年11月16日,該分隊的金輝和徐進二人由民工領著繼續上行,到達距泊龍藏布匯入口14.6公里處,又發現一組瀑布群,該瀑布群定名為:秋古都龍瀑布群。
    11月17日,由李渤生和仁青平措帶領的一分隊越過西興拉,北行看到了峽谷中有兩處瀑布群,當即進行了拍攝,當天由中央電視台通過衛星作了口述報道。之後,他們用繩索掛下到瀑布前,對二處瀑布進行了實測,考察和拍攝,定名為藏布巴東一號和二號瀑布群,並認定它們就是車伕當年在飛機上看到的兩處大瀑布。幾天後,中央電視台做了詳細的錄相報道。
    值得一提的是,李渤生教授等人還有一個發現:驚訝地與4個美國人不期而遇。當時,李等人翻過西興拉進入峽谷時,看見四個美國人。他們僱傭了兩名尼泊爾挑夫,由西藏某小旅行社兩個導遊兼翻譯領著,兩個當地獵民做嚮導。他們到了藏布巴東一號瀑布前進行測量和拍攝,對最大的藏布巴東二號瀑布未能下去,只是遠遠地進行了拍攝,當他們看到中國科學家時,便匆匆忙忙地撤離。臨走時聲言:他們中有的人近幾年已8次到過大峽谷了,明年還要再來!
    對於一些外國人以旅遊的名義進入西藏,然後用錢買通旅行社,高價僱傭獵人,鑽當地管理上的漏洞,千方百計偷偷進入大峽谷,中國科學家是早有耳聞的,來得最勤的是美國人,比如亞利桑那大學地質測量員理查·費捨爾等人。
    基本可以推斷,就是這四個被中國科學探險隊意外發現的美國人,在《華盛頓時報》上發文發照片,聲稱他們「發現」了雅魯藏布大峽谷河床瀑布。
    為以正視聽,楊逸疇教授在中國的國家地理雜誌《地理知識》(1999年第2期)上,在英文版的《中國日報》(1999年1月29日)上,以雅魯藏布大峽谷中國科學探險考察隊名義,將1998年10月-12月間,中國人全程穿越大峽谷考察獲得的有關河床大瀑布的資料和研究成果,全部對外詳細公佈。
    台灣同行:「你們的結論呢?」
    至此,大峽谷瀑布群是如何被發現的都已明瞭。記者問:「我們該從這件事上汲取什麼經驗和教訓呢,我們該怎麼辦?」
    這件事,令楊逸疇不禁想起5年前的經歷,內心再次受到觸動。
    1994年春天,楊等人應邀去台灣講學。在那裡,台灣同行告訴他們一個重要信息:美國科學家在前往西藏旅遊時,偷偷拍了幾張大峽谷的照片,通過分析,他們初步認為這個大峽谷可能不遜於美國的科羅拉多大峽谷,但苦於沒有實地考察的證據,因此他們不敢下什麼結論。美國人知道他們不可能親臨大峽谷做系統考察,所以準備出錢,出設備,讓台灣地學界派人「合作」,以探清大峽谷的秘密。
    「我們去過大峽谷呵!」楊脫口而出,此時,他已去過大峽谷6次。
    「那你們的結論呢?」台灣同行急切地問。
    楊老老實實承認:還沒進一步推論,沒往那上想。
    同為炎黃子孫,台灣同行的追問和提醒,使大陸科學家感到陣陣內疚,並猛醒。如此重大的科研考察,他們僅將研究成果寫成論文,而進行對比並對外公佈,直到11年後,還不知道去做。
    回北京後,楊逸疇和高登義、李渤生在新華社記者張繼民的大力推動下,經過一個多月的反覆細緻的計算和論證,終於得出結論:中國的雅魯藏布大峽谷,無論在長度、深度上都遠遠超過世上已知的幾條大峽谷,為世界之最。這個結論最後經過劉東生院士再次論證和審定,由新華社向全世界發佈,僅中國港台兩地就有28家報紙刊登了這一發現。
    如果不是台灣同行的提醒,這個被認為是20世紀末地理學上的重大發現,險些與中國人擦肩錯過了,在此之前,世界地理學史上,還從沒有過中國人大發現的記載。
    痛定思痛,楊逸疇反省道:「中國知識分子書獃子氣太重,淡泊名利,不事張揚,踏踏實實埋頭做學問,這是優點也是缺點。以前,我們在野外考察回來後,就是寫論文,發在專業刊物上,寫成專著出版,僅此而已。
    沒有把科研成果向公眾傳播的意識,到現在,還是有人羞於寫科普文章……」
    他還認為,科學的發現和創新,不是單純的誰爭個先,或是科學家個人的事情,科學發現有個優先權的問題,我們的創造發明,我們的研究成果,應該當仁不讓,該說就得說,該宣傳就得宣傳,因為它標誌一個國家的科學發展水平,它代表著一個國家的利益和尊嚴,還是那句老話:科學是沒有國界的,而科學家有自己的祖國。
    還有個問題是海外華人問的,他們說《華盛頓時報》這件事,在華人中反響很大,他們感到義憤。
    在西方,現在有這樣一種人,被國際上統稱為「資源掠奪者」,他們利用種種合法或不合法手段,到世界上一些落後和不發達國家及地區,鑽當地管理上的空子,竊取和窺視他國資源。比如在巴西的亞馬遜河流域,有著豐富的熱帶雨林資源,一些西方人,買通當地土著,偷偷進入雨林中,拿走珍稀植物的種子,挖走根部,偷獵野生動物等,掠走各種生物基因資源。後來,巴西政府不得不採取行動,動用了武裝力量,像打擊走私犯一樣,打擊這些人。
    通過越洋電話,大洋彼岸的華人這樣問:
    「中國已不是過去的中國,既然大峽谷是中國政府不對外開放地區,
    那為什麼還讓這些外國人說來就來,說去就去呢?」
    …… ……
    
    大峽谷的另一「發現者」新華社記者張繼民先生的陳述:「不止一個瞭解內情者肯定地對我說,在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是世界第一大峽谷的重大地理發現上,我的特殊奉獻是不可忽視的,一個新聞記者,居然也有自然科學工作者一樣的建樹。
    他們見解是基於瞭解了我對這一重大地理發現本身做出的成績,而非僅僅作為一位新聞記者在報道上所付出的努力。他們認為,儘管在報道上,1994年4月17日,我的「我國科學家首次確認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為世界第一大峽谷」的消息,作為新華社通稿播發後,由於它具有極其重大的新聞價值,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為國內外的新聞媒體所採用。此後,又在1994年底被評為新華社社級好新聞和中國科學院「科星」獎一等獎,但那僅僅是一位記者所得到的榮譽,與這一重大發現本身應該受到的褒獎無涉。
    因為,「重大地理發現」與「重大地理發現報道」完全是兩碼事。前者是自然科學工作者對人類做出的傑出貢獻,後者是新聞記者向社會轉達「新近發生的事情」,雖然也是有益的,但一個是認識世界,一個是記錄世界,兩者有著明顯的差異。一般來說,一位記者可以在新聞領域中奮筆疾書,呼天喚地,馳騁在輿論界,但難以同時在自然科學領域有所發展,哪怕是偶有所為。正因為如此,我才會成為新聞工作者中的個例,即在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是世界第一大峽谷的發現上,我既是重要的發現者之一,又是這一重大獨家新聞的報道者。
     當然,我的最初發現是建築在科學家深入考察以及他們發表的論文中,後又經過科學家的論證與再度計算。儘管如此,從某種意義上說,如果不是我率先將其提出,這個世界第一大峽谷仍然會深深地埋藏在他們的論文中。這樣一來,就形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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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14 03:37:42  By: 西藏旅遊  返回頂部 返回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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