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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雅漂完全版

    《反思雅漂》完全版,另外,書稿已交南方日報出版社,說是下個月就可以出來。請大家捧場呀!【書稿《悲憤與激揚:漂流世界最高大河的生死日子
    ——反思雅漂(或雅漂日記)》
    
    第五部分 反思雅漂:我們的雅魯藏布江
     ·稅曉潔
    1、不再掩飾
    漂流世界最高大河雅魯藏布江和徒步世界第一大峽谷,用去了我幾乎一整年的時間。回到內地,又一年過去了,時間到了另一個世紀,我才開始寫作有關「雅漂」的一切。
    「雅漂」歸來的這一年多,夢一樣的,我生活在浮躁、茫然、無所適從地回憶裡。在城市喧囂紛雜黑洞般的這段漫長而匆匆飛逝的日子裡,我只寫了一篇不到一萬字的職能自己給自己看的《反思雅漂》,我知道這非常糟糕,這是在揮霍青春,我痛恨自己「失語」,但不能自拔。——每次打開電腦,一想起「雅漂」經歷的種種,我就如鯁在喉卻每每無言,一說就覺得辭不達意……但是,還是說吧,哪怕為了身心健康。況且,我們也沒有必要放棄這難得的話語權。
    我的「失語症」一時半會還好不了,就先說一些片章斷語吧。
    使做了多年記者的我「失語」的「雅漂」,不同於此前我所經歷的徒步長江、徒步漢江、神農架找「野人」、雅礱江考察等等野外活動以及種種名目的萬里行:先是由「國辦」到「民間」,「組委會」莫名其妙消失,再是商人中途撤退雪上加霜,終於到了大峽谷,原本以為是同志的「國家隊」又使一些高山仰止的東西瞬間崩潰……現在,我基本想通了,我覺得沒有必要掩飾自己:作為記者,我視「雅漂」為一個奇跡;做為隊員,我為我們自己感動和自豪。
    小丑和蒼蠅都只能付諸笑談。
    道路漫長而崎嶇遙遠,但沒有什麼能阻擋前進的步伐。
     當時我們深以為不正常的東西,站遠了看,其實都很正常。不過如此。如此而已。
    2、變形和質感
    我們才從海拔5590米的雅魯藏布江源頭傑馬央宗冰川漂到馬泉湖,一幫鳥人就毫不客氣地由「火星人」改稱我為「烏干達」,這讓我很惱火……這一段海拔一直在5000米上下,水流平緩如一片片大鏡子。雖然我時刻都包著在西寧買的一條穆斯林大頭巾,但嚴酷的高原氣候加上頭頂紫藍天空船下蒼灰水面全方位反射地強烈紫外線,很快就弄的嘴唇乾裂到吃飯都不能張大嘴,每開合一下嘴唇都要經受考驗。
    幾天後,漂到仲巴縣城,找到一面真的鏡子,照了照自己,我馬上沒了脾氣,黑得透亮不說,臉上皮還脫得像個篩子底,的確和非洲難民沒什麼兩樣。這綽號這幫鳥人還真他娘的起得挺形象。
    不過,這時,我的兩腮還有肉。
    三個月後,終於走出恐怖雅魯藏布江大峽谷,來到陽光燦爛的川藏公路,我和民工更桑坐在路邊發呆,我的藏族兄弟更桑摸摸我的兩頰又指指自己,說:我們兩個,可憐,在派區的時候還有肉的……又過了幾天,在八一鎮我又找到了鏡子再看自己,兩頰深陷,真正的皮包骨頭了,這時真有點心疼自己了。回到拉薩再觀照眾兄弟,還好,我本來就骨瘦如柴,再變也變不到哪裡去,還不算「雅漂隊」變形最厲害的……
    使我心理能夠平衡的是:從開漂直到我們走出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在這條世界最高大河上,不是自我作踐,我們這支探險隊的外在形象整個就像一群乞丐,包括深圳的老闆老包,雖然這廝最後離開拉薩時匯款一到光送人的小工藝品買了有近萬元,但在整個雅漂過程中,誰也不可能避免那副慘兮兮的形象。
    有人描述我們是「蓬頭垢面」,這個詞是準確的……最後的時刻,我們困守拉薩等待親友寄路費返家,為了少吃飯便少走動,幾個人不約而同每天坐羅布林卡附近的圖書館看書。這時有了故事,有一天,隊長楊勇和我們同去,院子裡的一隻狗竟衝著他狂吠不已。眾所周知,拉薩的狗是全世界最善良的,圖書館院子裡的狗以前從沒見它對讀者叫過,這天,大約是它也奇怪怎麼這種形象的人也會跑到這種高雅地方來?這事後來成了我們的段子之一。
    半年後,我到雲南去採訪中科院昆明動物研究所的饒定齊副研究員,這時,「科學家」西裝革履讓我很不習慣。與我在高原對他的印象實在相去甚遠了。我只好從目光裡找尋昔日隊友的影子。——要知道,在雅漂後半截,我是把撫摸饒的胳膊稱為十大快感之一的。饒的皮膚那時比他捉的蜥蜴要皮實、粗糙、有質感。
    饒「科學家」那時像什麼?民工。這可不是我說的。他被別人認作民工的事情在雅漂時發生過不止一次。
    我面無表情地想: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在這條世界最高大河上,我們慘兮兮的形象保持的時間太久了,難以磨滅。
    3、餓了·哭了·醉了
     翻越著名的多雄拉雪山進入墨脫那天,我一直在拉肚子,拉得我幾近虛脫。原因說起來卻有點荒唐:早上從墨脫出發前,我們買了一袋奶粉煮了,分而喝之,腸胃竟已經不能適應那點脂肪……到達墨脫後,主要是因為沒東西吃了,我們「雅漂」二分隊又不得不分出個我和藏族民工更桑的三分隊。在108k分手時,奢侈了一把,每兩個人就有一個紅燒肉罐頭,又不行了,這邊,我和更桑全倒下了,肚子翻騰了兩天。那一路的兄弟也集體拉稀。——罐頭沒問題,前幾天8個人吃一個,一點事沒有。原因仍只是我們的腸胃素得太久,早已不能承受太多油水。
    這樣的事後來在我們到達八一鎮、拉薩多次出現,油水一多就上吐下瀉,出了許多只有我們自己明白的「段子」……在大峽谷,沿江而下的我們「雅漂」一分隊更慘,隊友《黃金時代》記者黎文描述說:「從進入無人區開始,我們就不敢煮飯了,每頓都是熬一大鍋清水稀飯以節省大米。而且那小小的一聽豬肉罐頭,竟然是8名隊員一同分吃。每次宿營吃飯時,楊勇掌勺,每人只能有三瓢稀飯,而切成薄片的寶貴的肉,更是一清二楚,每人分幾塊。那種情景,仿若一群等待救濟的饑民,大夥兒笑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隊長飯瓢抖一下!」吃完之後,大家都只能聽到互相肚子裡「咕嚕嚕」的水聲,啞然失笑,我感覺就從來沒有飽過……」我和更桑的三分隊在大峽谷深處的甘代和一分隊相遇時,楊勇他們在斷糧數天後已經又吃上了第二頓飽飯,但見我送上壓縮餅乾,都當場狼吞虎嚥了,連對壓縮餅乾深惡痛絕(我此前也的確再怎麼餓也沒見他吃過)的楊勇,也當場吃了……後來,我和更桑在找尋大瀑布時也數次斷糧。餓到想吃草的時候,再回想在江上漂流的那段日子,就顯得無比幸福。儘管在江上每天只有天亮開漂前的一頓和天黑停漂後的一頓,但每天都有個盼頭,再怎麼著,壓縮餅乾還有。
    在江上飢餓的時候,我們說的參照是:在家是多麼幸福呀?想吃什麼吃什麼。
    在上遊馬泉湖區,有一天我們四條船走散了,36小時沒正經吃上東西,我們就聊好吃的「望梅止渴」,同船的楊勇、李宏、張濤、林波生活在成都,遍數大街小巷什麼什麼地方有什麼什麼佳餚,一天下來,竟沒重樣,聽的我這外地人一句都插不上嘴。
    後來在大峽谷,聊吃的卻成了我們的一種忌諱,望梅止渴也不行,受不了那份刺激……飢餓到一定程度時,先是強烈地感覺到胃的跳動,到大腦裡會呈現出一片灰白色時,你就感覺不到胃的存在了,就感覺不到餓了。只能憑本能不讓自己倒下……人在這時其實很脆弱,很容易火冒三丈。
    有一天,我們最小的「小妖」萬麟終於忍不住去撿了「國家隊」丟下的牛肉乾袋子舔,成為「段子」。這孩子當著人不承認。後來,他私下對我說,實在是餓「疼」了……
     有一個參照:在大峽谷,同時進入的「國家隊」僅民工費就是45萬,我們「雅漂」隊20多人所有公款私款加起來卻不到2萬元。
     有人統計過,就是在這樣的物質條件下,雅漂隊在江上漂流的時候,每人每天要劃26000多漿;在大峽谷的一個多月,每天不停地走啊走,「國家隊」的統計是他們走了近600公里。兩支隊伍走的路基本相同,同一天進入大峽谷,雅漂隊還晚幾天才出來。
     陰差陽錯,最後時分,我和更桑的二人雅漂第三分隊擔負起了去看那兩處新發現的大瀑布的重任,終於完成任務……我們筋疲力盡趕到八一鎮,先期匯合的大隊人馬卻在兩天前就已趕往拉薩了。我呆在孤獨的八一鎮街頭無比憤怒。這時我連民工更桑身上的錢都花光,已經又餓了兩頓。萬幸採訪本裡還有張磁卡,電話打往拉薩我們的義務聯絡官林潔,林潔說:你別怨他們,他們也沒飯吃,這陣子尚吉凶未卜,現在還沒到拉薩哪……
     我們終於在拉薩匯合,晚上就開會宣佈各自想辦法回家,因為所有的錢都光了,最簡單的一頓飯對我們都是巨款。楊勇做總結,沒說兩句,哽咽了,泣不成聲,這是我認識他4年來唯一見他落的一次淚……
    楊勇對我說:不是我不管你……真有事,我們會再回去找你。我知道你不會有事。
    我說:你別說了,我知道……
    我的氣早已消了。我知道,當時的情況,換我也會那麼做。按我們「民間隊」在大峽谷的條件,不管是誰出了事,都只有來年再尋屍骨。
    幸好,這些現在都可以笑談了。
     印象裡還有兩次哭讓我感動。一次是在前往源頭途中,走到薩嘎,情況突變,答應資助我們四川佳恆影視公司突然要撤人撤機器,這雪上加霜來得太突然了,按雅漂隊慣例,大事全體開會商量民主決策,56歲的老林哭了……不得不送人家走,攝影家羅浩和隊醫曹德莫名其妙大吵一架,忍著,不讓淚流出來。還是得開車返回日喀則送人家走,我看見羅浩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淚流滿面,和李宏一樣,終於還是哭出了聲……另一次是在大峽谷裡,全隊走到加拉村發現即補充不到糧草又請不到民工,決定撤一半人走墨脫的名單一出,「苦菜花」張健旺哭了。晚飯時,楊勇像他媽似的端著碗在帳篷門口勸他,越勸越哭,他只是念叨:老子地質隊的,什麼山沒爬過?老子比誰差了?老子怎麼就不能走艱險的白馬狗熊?
     當時,我也因為楊勇全然不顧長江上多年的交情把我劃入二分隊,對他恨的牙癢癢,看看那場面,就沒脾氣和他吵了。
    脾氣歸脾氣,意見歸意見,一旦決定,就不折不扣執行,雅漂隊的自始至終難能可貴保持了這一點。
    第二天,「老苦」還是瞪著眼睛和我們二分隊集中全部壓縮餅乾給了一分隊,送他們上路。
    我也有一次掉淚:那是最後散伙的時候,隊長楊勇等四人走在最後,從青藏公路開回那兩台飽經風霜的後勤車,走到格爾木,馮春一個月前在大峽谷的腳傷發作,膝蓋以下腫得發黑,住了兩天醫院絲毫不見好轉。
    「搞不好要截肢。」楊勇在電話中說。
    我急了:「那不成瘸子了?!……」馮春是老長漂隊員,以前我「徒步長江」時就結下過深情厚誼,喊了多年「哥」。
    那天晚上,我縮在楊勇辦公室地板上的睡袋裡抖動著獨自哭了,睡不著,終於很不像話的出去弄了瓶白酒催眠……我和哥都喜歡喝酒。我想起快到派區那天,要上岸了,酒癮也快抗斷了,我倆忍不住花五元錢買了一瓶最便宜的白酒,打算好好對飲。一喝,卻是假酒。每人還是灌了好幾口才扔掉。
    4、生與死這時都顯得無比真實·為尊嚴而戰
    一切都是自找的。什麼也不能讓我們後退。我們什麼都能承受。可是,「哥」怎能沒有腿?我難過而且很想不通:奇怪!「哥」腿傷後走出了無人區,走到墨脫,翻越了多雄拉,走出大峽谷,一直到拉薩都沒事,怎麼一個多月後卻出事了?
     隊友警察李宏幫我分析道:我們在高原就跟那些流浪街頭的瘋子一樣,精神處於非正常狀態,他們吃髒東西睡垃圾堆卻不見生病。我們也一樣,一樣的道理,話糙理不糙。我們當時全憑一股精神撐著,事情一完,這精神稍一鬆懈,毛病就全出來了……這話有理,整個雅漂我視為奇跡之一的就是:每天兩頓半飽的飯在那麼高的海拔,那麼惡劣的環境,竟能支撐那麼強烈得體力運動,並且沒有一個人病倒,連感冒都很罕見。這只能歸結為精神得力量。人的潛能是無限的。除此我找不到答案。
    實際上,一路上我都在為這幫人(包括我自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空前但願也是絕後的艱苦條件下,為什麼非要漂?為什麼能堅持下來尋找答案。很多次,近乎極限的時候,我也和很多人一樣問過自己,本來都挺好的日子,這是幹嗎呀?
    在薩嘎一處水葬台邊的營地,將要衝擊抗耐、仁慶頂峽谷的前夜。我讓這一段上船的12個兄弟每人在我的採訪本上寫一下為什麼要來雅漂?
    這是一個偷懶、殘忍卻不得不進行的採訪。我知道這時我無法一個個去問,隊員和記者的雙重身份使我這時問什麼都顯得多餘,職業卻使我卻不得不進行這殘忍的採訪。這是我們將要衝擊的第一處生死攸關的險灘,生與死這時都顯得無比真實。這段險灘無法接應,關於灘情,傳說中離譜得凶險,有限的資料也說法不一。次日一開漂,一切都在瞬間,這天的話語很可能就是最後的「遺言」。
    後來,這一段果然苦不堪言,凶險程度不亞於長江虎跳峽不說,天氣還不可思議地每當沖灘不是飛雪冰雹就是狂風大雨……12個兄弟超出原計劃一周才漂到拉孜接應點,船被礁石劃了2米多長的一個大口子,鍋碗瓢盆全被江水吞沒。那天一上岸,羅浩竟拿不住我點好的煙,在帳篷裡躺了半小時才說出話來。
    那天,在薩嘎水葬台邊,眾兄弟或故作輕鬆或表情嚴肅的寫道:
    廖中行(52歲):本人從小就熱愛大自然,喜好各種探險活動,汽車、登山、冬泳、漂流,漂流雅魯藏布江是我在十年前就有過的夢想……
    聶丹陵(46歲)……我對青藏高原是一種嚮往……我的愛人褚代英和我的兒子聶言著都非常關心和支持我。在兒子面前,我是一個勇敢的人,在我愛人面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李 宏(隊委45歲):「雅漂」對我來說:是一次參與更是從精神到肉體的磨練。俗話說能吃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人上人我做不了,但是我的職業需要我必須具有堅毅的性格,超常的吃苦耐勞韌性……
    馮 春(隊委,後勤總管,42歲):(太忙,未訪)
    楊 勇(隊長,39歲):(太忙,未訪)
    包安康(36歲):……參加雅漂是逐漸深入的,認為雅漂是一種精神活動,是人文精神的極端表達形式,是一種比較健康的行為。
    曹 德(36歲):……說到我對雅漂的認識,我很喜歡小平同志說過的一句話:「我是中國人民的兒子,我深情地愛著我的祖國和人民。」雅漂活動本身大是為國爭光,填補我國雅江漂流史,小是為西南政法大學爭氣,再小是個人人生價值的體現。還記得歌德說的那句話嗎?你不可能決定生命的長度,但是你可以左右生命的寬度。
    羅 浩(隊委35歲):……有一小女羅雯雯11歲,是我這一輩子最喜愛的,甚至愛過攝影。這次離開她,她心裡很痛苦,但也沒有說過一個「不」字,因為她也知道,父親的事業心是最大的。參加雅漂的原因:增加個人經歷、閱歷。能到源頭傑馬央宗,能到大峽谷,「為榮譽而戰」是我最後到雅漂隊的原因。
    張 濤(28歲):……參加雅漂這種探險活動,是想豐富自己的生活閱歷,體驗一種有別於城市生活的全新生活體驗。
    楊浪濤(27歲):我以前所經歷的探險活動偏重於自然, 而這次更側重於社會,在這場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搏鬥中,我能尋找到樂趣,增強自信,為自己的精神之塔又添上一塊磚瓦——沒有什麼能使我一蹶不振。當然,在與自然的相處中,我能尋找到一種博大和平和,它能使我在紛繁複雜的社會生活中有一種平衡的心態。
    林 波(25歲):……剛和戀愛數年的女友結婚(女人,真麻煩)。但人還喜愛漂泊,拍攝雅漂首先是工作關係,但自己也算是投入了吧。……雅漂這群人,有優點,但缺點也不少,不過都算一個個漢子吧!
    萬 麟(21歲):趁年輕,做一些不平淡,值得永久回憶的事情。以「雅漂」為人生的起點,尋求一些豐富的人生經歷。認為「雅漂」不僅是考驗自己的體力、毅力、更重要是對自己人格的綜合磨練。所謂「浪裡淘沙」,「雅漂」也正是驗證了這一真理。我為自己能夠最後堅持而慶幸乃至驕傲!也許是年輕,所謂「出生的牛犢不怕虎」,也有熱情,並不是畏懼所面臨的艱難與危險,包括這次第一次衝擊雅江薩嘎—拉孜段的峽谷。既自信但也是沉重,畢竟是首漂,害怕失敗(但不畏懼死亡),心中有壓力,願作為動力。
     除了當兵出身的曹德的調子有點高外,沒有什麼豪言壯語可以「總結」。……在這些話語中,大家在情緒上比較認同羅浩的「為尊嚴而戰」
    …… ……
     雅漂總算是完成了,有人讚美說:「雅漂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一場悲劇的上演。可貴的是,悲劇往往誕生真英雄。在一片銅臭瀰漫中,在欺騙與訛詐中,這批堅持下來的隊員無愧於『精神英雄』。一些平凡的人,在關鍵時刻,表現出了一個大寫的人應有的素質:對理想的執著、對人格的珍視、對尊嚴的捍衛……這有些古典,在這個時代依然讓人熱血沸騰。」
    也有人發問:雅漂似乎被媒體和公眾忽略了,以至顯得有些輕描淡寫。是不是「英雄主義」再也激不起人們的激情與嚮往了呢?是不是一切一切崇高之舉都會被視為表演,而遭到公眾的冷遇?用什麼樣的視角,存什麼樣的心態去看待如雅漂一類的行為?這當中有太多的複雜與疑惑,行為和名義,初衷和結果,都是值得探討的話題。也許當一件曾經被人們強加和附會了太多主題與意義的行為,一下變得無人喝彩,變得失去了「主題」與「意義」的時候,才是其本質意義開始顯現的時候?
     有人評論說:商業炒作毀了雅漂。這是事實。 開始廣受關注,被媒體稱作「世紀末中國人最後的探險」, 因開始並不為隊員知曉的商業背景,先「官辦」後莫名其妙成了「民間」。開始轟轟烈烈,後來冷冷清清,雅漂隊員從頭至尾面對的就不僅僅是世界最高大河,更多的卻是與人鬥爭。鬧劇一出出上演。這群由工人、教師、警察、記者、經理、科學家、攝影家、民間環保人士等各行各業大多素不相識的漢子們組成的隊伍面對謠言,面對非議,能團結的猶如一個人,能苦苦撐了下來,是偶然還是必然?
     在雅魯藏布江上,我眼看著雅漂隊長楊勇的鬢角不知不覺變白了,這甚至讓我想起伍子胥。
    一切都夢一樣的過去了,回到成都,最迫切的問題就是「雅漂隊」尚有19萬多的租車等費用不知如何償還……對此楊勇認為:雖然「雅漂」一直陰差陽錯,這群漢子能堅持下來,是個奇跡。除了探險,「雅漂」更是閱盡人間醜惡,但另一面的人間真情讓他感動,使他更愛我們的民族。平下心來看,雅漂現在的如此境遇,說不正常其實也正常,隨著市場經濟的建立,探險必將與商業結緣。關鍵是別把好事辦雜了,雅漂是一個失敗但很豐富的範本,希望中國民間探險的成熟發展,能從中得到有益的啟示,少走些彎路。
    本來,我從雅漂隊集訓開始介入時,心想:按「組委會」開始在媒體上公佈的計劃——「雅漂」在7月底就結束了,正好和我抽出兩、三個月的時間表合拍。結果一去就欲罷不能,從西藏回來已是12月底了,幾乎用去了我的整個1998年……這中間,好幾次,都可以拔腿走人,但一一總是一次次堅持了下來。隊友攝影家羅浩說:我們為尊嚴而戰!他剛從西藏調回內地,屁股還沒坐熱,又上,還是乞丐般的,一直擔心西藏的朋友說他有病。但每次關鍵時刻他總是本能的義無返顧……不由自主的。
    當然不僅僅為了尊嚴。雅漂像一面鏡子,使很多東西放在了陽光下。陰影使我側目,但更重要的是,閃光的東西使我感動。雖然我越來越認為,現在的所謂探險很大程度上娛樂性更強一些,對於社會而言,益處在於能引起公眾對某一地區的關注。
    5、我們的「失語症」
    雅漂」回來以後整整有半年時間,我每天晚上都大汗淋漓,生活一直處於一種半休眠的停滯狀態:萎靡不振,心煩意亂,惶惶不可終日。
    每日想的很多,卻寫不出幾個字。身體還出現一種很奇怪的現象:莫名其妙的寒冷時不時會突然從骨頭裡浸遍全身,冷到雙臂發抖,讓我懷疑是不是真的在大峽谷中了門巴人的那種神秘的「換命之毒」……(這也沒準,在中國目前尚不通公路的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深處的墨脫縣我對此作過仔細採訪:這種下毒換命的陋習極有可能至今還存在,並非遙遠的傳說。甚至在這幾年,還有一位當地縣級領導,就被懷疑是這麼死的,到底誰下的毒?嫌疑人一干查來查去卻總也查不出來到底是誰,只好不了了之。——在徒步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的一個多月裡,我和我的藏族兄弟更桑兩人相依為命,為了尋找大瀑布,斷糧多日,沒這些門巴老鄉我們不可能活著出來,他們瞧不起我或者看得起我,下毒索我小命,我只有尊重他們的民族習慣。)……我其實更清楚這些都是心病,回到了城市,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這種不知所措讓我惱火到了甚至自己都很瞧不起自己的地步,但沒辦法,它就像一團陰雲,壓在我的心頭……
    我知道,過一段時間,一切又會恢復正常,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但這次,我卻真的不希望這樣。
    ……憤怒始終伴隨著我度過了在雅魯藏布江的那段日子。當時,這很讓我擔心這些情緒化的東西會影響我的思維和寫作。
    漂完了,從世界屋脊回到華中腹地溫暖而舒適的家中,一切卻都和預想的相反。我患上的是失語症,是一點脾氣沒有,是懶洋洋的,是什麼都不想做,而並非我在高原數次義憤填膺時想像中的亢奮寫作。
    在都市的安樂窩裡,我的失語糟糕到甚至我這個攝影愛好者面對心儀的一家攝影專業雜誌的催稿,也沒心思去做整理照片這樣的簡單勞動,總是一拖再拖。面對源源稿約,我總不能按期完成,只好托詞在「深思」,或者乾脆任憑電話鈴響個不停而不好意思去接。
    我知道這是我內心在懼怕一種虛空:又能如何?是夢非夢?非夢是夢?一切都是那麼的真真切切又那麼的不真實……這種無所事事的停滯的「深思」,其實直接影響我的飯碗。——幾年前,為了做另一件也跟探險有關的事「徒步長江」,我可能刺傷了我的領導的自尊心 ,糟糕的還在於,正好那段時間,我的幾個所謂「反面報道」招來了令人生畏的「焦點訪談」,老人家們說我不熱愛我們的城市。我只好王婆賣瓜地抱怨我的正面報道也招來了「焦點訪談」,敬愛的老人家怎麼就看不見呢?……當時,我們已經找到數十萬元資金的「徒步長江」的報道計劃,扯來扯去,推來推去,談來談去談了幾乎一年,最後結果是:老人家們要求我們說要麼老老實實上班寫宣傳報道,要麼去做「自由撰稿人」。 他的正式理由為我們小地方管長江的事幹嗎?……我當然沒對他講我們不是在同一個偉大正確的黨的天空下嗎?我們的祖國是一個大花園呀……他是領導嘛,領導領導就是……就總是正確……我們只好唐吉柯德般的走人。一轉眼幾年過去了,我基本正如他所預言,成了「自由撰稿人」。主要靠出賣旅行見聞和照片維生……「雅漂」是個好賣點,本來我自信是可以用稿酬還清我的雅漂欠債的,失語症卻讓我一再坐失良機。
    更糟糕的是,失語症還進一步導致我患上了興趣喪失症。
    這又是一個想不到。
    漂完雅魯藏布江,我已經快30歲了。小時候立下的30歲以前娶一個好女人,生一個棒兒子的理想都沒能實現,但我對自己的生活方式挺滿意。雅漂以前,我一直自認為是一個堅強的人,一個熱愛生活的人,一個能夠堅持正義的人,一個為了自己熱愛的正確的事情可以不顧一切的人——並且不是僅僅說說而已,不是只會嘴上熱鬧的那種人。比如:還以當年我狂熱的迷戀的「徒步長江」報道而言,就是這樣,我認為我做的沒錯,哪怕唐吉柯德,哪怕丟掉飯碗……我寧可選擇成為一個尷尬的身份不明的人,寧可選擇放棄旱澇保收的工資,也絕不放棄。——大言不慚點說,就算為了理想、信念或者正義吧……等等,等等。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不提了吧……在這件事上,我至今引以為豪的是:雖然因為得罪領導及由此而來的種種麻煩,使我們原有的活動經費大都泡了湯;雖然超出原計劃的時間以年為單位,我和我的同伴還是從長江源頭各拉丹東雪山堅持著走到了重慶。並且,不管怎樣,我們的報道一直在發,雖然只能發在他鄉,還得過一個全國獎(令我傷感的是,從我們上路,我們的報道就不可能在我熱愛的我們的城市出現一個字了)……但我們仍在一直在盡自己熱愛記者的職責,沒有放棄自己的職業追求和理想還有信仰,心中無怨無悔。——而「雅漂」卻可以說是擊倒了我。
    難受的是,這種「擊倒」和我以往面對的任何困難都不同。不是一種破滅,也不是失戀的那種感覺。破滅了,失戀了,一切從頭開始,倒也乾淨。可以從從容容。現在我說的這種「擊到」是一種難以說情的東西。
    簡單點說,讓我陷入有害身體健康的有些茫然的這種「擊倒」我的東西和純粹的「探險」本質基本無關。——和有關「純粹的探險」前後的心理承受力,也基本無關。
    當時我覺得這是一種難以說請,讓人心痛入骨的東西。
    關於探險和野外生活,「雅漂」前我經歷過諸如長江、漢江、雅礱江、神農架找「野人」、自行車萬里行等等非常刺激浪漫的事……對「探險」本身早已沒有多少好奇,早已學會不去用英雄主義色彩看待問題。去青藏高原也早已宛若回家,沒有多少神秘感的衝撞,只剩下一份本能的上癮和熱愛。在某些人眼裡也許還比較神秘的「探險」,會帶給參與者什麼?探險的價值何在?心中早已有了自己比較的平和的看法。最初,我只是想去看看阿里,看看大峽谷,不僅僅為了漂流。當然,這回是去漂流,就還應當是一個優秀的漂流隊員,這也和做任何事情一樣,要做,就做好。要麼,就別攙和。
    所以,雅漂我一開始只是看作猶如出一趟遠差。至於危險,重要的是你參不參與?有沒有勇氣?這是基礎,沒有這基礎,扯什麼淡?談什麼探險?一旦決定參與,決定探這個險了,這就不是問題。參與了,所謂的探險其實一直就是怎樣面對和戰勝危險。我相信沒有一個探險者會認為自己的探險行動是去自殺。
    探險中的危險很大程度上其實也正取決於探險者自身的素質。一個探險行動,是去送死還是探險?是真正的探索還是作秀?是值得認真面對的問題。良好的探險素質,應該是中國探險需要探索的重要內容 。
    當然,具體到每次行動,運氣好壞是另外一回事,運氣太差,那就只有隨緣。老天要你升天那你也只有要去就去吧。這是探險者必備的心理素質,是前提……扯遠了,我還沒有從失語症中恢復,請原諒。
    開始介入「雅漂」時,我要求自己以一個記者的眼光,以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去面對一切,但我不久就發現這根本不可能。不光我,從形勢明朗時起,雅漂隊的記者、司機就和隊員就沒什麼分別,當時的條件,也不可能有什麼分別。當人的尊嚴面臨挑戰的時候,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別無選擇。——我記憶猶新的是:有一次關鍵時候的「起義」,是司機張超率先向「組委會」發難,他完全忘了這樣做的直接後果是他的將要面臨的巨大經濟難題。現在,張超是「雅漂隊」最大的債主之一,我們還欠他數萬元的租車費。
    每當這種時候,空前的團結精神、感動我的人性光芒,總使我無法旁觀……我希望這半年的「深思」能使我恢復旁觀者的立場,但看來我做得還是很不夠。
    一個遠在美國的陌生朋友對我說:不能體會漂流人的感受。相信會很自豪,也許會很沉重:面對死傷者。我猜想也許你在為其中的一些「插曲」氣憤。我沒有你們雄壯,沒有幹過驚天動地的事,但有時也會氣憤,不能容忍對自己珍視的東西的絲毫怠慢。然而,自己也曾輕視過別人的義舉。思考也會累死,為了救自己一條無足輕重的小命,只告訴自己做了不能不做的事。不幸你是記者,思考是你的職業。
    你覺得人能和雅魯藏布江相比嗎,從任何一方面?
    我回email說:漂流的確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久久難忘,雅漂更是一個怪胎,除了與大自然更是與人的醜惡「交流」。一言難盡。這事最重要的是讓我對人體的潛能感到驚訝。自豪談不上,自信是增加了。
    這樣的事會上癮。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去。
    每條江都有自己的性格,雅魯藏布江在我心中像一個孩子,有點調皮的那種……但這個孩子卻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籠罩著一種摸不透的神秘……沒想好,再談。這種感覺可能是因為我只見到了這條江的中上遊,下遊已經在印度了。 長江就不同,我走過長江源頭至重慶,重慶到上海斷斷續續都有印象,完全不同的性格。稱得上母親河。但就如現在的中國一樣,滿身瘡痍……很累,腦袋裡。思路理不清。信息太多,我的cpu處理不過來,發現了許多從前認為很不得了的東西都不過如此而已,有點失落,還有惰性。只有堅強的活著。如此而已……
    6、那將是我們每個人內心最柔軟也最堅硬的東西
    事實上,我寫這段文字的時候,「雅漂」已經過去兩年了。我認識到,不寫出這些,我無法投入的去幹別的。
    我來到成都,為了這書。喝酒。相聚。但是即使我們自己「雅漂」舊友在一起的時候,也難得提起「雅漂」。別的朋友問起來,也只是說:挺好玩的,好耍,有點刺激,風光挺美的……
    為什麼懶得說?
    很久的事情了?即使對於我們自己,那也是很遙遠的了……說了誰會相信。我們不想、也不指望讓誰理解。理解又怎樣不理解又怎樣。不親歷那些你就根本無法理解。不會明白的。也沒所謂的。
    我們自己問自己:如果重來一次會怎樣?
    還 會 去 嗎?
    還 能 堅 持 下 來 嗎?
    能不能堅持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說,如果可以預知還是那麼艱苦的狀況,我根本不會去。
    我不是自虐狂。我不願意自討苦吃。
    然而,當時,在雅魯藏布江上,那一切就那麼發生過了。苦難來了,只有承受並走過去。別無選擇。
    艱難困難是一步一步發生的,層層遞進的,我們一步一步的挺過來了。我們是男人,我們別無選擇。其實就那麼簡單。
    事實上,每當酒酣時,我們總也會談起我們自己的雅漂,也總是非常熱烈。——我越來越明白那只能是我們的故事。那只有我們的自己能夠體味的一切只屬於我們自己。那種極端別人很難進入。那將是我們每個人內心最柔軟也最堅硬的東西,足夠咀嚼一生。那也是我們內心最易碎的一塊水晶。我們對此其實都非常珍惜。我們不容其蒙上哪怕一丁點灰塵。我們寧願把它塵封起來。對於我們來講,那東西無可替代。
    那樣的東西也只能存在於雅魯藏布江,也只能發生在那時的我們身上。回到城市,我們又回復成城市的我們,只不過內心多了這既柔軟又堅硬的一團。僅此而已。
    那東西深深影響了我們這二年的生活。時至今日,有些人回來了,有些人的三魂六魄還在雅魯藏布江。——這使我們很多人人辦事情都顯得拖拖拉拉。「雅漂」的電視片是拖到二年後的二000年秋天才開始在成都萬象紀錄片公司開始製作。有一天,編導唐丹鴻邀請我們去看,我和羅浩,張濤,萬麟去了,看的嘻嘻哈哈,同感是彷彿在看別人的故事。
    這是我第一次看當時拍的錄像。
    這時才看沖灘看得有點後怕,挺牛逼的嘛……浪子真有那麼大嗎?真有那麼險嗎?怎麼當時就沒什麼感覺?……特別是我們幾個拍照片的,在船上拍沖灘,只能是抓緊相機,胡亂按快門,只想著別甩水裡去,還怨鏡頭裡的畫面不夠刺激……在岸上拍沖灘,眼睛在取景器裡盯著船呼吸都顧不上,只管著連拍按快門,生怕手一抖,跟丟了船。當時真的沒什麼感覺。
    每次船一衝進險灘,就快得像是在飛。沖加查峽谷時,哥落水了,我和張濤一個在左岸一個在右岸拍,都是用長焦吊的,竟然都不知道還有落水這回事。其實都拍到了,後來看放大的照片,仔細看也能看出來……而電視不同,那天活生生的電視看的我們有點心驚和後怕。
    現在,沒時的時候仔細想想,「雅漂」給我的一個最大的收穫我知道是珍惜生命,珍惜生活, 而不是別的。
    有一天,我和我們最小的隊員萬麟喝了很多酒談起這個……當時,要衝灘,都是爭著上船的。生和死想過沒有?想過,好像又真的沒有怎麼想。死球就死球了,這灘得沖。沖的時候,好像也真沒覺得有什麼害怕。只想著要衝過去……真要死了就這麼死吧。又有什麼呀,哥們是來漂流的……當時真的就是這樣。毫不摻假。
    如果現在,要再猛地把我們扔一個險灘面前要衝,還會那樣嗎?
    不知道。難說。
    真的不敢說。這也毫不摻假。
    2000年在成都,「大運會」開幕式那天晚上,我為本書精心選的幾百張照片丟了,丟的是二、三百張底片。
    當時,我的朋友黃山火急火燎跑上來喊東西對了。我急忙出去看:確實真的丟了。
    我有點木,找了一圈,又到派出所報案,想了想能作的還有死馬當活馬醫給媒體的朋友打個電話發個尋找消息,作完這一切,我就有點發呆。
    《地毯式搜索雅漂照片 雅漂隊員用生命換回的照片和底片昨晚被盜》(2000年9月4日·成都商報)
    本報今日凌晨零時消息(記者 劉瑤) 1998年全體雅漂隊員用生命換來的200張像片和300張底片,昨晚全部被盜了!這可急壞了失主,從昨晚到今日凌晨他們在附近幾條街展開地毯搜索,但仍沒有結果。據雅漂隊員《中國三峽工程報》記者稅曉潔介紹,此次他來成都的目的就是來找當年的雅漂的隊員,商量出書的事。昨晚九時,他和兩個朋友來到人民南路四段回家路上酒吧,他們開的一輛棗紅色昌河麵包車停在附近。40分鐘後,一個朋友突然發現,汽車右中門的車窗被撬開,裡面的東西全部丟失,其中包括價值上萬元的物品和一些重要的證件,但最讓人揪心的是記錄著1998年全體雅漂隊員出生入死經歷的300張珍貴底片和200張像片也被人一併拿走。稅曉潔和朋友立即到玉林派出所報案。小偷會不會順手將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扔了呢?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幾人分頭在附近的幾條街的每個垃圾桶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但截至今晨零時記者發稿時仍然沒有結果。據稅曉潔介紹,這300多張底片是從一萬多張雅漂底片中精選出來的精華,是二十多個雅漂隊員花了半年時間用生命的代價換來的。希望如有拾到著,請與手機13980677600,13628038889聯繫,或通過本報轉交,失主承諾定有酬謝。
    …… ……
    我驚異我自己的平靜。平靜的有點木然。
    丟掉片是晚上9點多,我們一直在周圍尋找到凌晨三點多,竟然找到了盜賊丟下的7張底片……這個過程中,我一直很平靜。整個尋找過程中我甚至沒有什麼傷感。直到凌晨四點多,我回到借居的小屋,看到桌子上、沙發上一堆堆挑剩下的的底片和小樣,才頓覺心如刀絞,欲哭無淚。真的想哭。
    丟的那二、三百張底片是從一、二萬張底片裡挑出來的呀。
    我電話裡給我尊敬的攀枝花二灘建行行長陳連躍說起這件事。這個高人說:也許是天意吧……我的心理又有點平衡。
    也許是衝撞什麼神靈了吧。在忽晴忽雨急又是大雪冰雹的馬泉湖,半個小時划船也劃不到二十米的時候,我隨口惡毒咒罵過神靈們……在飢寒交迫的大峽谷,我們在也許不該燒火地方胡亂燒火,在火中燒不該燒的東西……是因為這些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反正我知道我對未知的大自然和未知的神靈我已心存敬畏。
    丟了就丟了吧。只好如此。
    「雅漂」使我不那麼嚴重地患得患失,我這樣想,便想通了。
    然而,總還是心痛。最難受的是,丟的那些底片中有我和更桑在雅魯藏布大峽谷中的幾乎全部合影。那天,我吧我和更桑的幾乎所有合影都挑出來了……真的就那樣丟了?就那樣丟了?
    不會的,真的萬幸,我還是找到了幾張我和更桑的合影。
    我又慶幸了。知足吧。
    阿Q就阿Q吧。「雅漂」使我成了這樣的人。
    
    7、「雅漂」我最大的收穫——更桑使我不去忘記保存善良和愛心
    「雅漂」的最後一段日子,在世界第一大峽谷腹地的近一個月,陰差陽錯,我和藏族民工更桑徒步獨行。我倆走在名頭很響的「國家隊」二分隊的前面穿越了「無人區」,看了他們一分隊「發現」的一處瀑布。
    快走出恐怖峽谷時,又去看了他們三分隊「發現」的另一處瀑布。兩處新發現的大瀑布使我倆在大峽谷中多走了近二十天,這使得最後一半時間,我倆一直斷糧。
    半飢餓中幾次碰到真正的危險,更桑發誓這鬼地方是再也不來了。他跟著固執的我,繼續這他認為是用生命開玩笑的舉動的唯一理由是我們是好朋友。
    僱傭關係這時早已不重要,因為超出原計劃日久,後半截我這個僱主甚至花的是他的錢。事實上更桑只是在我們歷經艱險孤獨地走到大峽谷頂端的扎曲,按我們的速度再有一天就可以到達川藏公路,可以重新恢復正常生活過上好日子而我堅持又要沿江往上看瀑布時,他才說了:「你爸爸媽媽有,我爸爸媽媽有,我們倆個這樣劈擦(藏語音譯:死了,完蛋了。)了不行!我們為什麼非要去?能不能不去呢?……
    我只簡單的回答說:這是我的工作,我也沒辦法。他就轉而去考慮我們怎樣才能走到那因為沒錢請不起嚮導、又打聽不清楚路徑,只能靠自己摸著走到的絨扎瀑布,並能活著出來……他的邏輯很簡單:我們是朋友,我們是一起的……
    他這天只是堅持我再不能拿刀開路。因為在去藏布巴東瀑布時,在一處陡崖我持刀摔了一跤。只能說是命大或者說佛祖保佑,當時我只摔下幾米就讓一棵松樹擋住了,讓我沮喪之極的是伴我歷經風霜我視若心肝寶貝的頂級佳能EOS1相機摔壞了一台,人倒只從顴骨到小腿擦破了一溜皮。更桑目睹了我手裡那把一米長刀要不是舞的快,肯定把我自己的臉自己砍成兩半的幸運過程。我自己看不見自己,倒沒覺得什麼,他卻從此落下心理陰影。更桑做過兩年苯教和尚,我在雅魯藏布江中遊還從漂流船上拍過他修行過的日喀則大竹卡寺廟……那些日子數次面臨絕境又屢屢柳暗花明使我差點相信他的有神論。當然,回到城市,我又自然而然恢復為唯物主義者。不過,我可以肯定的說,我將會永遠感謝這位藏族兄弟在不知不覺中教我的很多做人道理,這些,將會使我受用終生,將會時時溫暖我那在都市中常會變冷的心,不去忘記保存善良和愛心。這也是半年來在雅魯藏布江這條世界最高大河「探險」我最大的收穫之一。
    ——雖然更桑漢語很糟我藏語說不了幾句。寫這段話的前幾日,他從遙遠的西藏林芝打電話掛念我是否回到湖北家中一切可好?我滿腹話兒淚湧眼眶急了半天兩人卻只是扎西德勒完了就再說不清什麼了……
    我想,再和更桑相聚,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要請他大吃一頓。林芝分別的那次,實在也沒怎麼好好吃。
    現在每當回過頭來看照片裡的更桑,我總很內疚又很感動。想起大峽谷的一切,總溫馨得讓人鼻子發緊。
    這樣的東西總讓我感動。不幸的時,這種感動,我總是在那些偏遠的地方遇到的更多一些。回到城市,這些東西要麼難以遇到,要麼短命的令人心悸。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個太大的話題,按下不表。
    8、由「官辦」到「民間」,我們說:防火防盜防「組委會」
    漂到日喀則,中秋節剛過,張華昭從成都會同拉薩的林潔趕來給我們送月餅和曾經同行的「夢幻之旅」的朋友籌集的藥品。張華昭原本是帶著一幫朋友的囑托要勸楊勇撤漂的,朋友們都勸:沒有條件就別漂了!又沒有人逼著你。你們這是幹什麼呀?何苦來哉?
    張華昭還帶來了一個朋友願意資助雅漂的消息,但要資助就只給撤退的資金,也就是回家的旅費。張華昭說,這個朋友是為你們好。他漂過長江,按常規看,沒有奇跡發生的話,客觀的講,這時我們似乎只有撤退。長漂死了11個人,這位朋友不願看見再有同道傷亡。
    這時,佳恆一撤,全隊只有不到4000元,就此停漂也連回家的路費都不夠。
    這時的成都、重慶正謠言滿天,甚至離譜到說重慶籍聶丹陵已經遇難。
    但張華昭呆了幾天什麼也沒說。
    我們是好朋友,告別時他對我說:來日喀則的路上,他還在琢磨怎樣勸楊勇,但一來,一看那氣氛,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用說。你們有你們的道理。到這個份上,你們沒有什麼幹不成的。
    他說:作為男人,我理解你們。有血性的人都會這麼幹。
    我覺得我們自己始終都很清楚,我們都沒有病,也不想和任何人作對。我們只是在做一件我們應該做完的事情。
    開始介入「雅漂」時,我要求自己以一個記者的眼光,以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去面對一切,但我不久就發現這根本不可能。不光我,從形勢明朗時起,雅漂隊的記者、司機就和隊員就沒什麼分別,當時的條件,也不可能有什麼分別。當人的尊嚴面臨挑戰的時候,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別無選擇。——我記憶猶新的是:有一次關鍵時候的「起義」,是司機張超率先向「組委會」發難,他完全忘了這樣做的直接後果是他的將要面臨的巨大經濟難題。現在,張超是「雅漂隊」最大的債主之一,我們還欠他數萬元的租車費。
    我們是男人。我們有男人的尊嚴和榮譽。我們是中國人。我們有中國人的尊嚴和榮譽。我們無法忍受我們珍視的東西以鬧劇收場,為此,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我們勇往直前,決不後退。
    那些日子,我相信,如果打仗,我們都是好戰士。
    回顧雅漂由「官辦」到「民間」,我只能說,這是一出超出我想像力的荒誕劇:
    幾個月漫長的等待後,6月初,我終於收到98中國雅魯藏布江科學探險漂流組織委員會傳真的《入選通知》,火急火燎趕到重慶江北區建新東路53號的拉薩市駐重慶辦事處鄭重其事提交了單位介紹信、身份證複印件、戶口本複印件、家庭主要成員同意文書、300元服裝押金,填了登記表,領了一套迷彩服和隊服,便向組委會新聞辦要背景材料。雅漂這時是個熱點,除了我服務的《中國三峽工程報》,上海、武漢的報紙、深圳的一家週刊、廣州的一家雜誌聞我入選都委我作特約記者搶新聞,時間緊急,採訪介紹信都又是特快專遞又是傳真直接發到重慶。組委會卻沒有現成的有關材料,我套了半天近乎才從電腦裡調了一份《實施計劃及方案》,上面寫著組委會主任是西藏自治區的一位副主席,主辦是自治區體委、拉薩市教體委。承辦為拉薩重慶辦、重慶雪鷹文化促進發展公司、西藏國際體育旅遊公司。組委會秘書處下設:辦公室、策劃辦公室、新聞宣傳辦公室、對外聯絡辦公室、科考探險隊等等。名單上的科考專家有十幾位院士、教授。30多個探險隊員各行各業來自各地,多有不凡經歷。看得我油然感到肩頭沉重。
    沒容細看,全體隊員集合起來練合唱,說是要和重慶企業家見面。練了半天先開到一家火鍋店吃到天黑,又去了一家夜總會唱了合唱《九月九的酒》。沒有想像中的火爆場面,也沒有見到有什麼企業家露面。我趁著空翻報紙,當地很有影響的《華西都市報》說:「已有包括中央電視台和日本《讀賣新聞》特派記者在內的150餘名國內外記者向雅漂組委會遞交了隨行採訪申請……主要有中央電視台、新華社、中國日報、中國青年報、中國體育報、北京青年報、南方週末等。」又仔細對照從組委會電腦裡調出的的《方案》,印證了這個消息:隨行的新聞工作者有100-150人,分別以科考、探險、民俗風光、紀實等為主題進行深入採訪報道……名單上,從中央到地方,電視、報紙、雜誌各級媒體都有,真有一種新聞大戰即將爆發的感覺……
    算了,我還是沒有耐心描述當時的情況,要說詳述來龍去脈你我都會頭疼,簡單來個新聞回顧吧:
    1998年1月10日,西藏體委、拉薩體委發出藏體安【1998】15號文件致拉薩駐渝辦同意一起主辦這次活動。並敦促重慶辦向拉薩市公安局等有關部門辦理刻制公章等有關手續。
    1月21日,西藏體委代表、西藏國際體育旅遊公司德倫·晉美旺久總經理、拉薩市教體委阿旺副主任、體育科馮明新科長、拉薩駐渝辦王建主任、重慶雪鷹公司曾依晴總經理、楊和強副總經理等經兩天多的認真磋商,就此簽署一份《備忘錄》西藏體委、拉薩市教體委為本次活動主辦單位;重慶雪鷹公司、西藏國體旅、拉薩駐渝辦為承辦單位。
     2月26日,組委會在重慶舉行有西藏自治區和重慶市領導出席的新聞發佈會,』98中國雅漂旋即成為熱點,引起廣泛關注。
     6月8日,來自全國各地的近30名漂流隊員接到組委會的入選通知後,在重慶萬盛銅鼓灘峽谷開始水上集訓和野外生存訓練。期間,隊員們發現事情有點不對頭,組委會內部混亂並且沒有能夠操作活動的足夠資金,萬盛銅鼓灘漂流公司提供給隊員訓練的生活費也被組委會個別人剋扣,甚至在訓練結束時,隊員每人所交300元服裝押金組委會也不得不向當地政府有關人員借款才得以退還。甚至,直到27日全體隊員返渝將要各回各家時,組委會方面也沒有下一步如何進行的安排計劃,也沒有隊員何時歸隊?何時進藏的消息。
    隊員們在將要分別的火車上,心中七上八下,緊急協商後決定全體去組委會要說法,幾番周折後得到的答覆是:組委會秘書長王建(重慶辦主任)已飛拉薩,政府已表示支持說活動一不能停,二不能流產,政府將就此召開雅江沿線各地有關部門的協調會,並說能弄到資金,很快就會有結果,讓大家安心回家等進一步通知。
     隊員們回家左等右等也不見好消息傳來,對組委會的疑惑越來越大,這時,又有消息說,雪鷹公司也是重慶辦為了操作此次活動專門註冊的公司,這更增加了隊員對雅漂前途的擔憂。而季節又不等人,原來組委會宣佈的7月底在中印邊界處結束本次活動的時間都快到了,而一切仍是一片迷茫。終於,由成都等地隊員發起,全體隊員決定每人集資5000元人民幣開始行動。
    7月26日,隊員陸續從各地齊集成都交納了集資款。
    7月28日,聞訊從重慶抵蓉的幾位組委會成員與隊員代表開會形成了一份《備忘錄》,這份由組委會領導成員王建(秘書長)、曾依晴(副秘書長)、楊勇(漂流隊長)、唐曉春(科考隊長)、楊進波(組委會辦公室主任)、楊俊(組委會新聞辦主任)以及隊員代表聶丹陵、林金銀、李宏、唐偉、曹德、羅浩、廖中行、稅曉潔等經過激烈討論形成的備忘錄認為:「為確保雅漂活動能順利有序地開展下去有必要在組委會領導下組建一個前線指揮部,來直接指揮、高度整個雅漂隊在西藏的活動,前線指揮部辦公地點設在四川省成都市;指揮部財務由拉薩駐渝辦事處、重慶雪鷹公司兩家承辦單位負責管理,共同監章……」同時,組委會方面提出已無資金維持指揮部工作,提出在隊員集資款中借款2萬元。隊長楊勇代表隊員從集資款中拿出了這筆資金交給了組委會。組委會7月24日的《活動計劃安排報告》稱:「同意由雅漂隊隊長和隊員建議的活動時間安排:1998年7月26日——28日隊員、記者在成都報到;7月30日早從成都出發……8月20日在布達拉宮廣場舉行壯行出發儀式,奔赴江源,9月初下水開漂」。
    7月30日,隊伍在成都華龍飯店停車聲舉行出發儀式,王建、楊勇等分別簡短致詞……隊伍經四川、甘肅、青海一路風餐露宿在極端艱苦的條件下經青藏公路於8月14日抵拉薩後卻發現組委會的承諾又是一張空頭支票,隊伍沒有見到任何一個政府方面的人員,甚至連住宿都成了問題。
    組委會的承諾又是一紙空文。隊伍在不安中困守拉薩,六神無主。
    喜劇的是,就在這時,8月16日的《西藏日報》還在報道我們的熱氣球飛越大峽谷的計劃。慚愧的是,一看那消息,是6月我在重慶搶的新聞,留下一個職業污點。
    8月18日,《黃金時代》雜誌記者黎文在電話採訪主辦單位西藏體委群體處處長初成先生(在組委會提供的材料上,初成先生為組委會副主任)時,初成先生稱:因種種原因,我們已決定退出這次活動……
     8月22日,隊伍仍困在拉薩,不知何去何從。當日,重慶雪鷹公司總經理曾依晴、組委會新聞辦主任楊俊飛抵拉薩。曾依晴總經理於次日同漂流隊長楊勇、科考隊長唐曉春進行了協商,提出隊員應與組委會保持一致,共同取得政府的繼續支持。這時,飛抵拉薩的組委會成員還證實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秘書長王建已失蹤。
    25日夜,組委會方面的曾依晴、楊和強、楊俊突然來到隊員駐地宣讀了西藏自治區、拉薩市二級體委8月23日的《緊急通知》:「為了全體專家、記者和隊員的生命安全,我們認為今年舉辦漂流雅魯藏布江的條件尚不具備,故我們決定今年暫不舉辦該次活動,待明年條件成熟時,繼續舉行……隊員當即表示不予接受,理由是組委會、指揮部沒有履行隊伍出發前的任何承諾,更解決不了目前的殘局,並且組委會是否依然存在也不明不白 ,況且,宣讀的《通知》並未經組委會成員集體研究,組委會成員的漂流、科考隊長就不知此事,是無效通知……
     這時,另一份西藏體委、拉薩教體委8月24日發出的藏體字【1998 】53號文件稱「(重慶方)……完全是盜用組委會名義給西藏區、市兩級政府施加壓力矛盾上交,製造工作被動,西藏方多次向重慶打招呼,要求組委會設在西藏,並健全財務管理制度,在拉薩設立專用帳號等,但他們根本不聽,故引發的一切後果與西藏兩級體委無關,重慶方應負完全責任。根據事情的發展,我們認為西藏自治區黨委、政府領導不宜擔任雅漂組委會顧問;拉薩市人民政府撤消駐重慶辦事處,其原重慶辦事處的承辦權也將隨之取消……」
     也就是說,這時「組委會」令人啼笑皆非的「蒸發」了。
     隨後,抵達拉薩的幾位集訓隊員返回內地。
    8月26日,留下的20多位雅漂隊員發出《聯合聲明》稱:全體隊員集體脫離組委會;以隊員集資方式,籌集資金,確保活動順利開展,堅決完成科考漂流任務……並請求政府調查「』98中國雅魯藏布江科學探險漂流組織委員會」的運作情況,查明造成這種被動局面的深層原因……
    8月28日,22名雅漂隊員和記者從西藏拉薩布達拉宮廣場出發,奔向一千公里以外海拔5590米的雅魯藏布江源頭傑馬央宗冰川。
     9、記者與妓者,金錢與人格
    漂到日喀則的時候,壞消息得到了證實:佳恆公司真的要撤了,全隊這時只有4000多元。沖了妥峽峽谷後,趕往拉薩與佳恆的代表談判。這個節骨眼上,成都一家報紙發消息說《雅漂要撤漂了!》,佳恆老總來傳真質問:「關於你們發稿到商報等報社稱我們撤出漂流拍攝之事……」此刻,成都幾位成了企業家的原長漂隊員也正在召集朋友為雅漂隊募集資金,看到報紙,問:不是不漂了嗎?還要錢幹什麼?
    要命的是,發出的消息是他們記者和我共同署名。這是又一次對我新聞稿的斷章取義、曲解、「加工」,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使我大為光火,幸好兄弟們理解,勸我別生那份氣還開玩笑:被強姦慣了,也就無所謂了吧?拉薩通訊方便,我打電話去交涉,那個記者的主任卻是我的朋友。解決辦法是:又發消息《漂!雅漂又開漂!》,真讓人哭笑不得。
    冷靜的說,這家報紙對整個雅漂的前後報道還算客觀。不像後來我們激憤起來就稱為「婊子報」的那家都市報——不冷靜的說,那家都市報對雅漂前後的報道看起來不是一條變色龍就是神經錯亂……關於那家報紙,我不能理解的是:雅漂一開始,這家報紙就擺出架勢,連篇累牘都是「勇士、「壯舉」,接著是大爆內幕,甚至不惜把道聽途說的消息弄上報紙說已到源頭的雅漂隊「人心波動」,幾天後,不知有什麼交易?雅漂人又成了「勇士」。再後來,雅漂隊卻突然從這家報紙上消失了,從此沒了下文。連續「炒作」的轟轟烈烈的一件事就這麼悄沒聲了,這家報紙怎麼面對讀者?真跟孩子似的,說不跟你玩了就不跟你玩了。他們想沒想過自己作為媒體的聲譽。
    職業道德在這裡彷彿不重要了,似乎都是一切為了交易和炒作,背後濃濃的銅臭味,讓我們隨隊記者面對稱我們行業為「妓者」的聲音無言以對。
     事實彷彿成了一個麵團,可以任意揉搓。一會吹上天,一會貶下地。
    為了迎合讀者,報紙有點「炒作」,甚至八卦一點,可以理解。但新聞畢竟是新聞。我們無意評說水平,新聞似乎也成了商品?這才是我們難以置信和憂慮的。
    在後來的「攀登成都第一峰」的隊員「起義」後,有朋友再次憤然:「反正活動成也好敗也好媒體都有文章可作,他都可以炒作,而且隨時是一副「公正、客觀」的面孔,反正公眾對於你們的活動的瞭解都是來於他們的筆下,也就是說現在一項活動的意義完全取決於煤體的價值取向!能炒作的、能掙來錢的、能讓公眾注意的,就是媒體的價值觀,而不管當事人的感受,所以說現在的煤體——「賤」!!!這方面猶以成都的那家明明是一份小報紙卻又以大報自居的「XXXX報」為甚!(是大報與否與他的發行量無關的!)……」
     還有一件事,曾經令我們百思不得其解或者想到了但不敢相信:11月12日,進入雅魯藏布大峽谷無人區的第11天,在過峽谷中激流的一道獨木橋時,「國家隊」的一名來自北大的地質博士失足掉下了山澗中,眼看就要被急流衝進沸騰滔天的雅魯藏布江河谷,大家都驚呆了,他們隊伍中只有一名背夫跳下水中想去營救。
     這時候,我們隊伍中的解放軍趙發春少尉毫不猶豫地跳下冰冷徹骨的山澗中,一把拖住了那位博士。而深圳隊員老包也跳了下去,設下了第二道防線以免不測。在大家的努力下終於把博士救上了岸,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發生。事後我們卻得知,這個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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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14 03:41:31  By: 西藏旅遊  返回頂部 返回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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