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西藏之昨日重現（18）
    
    99.9.19
    樟木——薩嘎途中
    夜宿無人區
    
    原計劃是在樟木待兩天，但在白壩耽誤的時間太多了，大家都比較急，於是今天匆匆離開這個美麗的邊陲小鎮。樟木的空氣實在太潮濕，前天晚上洗的襪子今早還是濕忽忽的。
    
    早8點半多一點兒從樟木出發，到聶拉木補胎、吃飯。一路都在尋找米拉日巴洞，可尼泊爾那邊的山上有很多洞，也不知究竟哪一個是。
    
    11：48從聶拉木出發，去加油站可惜沒油。爬上拉龍拉山口之前喜馬拉雅群峰就出現在眼前，到了山口一陣狂拍。站在這裡，超過180度的視角範圍之內全是雪山，令人歎為觀止。
    
    過山口之後路便分岔，右邊的可返回定日，左邊的則通往阿里。由此我們正式踏上了阿里之路。好像是為了向我們證明阿里是動物的天堂，走了沒多久我們就見到一隻狐狸，然後又是幾隻野驢，這裡的犛牛個頭也比以前看到的大。
    
    這裡的路況要好多了，幾乎是一馬平川。可是根本沒有正式的路，放眼望去，幾十條車轍縱橫交錯，也就是幾十條「路」供你選擇，沒有經驗的司機很可能不知何去何從。當然很可能有些路是殊途同歸的，可是肯定有的路通往你不想去的地方。途中過一建築物據說是收「草原保護費」的，沒有人，歡呼通過。
    
    心情舒暢地奔馳在平坦的道路上，突然一道奇異的藍色出現在天邊——佩枯錯出現了。這種藍色不同於以往見到的湖泊，是一種非常醇厚的深藍，是一種讓人幾乎不敢相信的藍。又開了很久才到湖邊，近看的效果反而不如遠觀。開到湖邊準備停車做飯才發現湖水不太乾淨，裡面有很多沙子，雖然是淡水可也無法用來做飯，幸好我們還有不少礦泉水。
    
    過佩枯錯後翻過了一座山，山口有塊石碑，寫著「馬拉山口 海拔5700米」（這是我們到達的有明確標誌的最高的地方），現在在這麼高的地方我也感覺不到一點不適了。過去後車子右後輪的鋼板出了問題，又開了一段時間洛次向一藏民問路，然後告訴我們新修了一條去薩嘎的路，我們正在走的老路前方過不去了，所以我們只能再次翻過馬拉山口去找新路（其實後來我一直懷疑是他走錯了路卻又怕丟面子）。這時已是黃昏，本想在旁邊的小村住一晚修修車再走，可看樣子小村不像有旅店的樣，修車的就更沒有了。於是大家繼續趕路。調頭重新翻山，天色慢慢黑了下來，山路坡陡彎急，我們的剎車隨時可能失靈，右後輪鋼板的問題也可能繼續惡化，危機幾乎無處不在。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六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路，車內的氣氛很沉重，我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前兩次歷險的情景還清楚地印在我的腦子裡，我可不想在這月夜無人的荒野再出什麼事情。這是我們自拉薩出發以來最困難的一段路，開太快了怕顛簸加劇鋼板的問題，太慢了怕爬不上坡導致熄火；轉彎處拐早了怕坡度太大上不去，拐晚了怕角度太小轉不過去……洛次也不像平時那麼滿不在乎了，他謹慎地觀察著路況，敏捷地控制著車子，全神貫注的他似乎已經與汽車合為一體。爬到山口時，我們緊張的心情緩和了一點，可下山也是絲毫不敢大意，終於下到山腳後心裡的石頭才落了地。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在這漆黑的荒原上我們要找的路在哪裡呢？誰都沒有主意，只好盲目地轉來轉去，麻煩的是鋼板的問題更嚴重了，右後輪開始摩擦車身，大家說把後排的4個人調一個到前排以減輕右後部的重量，可洛次說「沒事」，看得出來他也有點亂了方寸了。大家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發生了：A無法再克制自己，終於爆發了，她大聲對洛次嚷起來，洛次也控制不住自己，下車打開後門讓A拿上自己的行李走人，兩個人吵了起來。其實這時每個人都在盡量控制自己極度糟糕的心情，每個人都處於爆發的邊緣，每個人都在極力避免，可終於……這時是不可能讓A走的，在這漆黑的無人區，她能去哪裡？可指責洛次也沒有用，他肯定比我們更愛惜自己的車。在這種非常時刻也根本不應該討論誰是誰非，還是先把矛盾壓下來吧。於是我們分別勸說二位，把爭吵平息了下來。繼續走了沒多遠，車況繼續惡化，只好停下來修車。車外的溫度很低，凜冽的寒風毫無遮攔地吹過來，西藏的氣候就是這樣，太陽一落山溫度就明顯降低。在這樣的寒風裡，洛次卻毫不猶豫地鑽到車下，我們輪流下去幫他打手電。我們都穿上了羽絨服，而洛次連羊毛衫都沒有穿，卻要躺在冰冷的地上修車，也真夠難為他的。
    
    經過一番努力之後，洛次無奈地宣佈走不了了。前後看看根本不像有人煙的樣子，這是一片無人區，大家只好住在車裡了。6個人擠著坐在車裡，車內氣溫迅速下降，大家只好把睡袋拿出來，套上睡袋再擠在一起就暖和多了。明確走不了了，我的心反而塌實了，趴在車窗上搜尋車外是否有狼，可惜光線太暗看不清楚。但我感覺肯定有什麼動物在我們四周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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