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我們一起走進傑馬央宗冰川
傑馬央宗冰川是雅魯藏布江的正源,海拔5590米,位於西藏後藏的日喀則地區仲巴縣和阿里地區普蘭縣交界處。
我作為98中國雅魯藏布江科學考察漂流探險隊一員,副隊長,同其他隊員、科考人員、隨隊記者等21人,分別乘座一台三菱越野車和兩台東風大卡車,於98年8月28日在拉莎布達拉宮廣場,舉行簡單的壯行儀式後出發了。開始向雅魯藏布江源頭--傑馬央宗冰川進發。9月7日上午10時10分到達了源頭傑馬央宗,一路艱辛,一路情。
8月的拉莎本應是風和日麗的季節,但今年卻同全國大部分城市一樣,陰雨綿綿,大雨小雨不斷。28日早晨,天色陰暗,布達拉宮廣場被雨水沖刷的特別乾淨。21名隊員帶著自製的「雅魯藏布江之源」木碑靜靜地來到廣場,沒有以往在電視中看到的那種為某一次大型活動而組織的歡送的人群,沒有鮮花與豪言。只有一些朋友帶著吉祥的哈達和壯行的青稞酒,來為我們這支民間漂流探險隊的勇士們小別。大家心情都較為沉重,知道前面的道路異常艱難。
西藏的江河今年大都超過了警戒線,洪水、泥石流也將公路毀壞的相當嚴重。拉莎至日喀則280公里,往日在藏工作時,自己開車只需四個小時,可我們這次卻走了一天半的肘間。途中車隊三次被堵,而且一堵就是三、四個小時。被堵嚴重時上百輛車停在路邊,師機和乘客無賴地等待著道班工人的大型推土機來清理,實在沒有辦法的如小車般大小的石頭只有置於路中,大小車輛從非常狹窄的路面通過。有時甚至還要和泥石流賽跑。
日喀則至拉孜一百多公里,道路壯況更是讓人頭痛。我大慨記了一下,在這一路段中,凡是有橋的地方要麼只剩下橋墩要麼就是斷橋,無數的便道,無數的泥坑。便道由於沒有路基被雨水泡了很長時間,很容易陷車,一但陷下去只能請別的車拖出來。各種車輛慢慢向前爬行著。這一段我們走了整整一天。
雨還是不停地下著,大雨小雨甚至冰雹無情地沖刷著山野、田地和路面。
拉孜縣地處西藏南部、日喀則中部、念青唐古拉山最西部。「拉孜」 藏語意為「神山頂,光明最先照耀之金頂」。海拔平均4010米,是去往定日、樟木口岸和阿里的分叉口,來往車輛特別多,小城也顯得繁華了許多。我們要去的傑馬央宗從拉孜開始往西走。在相距53公里處到了卡嘎鄉。這一路儘是在山溝裡穿行,山溝裡被水沖的幾乎沒有路,全靠自己尋,經常是走了一節前面斷了或沒法過又返回來重新走。卡嘎過了基本上就上了草原。這裡的草原,草只有十多二十公分高,且十分堅硬。在這裡海拔也隨之升高了不少,進入了「無人區」。21道班(地名桑桑)是去阿里和日喀則的仲巴縣必經之路,還是這條線路重要的停靠站,有吃、有住。可我們趕到天黑也沒能到達21道班,就在18道班住了下來。道班工人非常驚喜地接待了我們這幫不速之客,特意為我們打掃出一間房子,所謂打掃也就是把很多的垃圾集中在房子的一個角落裡。但已顧不了這麼多的我們,開始做飯,吃飯,收拾睡覺。我特意用垃圾作前景拍了一張照片,好像一堆乞丐流落街頭。
得窮道班(22道班),桑桑前面10公里。過得窮道班前面不遠出現一個分叉路口,路邊有一塊石碑,上面的字和標誌只有走近才能看清楚。向右轉(北面)去往阿里的措勤縣、改則縣、革吉縣和地區所在地獅泉河,直走(西面)去往日喀則的薩嘎、仲巴縣,以及阿里神山--岡仁波齊,聖湖--瑪旁雍措,還有扎達縣的古格王國遺址和我們本次的目的地傑馬央宗冰川。這兩條線環行可以相接,一般稱去仲巴到獅泉河為「南線」 ,另一條則為「北線」 。以往北線走的車輛較多,線路長大約兩三百公里,車基本上是在草原和戈壁上走,正是因為這條線不易陷車,所以走的車便多一些。相對北線而言的南線車輛較少,河流較多,如果陷車就會很麻煩。但兩車或多車相伴便沒有什麼問題,相互有個照應。目前的旅行團隊去普蘭或古格,一般都是一輛或幾輛越野小車再加一台東風大卡車同行,越野車拉人,大車拉食物、行李和汽油等,這樣的組合是最佳的。
得窮道班往西70多公里便到了薩嘎縣。薩嘎縣藏語意為「可愛的地方」 。縣府駐地名叫「加加」 。縣城不大,基本上可以說只有兩條街道,城裡有郵局、商店、餐館、招待所和藏族較為喜歡的甜茶館。郵局裡有長途電話,但有一點要注意,這裡的長途電話是靠太陽能供電。一但有兩天天氣不好,那麼就打不成長話。我們就遇上了這樣倒楣的事情。雅漂隊裡幾位隨隊記者想要發新聞稿,可前一天下雨,沒有太陽的照耀電話無法使用。激的幾位記者亂跳。
薩嘎縣到仲巴縣170公里,這段路應該是很不錯的了(相比前面而言)。仲巴縣地處西藏西南部,日喀則地區西部,喜瑪拉雅山西段與岡底斯山之間。面積46143平方公里,草原面積8000畝。「仲巴」藏語意為「野犛牛之地」,可是現在再也很難見到野犛牛啦!我已是三次到仲巴縣及阿里的其它一些地方,一直渴望看到野犛牛,但看到的只是她們的頭和角,為此感到非常痛心。該縣屬藏西南喜瑪拉雅山北麓高原湖盆地區,平均海拔5000米以上。也就是所謂的「生命禁區」。
仲巴縣是雅魯藏布江江源第一縣。
仲巴縣縣城先後共有三個地址,六十年代的仲巴縣城是建在原西藏舊政府珠珠宗(相當於現在的縣級政府)崗久的基礎上,64年搬至薩嘎至新仲巴的路邊,這裡叫扎東。現在從外表看起來扎東已是廢墟一遍。似乎遭受過「戰爭」一番。廢墟中灰暗的氣燈燈光一閃一閃的,時不時還有人從廢墟中出來,讓人有些害怕。95年仲巴縣城又搬到了現在這個叫托吉的地方。相距老仲巴扎東十幾公里。新仲巴全是新修建的房子,但看上去很沉寂。整個縣城白天也只能看到幾個人在唯一的一條街道上過路。這裡有幾家小商店、一家銀行和一個郵局、還有一家川菜館。川菜館裡的炒雞蛋面5元一小碗,8元一大碗。不過能在這裡吃上一碗雞蛋面應該是相當豪華啦!
仲巴縣的幾次搬遷,導致的原因是沙害。嚴重的沙化使得人畜飲水非常困難,新仲巴要吃水也得到一公里外的一處小溪去取。據我們科考漂流隊裡的地理學家、高級工程師楊勇介紹,仲巴縣境內的沙漠總面積已達到了約200多平方公里。仲巴縣縣委書記普窮說,新仲巴縣城裡冬天氣溫最低時可達零下30度,風沙四起,根本無法出門,所有人都在家裡辦公。房裡水桶裡的水一晚上就可全部結成冰。全縣城唯一的真正的綠色植物是普窮書記家院子裡的四棵小樹。我們問書記,你們靠什麼支撐在這裡如此艱苦的生活著?他指著四棵小樹風趣地說,它們能在這裡扎根,我們也行。
書記還告訴我們,這座新城市可能也只能維持15--20年,到時還得搬。原因仍然是沙化、缺水、寒冷。
縣人大旺堆先生,去過傑馬央宗。我們邀請他作嚮導,他樂意接受了。9月5日下午,我們在旺堆先生的帶領下開始向雅江源頭傑馬央宗挺進。當晚到達仲巴縣的帕羊區。帕羊海拔4780米,距傑馬央宗約200公里。我們想念已久的冰川就快出現了。從拉薩出來已經走了整整十天。
帕羊出來,汽車仍然在草原上行走,這裡才真正是無人區。荒漠的草地、光禿的山野,不時給人一陣寒氣襲來的感覺。
新建的仲巴至普蘭公路正在施工,有些路段能走,有些地方仍然是便道。這條公路一但通車,那拉薩到普蘭可就好走多了。
仲巴去普蘭這一路,最讓開車的師機頭痛的是歸桑河,因為它水深又沒有橋。歸桑河也叫妞河,「妞」 借用了漢語中的妞的譯音,意思為女兒河。傳說原來這裡每到沐浴季節,有很多美麗的姑娘來此盡情沐浴,原本就很難見到人煙的地方,如有這般美景那不很是愜意。可見這裡的人們多麼渴望見到自己的同類,多麼渴望歡樂。這一條美麗的河卻是通往阿里神山、聖湖,通往雅江源頭傑馬央宗的天然屏障。沙化嚴重加之河水較深,很多車輛過河時一不小心便被陷在河裡,一陷少者幾個小時,多者幾天幾夜。我認識一位西藏文聯的藏族駕駛員阿龍師付,93年7月開著一輛當時應該是特別好的豐田80型越野車,陪同廣東一位攝影家去阿里古格王朝遺址搞創作。他們從北線進從南線回來,路過妞河時,因下水後路線選擇錯誤,陷了進去,大水淹到了前擋玻璃。車子無法進退,陷了下去。這一陷就是7天,所帶食品全部吃光,在絕望中來了輛東風車,才將他們的車拉起來。越野車發動機因長時間泡在水中報疲,用大車背回拉薩。幸好沒有人員傷亡。現在和阿龍談起這事,他都還心有餘悸。這就是歸桑河,美麗而佈滿陷阱的女兒河。
我的擔心等我們車隊到達歸桑河時,一下全沒了。現在這裡修建了一座歸桑大橋,橋不長約一百來米,可是解決了大問題。橋修好後還沒正式交地方使用,在仲巴縣委書記普窮的交涉下,我們順利通過了歸桑河。這通往阿里南線最大的一個天然屏障,這條讓駕駛員、遊客、朝聖者心跳的河,它再也不能阻止人們走進阿里、走進傑馬央宗。
9月6日,我們路過霍爾巴鄉,離開拉普公路向西南方向轉了進去,住在離傑馬央宗20多公里的一個山坡上。
98年9月7日,98`中國雅魯藏布江科考探險漂流隊全體隊員、隨隊四各記者、以及仲巴縣委書記普窮、縣人大副主任旺堆、縣公安局副局長單增、武警帕羊邊防工作站教導員蔣宗強等一行27人,輕裝上陣,分乘兩台越野車和一台東風大卡車,於上午10點10分到了傑馬央宗冰川。通過衛星地面測定儀(GPS),測定我們當時所處的無名高地海拔5420米。
傑馬央宗冰川海拔5590米,緯度30.16.26,經度82.14.74。冰川遠看並不雄偉,在我見過的很多冰川中她也不算美麗。但就是她養育了雅魯藏布江和世界第一大峽谷「雅魯藏布大峽谷」 。
冰川在兩座山峰中流淌出來,長約4--5千米,寬約1千米。晶瑩的冰川,姿態各異,並慢慢溶化,分成上百條小河往下流,形成網狀一般。在冰川下面約10多公里的地方匯成了一條大河,再溶入庫比曲,就叫馬泉河,也正是雅魯布江的上遊段。
慢長的十多天征程,我們座大卡車貨廂,風餐露宿,艱苦卓絕地到達了傑馬央宗冰川。一直嚮往著的傑馬央宗,我終於來到了您的身邊,您潔白的容貌讓我的心靈得到淨化。我們又將沿著冰雪溶化的江水漂流下去,去探尋更多的鮮為人知的雅魯藏布江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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