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之湖
    
    我和羊湖沒有緣分。
    
    離開拉薩的那個早晨下著雨，看似不大，可我在外面才發了一分鐘呆，頭髮已經濕答答地粘在額頭上，雨水迷濛了我的眼，連小二笑笑地經過我都沒反應過來。這種反應滯後的狀態決定了羊湖和我的緣分。
    
    犛牛安詳地尋找著裸露的草根果腹，四週一片白茫茫。我站在理當俯瞰羊湖的山口對著沾滿了雨水沉重得翻飛不起來的經幡哭笑不得，是什麼讓我只能想像你的樣子？
    
    我想我有夠背，才會在一個陰天邂逅羊湖的陰鬱，羊湖和這個該死的雨季合謀扼殺我所有的想像和憧憬。高山反應是我體內的一顆定時炸彈，在羊湖裙邊它又一次不安分，頭疼得抬不起來。陰雲密佈的天空，雲小心地打著掩護，不露出藍天的一角，空中斜斜地飄著雨，落入羊湖都不見。而要命的羊湖呈一種青灰色，某些時候，平庸真叫人絕望。
    
    沒有陽光的日子，一切都似乎褪了色，還是陽光本身有太強的掩飾性？讓青草更青，讓湖水更藍，讓一切顏色都更純粹。我想在湖邊躺下來，剝著青草的莖嚼，壓碎草上的水珠就像碾碎一地的夢。但是我剛一下車就打了個冷戰，只好在湖邊洗手。湖水近看要清澈得多，一波一波的像誰的溫柔的眼色，所以我懷疑她刻意蒙著面，不讓紅塵隨意刻畫她的樣子。湖水奇寒徹骨，我看著水中自己的手，在過於清淺的水中什麼也握不住的手，有那麼一霎那的不置信。在軟弱的時候，我習慣於交握自己的雙手，我以為我抓住了什麼，事實上只有放開，我才有可能觸摸一切。但是常常我們缺乏正確的判斷，以為保護自己是第一要務，錯過了無限可能性。
    
    回到車上，羊湖恢復了青灰的顏色，蒙面之湖，只在我無限接近時撩開面紗的一角，給我看一個臨流照影者的水仙的悲哀。她的面紗下究竟藏著多少智慧？
    
    下起雪珠來，答答地撞著車玻璃。天氣驟冷，我越發頭痛得不可收拾，結果卡若拉冰川也不過是匆匆一瞥，我匍匐在後座，半昏迷地到了江孜。
    
    樸實
    2002/8/8
    
    

所屬類別：西藏自助旅遊 | 點擊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