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我們渴望著另外一種陽光。
    一個心馳神往的神秘聖地，一個夢想中美輪美奐之地。-那是青藏高原。
    今天，我終於可以踏上青藏公路，終於可以開始曾經是我的夢想的美好征程！
    我們一行有藏羚羊（下簡稱羊子）一個喜歡暴走、性情有些執拗的浙江刑警；閒雲，喜歡美好風景，看上去較為隨合的自由職業者。還有我，一隻笨笨的驢。從今天開始便要一塊背起背包共同享受這所有的一切了！我們三人都是網上認識的。
    首先聲明，我們的這次在青藏公路上的旅行，不是搞徒步，但也不是一個臥鋪車就直接躺到拉薩。在格爾木我們便商量好，有車搭車，沒車就暴走（事後我才知道，在高原上暴走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兒，至少對於我來說是這樣）。
    所以，在格爾木第一天一大早起床後，我們沒有去乘臥鋪班車，而是直接從我們住的那個離火車站不遠的又髒又臭又破的糧油招待所，背著自己碩大的背包，走向了青藏公路的入口處，我們決定到那裡看看能不能搭到免費的貨車（呵呵，真是在做白日夢，現在這個世道還能搭到免費的車嗎）。
    出發時在旅館旁的一小飯館吃了幾包子，羊子請的客。剛走了沒幾步，一個學生模樣的人遠遠的站在路邊看著我們，看上去他又想來與我們說話，又有些拘謹，最後還是忍不住跑到我們跟前說明了來意。他是一名廣東學生，想加入到我們的行列。但是他沒有裝備，只能回絕。
    我們今天的目標是青藏線上崑崙山口後的不凍泉。其實那裡沒有什麼好東東看，只有幾間被廢棄了破屋子。這個目標是羊子提出來的，我當然表明了我的看法，那就是到西藏以內再慢慢玩。閒雲的目標則是長江源頭-沱沱河，但是羊子又堅決反對，理由是這樣行進速度太快，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一車坐到拉薩去算了。最後決定，今天走哪算哪。
    還未到青藏公路入口處，不少的夏利車就跑過來兜生意，還有桑塔納，可要價太高，自然被我們回絕。碰到兩輛想搭我們的東風康明斯，我們又把價壓得太低，於是那東風車司機一邊嘴裡不知在叨咕著什麼，一邊頭也不回的就上了車。
    格爾木市地處戈壁，但市內綠化搞得還不錯，種置了不少的樹，顯得春意盎然。出了市區，公路旁還種了兩排護路的小樹林，樹林之外便是一望無垠的戈壁灘。護路的樹一直延伸到公路的收費站處，這是青藏公路的入口。收費站好像剛建好，還未開始對過往車輛收費。剛到收費站，路旁正在架電線桿的一男子蹬蹬蹬的跑過來，滿是欽佩的望著我們：「你們徒步去西藏？」我們告訴他是搭車，他的眼神中還是掩飾不住欽佩之情。
    一出收費站，四周皆戈壁。
    天上有一層淡淡的雲，陽光曬在身上還是顯得有些熱。為了抵擋陽光，在家時豬妹就為我在我的遮陽帽內縫上了一層布，放之下來，那布隨風飄動，頗有些像當年鬼子軍帽上的遮陽布。
    身上的汗一出來，馬上便被戈壁灘上那特有的干風很快的蒸發掉，我知道那是沙漠中的「焚風」現象。於是不久之後，手臂上、臉頰上、嘴唇邊便會結上一層淡淡的白鹽，就像戈壁灘上特有的鹽鹼地。公路左前方的沙漠盡頭，是一座巍峨峨、光禿禿、赤褐色的山，在烈日下坦露無疑，一眼望去，像人類那被烤焦了的夢想的標本。那是布爾汗布達山，童年時總以為那就是赫赫有名的崑崙山。
    光禿禿的大山，荒無人煙的戈壁，一切那麼熟悉，二十年後又顯得那麼的陌生。在格爾木市內時，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童年時的任何蛛絲馬跡。二十年，一切都變了，童年的一切似乎都消失殆盡。直到現在，我行走在荒漠之中，我行走在戈壁之上，我突然發現路邊的沙漠中，一堵斑駁土牆，一幢坍塌的土房，竟如此強烈的勾起了我的回憶。我似乎看到了，在那堵小土牆外，小沙丘旁，一個大孩子正帶著我，手拿著偷來的、灌滿了汽油的注射器，在沙丘上插上一根點燃了的火柴，然後再用注射器對準火柴，攸地將汽油擠出去。大火便在沙丘上蔓延開來，還冒著濃濃的黑煙。在戈壁灘上不用擔心會引發火災的，那時我常常這樣玩。當然我們也會用水去灌那些戈壁灘上的小洞，洞內往往會住著四腳蛇，水灌滿了洞，小四腳蛇也自然會禁不住水淹，急不可奈的爬出洞，落入我們為它設計好的小套中。
    「呵，你小時候玩的東西還挺多嘛。」閒雲這樣說。
    我告訴他，這算什麼呀。有一年冬天，我們住的部隊大院後面有一個大水塔，可能是漏水，水塔下面好大一片沙地被水淹了，結了好大一片的冰。院裡的小孩們全都帶著自己的冰車（一塊木板，下面釘了兩塊三角鐵）到這片大冰壩上滑冰，那個爽勁，別提了。雖然以後在遼寧的冬天也這樣玩過，但總覺得沒有在水塔下面那次爽。
    「驢子，前面那座山也沒有多遠嘛。」閒雲指著前面的布爾汗布達山對我說。
    「不對，沙漠裡沒有參照物，什麼東西看上去都挺近，其實很遠。以前有兩個兵的，可能是看到了沙漠中的海市蜃樓，於是就往山的那個方向走，他們可能就是以為沒有多遠，去尋找美麗虛幻的東西去了……」
    「海市蜃樓看到了什麼？」
    「我哪知道。」
    「是不是看到美女啦？」
    「別瞎說，就算有美女也看不到呀。」
    「那你看到過沒有？」
    「什麼，美女呀，沒有。」
    「不是，是海市蜃樓。」
    「啊，算看到過吧。那是在很遠很遠的地平線上，我看到過有很大一汪水，像大海般大。」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水？」
    「因為地圖上那一片都是沙漠。」
    「哦，對。沙漠裡是很容易看到海市蜃樓，因為沙漠地表溫度很高。」他說得一點也不錯。
    「那兩個當兵的後來怎麼樣了？」
    「走到沙漠裡，肯定失蹤了。後來派人找到時，已經死了，屍體的嘴裡還含著駱駝草呢。大概是想解渴，可那草是乾的，哪有什麼水分……」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爸媽告訴我的。他們可能是想讓我知道沙漠的歷害，別在裡面亂跑吧。」
    雖然小時也許是大人在嚇唬我，但實際上的沙漠中肯定也不會比所說的壞到哪裡去。而我們此時已經走到了滿目蕭條，毫無生機的戈壁灘深處。
    進藏的公路有四條，只有青藏線是西藏和內地物資運輸的大動脈。路上的車很多，只是我們攔了很多的貨車，卻都不停。其實很多車雖然駕駛室內已經坐滿了人，但車箱還是空的，我們只需坐車箱就行了，又不到拉薩，天黑了或者看哪兒風景好就在哪兒下車，對貨車司機又不會有什麼影響，他還可以額外的創點收呢。走在路上時我這樣一廂情願的想著。
    走了約十來公里後，後面突突的開來一拖拉機，羊子一伸手，拖拉機竟停住了。它要到離這兒三十公里的南山口。坐拖拉機也不能免費，一人收了五塊錢，才讓我們上了拖拉機。
    拖拉機上運的是象化肥一樣的東西，用大袋子裝得鼓鼓的，滿滿一車。一坐下去，屁股便被染成白色，一站起來，屁股上的白色粉沫便呼啦啦隨風飛揚，於是坐一旁的人的臉又被染成白色。
    只走了十來公里，就已經覺得很累，要說平時，定不在話下。可我前幾日可是茶不思、飯不香，本來狀況就不好，更何況還背了個大包，早就有些支撐不住，現在坐在拖拉機上，雖還要被前面突突不停冒著的黑煙熏著，但感覺卻似脫離了苦海，說不出的輕鬆舒坦。
    「哈哈，這可比坐車舒服多了。」
    「就是，可以到處慢慢看風景呢！」
    羊子和閒雲也很高興。
    一路都是上坡，只是坡度極緩，幾乎感覺不出來。
    公路前方光禿禿的大山越來越近，最後拖拉機駛進了山系之中。山下還是了無生機的荒漠，藍天被慘淡的雲層遮住，更顯陰暗。
    這裡是一副如地獄般的景色。
    拖拉機到了南山口，在一個武警部隊門口我們下了車。部隊好像是一個消防隊，沒弄明白在這樣的沙漠中弄個消防隊幹什麼。可能是需用消防車來運水，我想只能這樣解釋了。
    繼續招手想攔住去拉薩方向的貨車，但還是沒一輛車搭理我們。攔下一輛去納赤台的客運中巴，也沒搭上我們，原因是裝不下了。其實中巴內還有空位，只是都被車上乘客的行李堆得無處下腳。
    在路邊一小加油站給我們的水壺加滿水，繼續向前走。
    前行不遠，公路右前方的沙漠中出現一大片低谷地，谷地中竟有一汪碧綠的水，像一片小湖泊，更像沙漠中的一顆寶石。
    「去那兒洗一下。」已經記不清是誰提出來的了。
    有小路通往水邊。說實話，水很碧綠，但並不清澈，手伸下去，看到的除了綠，便是自己的倒影。不知水是從哪兒流來的，也不知水是鹹是淡，是否有毒，至少我沒敢去嘗嘗。洗了洗自己汗涔涔的臉，微風吹過，有些許涼意。
    「啊，這地方蚊子真多！」閒雲大叫起來。
    趕緊低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自己裸露的雙臂上竟不知何時叮上了不少的大蚊子。於是又趕緊拍掉身上的蚊子。此地不宜久留！
    連滾帶爬的回到公路旁，那水邊的蚊子竟然也像轟炸機般一直翁翁的跟著我們追到了公路上。於是閒雲又拿出他的風油精給我們擦上。這玩意兒效果很好，這裡的蚊子都不像都市中的蚊子那樣有抗藥性，再不敢過來。
    還未緩過勁，開過來一輛軍用吉普車，在我們身旁嘎的一聲停了下來。我內心不禁一陣竊喜：哈哈，難道老天開眼，有車願意搭我們啦？
    從車的前排座上下來一中年男人。他滿臉橫肉，臉上的絡腮鬍長到了喉結以下，但卻又白又胖，與當地人極不相稱。他站在車旁打量了我們足足有半分鐘。然後好像是憋足了力量，怒氣沖沖的對我們吼道：「你，你們是……，哪裡的？」
    「中國的，中國人呀。」羊子和閒雲差點笑出聲來。
    「是大陸的。」我補充道。
    「到這兒來干……，幹什麼？」就像是咱們借了他的谷子還了他糠。
    「玩唄。」我們回答。
    「證……，證件？」
    你是幹什麼的呀？我心裡這樣想著。但這荒山野嶺的，出門在外，還是不惹麻煩為妙。於是我和閒雲都滿臉堆笑，畢恭畢敬的交上了自己的身份證。
    沒看出什麼破綻，他又把臉轉向還未檢查的羊子身上。羊子一臉不高興，瞪著眼，歪著臉，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那肥傢伙再不說什麼，鑽上車一溜煙走了。
    「TMD，他憑什麼檢查我們的證件呀！」
    「就是，車牌號也不是軍警的。」
    「以後碰到這種事兒得讓他先出示證件！」
    我們議論著。羊子還是一臉不滿，不知他是對我和閒雲剛才那謙卑的態度不滿，還是對那肥傢伙不滿。
    繼續前進。中午時分，找到路邊的一片開闊地，取下背上的包，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便不想再動。取出包中在格爾木買的壓縮餅乾和其它的一些乾糧，將就吃了一頓午飯。
    路上開過一輛去拉薩的臥鋪班車，車窗內伸出一隻手，拚命的一邊朝我們揮手，一邊大喊著。定睛一看，卻是今早想加入我們的那廣東學生。
    天還是陰沉沉的，還好沒有灼人的陽光。路上除了我們三個，跟本就沒有其他的行人。路上也沒有什麼車願意搭上我們，背上的包也越來越沉，這樣走下去不知走到什麼時候。我有些沮喪。
    不時能碰到很長的軍車隊，路過時都與我們揮手致意。這麼多的車，只知道揮手，為什麼不搭我們一截。我又開始暗暗咒罵起來。
    身後傳來突突聲，回頭一看，又開來一拖拉機。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站在了路邊，雙眼期望的盯著即將到來的拖拉機。
    好像沒有誰招手，拖拉機就停了下來。
    「你這拖拉機到哪裡呀？」
    「前面。」
    「能搭我們嗎？」
    「可以，來吧。」
    司機很爽快。我大喜，立馬便爬了上去。
    「你們要到哪裡去呀？」在拖拉機上那司機問我們。
    「拉薩。」
    那司機聽後伸了伸舌頭。
    這是一輛運電焊機的拖拉機，以前不知運過什麼機器，坐上去後褲子不一會兒就被蹭得油光光的。
    在拖拉機上大家的情緒都挺不錯。羊子在前面還不停的給那司機發著自己的香煙。
    路邊還是荒涼的戈壁灘景色，與先前不同的是不遠處有了平緩的小山丘，土地上也多了許多乾枯的駱駝草。遠處荒涼的土地上不時能看到部隊兵站，一旁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不少的大炮，也有坦克。在這兒當兵可比我當年辛苦。不過山高皇帝遠，比我那時可自由。
    大約行駛了有十六公里，在一個小叉路口處，拖拉機停了下來，路邊有一片小樹林，樹林在滿是瀟瑟的戈壁灘中有一種蒼涼孤寂的美麗。
    「再見！」好心的司機將拖拉機拐進了路旁那漂亮的樹林，我們又得靠自己走了。我有些絕望起來。
    我們現在已經行進在崑崙山系之中。
    據說這裡叫「干溝」，真是名副其實。路兩旁還是乾枯枯、光禿禿的景色，看久了便會覺得到處都是千篇一律，枯燥無味。此時的我再也無心觀看風景，只知道機械的邁動著自己的雙腿。
     三個人中當屬我最顯瘦弱，閒雲最為壯實。而他的包卻是最小，重量也定是最輕。羊子的包是近千元的Big piker ，背在身上肯定最為舒適。我的包是國產的Decathlon背包，這個包很結實（結實得有些令人吃驚。一次搭貨車，我在貨車的車廂上把包往上拖，可能是包給什麼掛住了，費了好大勁都沒拖上去，而包卻沒見有絲毫破損）。包內已經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包外也掛滿了防潮墊及很重的帳篷。背在身上久了整個背便酸痛不己。
    這一路上再沒有誰在談笑，有貨車路過身邊時我也懶得再去伸手攔車，反正他們不會停下來。我有些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一輛夏利車停在了我們跟前。車要去前面大約離這兒五六十公里遠的西大灘。當然要錢才能坐，講了半天，每人20塊，也不便宜。
    上了車，渾身便軟了下來。覺得還是在車上更為舒適，雖然車的後排座上除了我們三人外，還擠了一位混身黑呼呼的貨車司機。這貨車司機的車在前面西大灘附近壞了，於是又到格爾去買零件。當然我們也問了他，他的車也坐滿了，車箱也堆滿了貨物，搭不上我們。
     前面到了一處小集鎮，這只能在青藏公路上稱為小集鎮，在我們看來，無非就是在荒地上多了幾間孤零零的房屋。路邊有幾間簡陋的小飯館和修車鋪，這是納赤台。
    我們讓司機在鎮中的那處「崑崙神泉」處停車。泉水就在公路邊，泉眼上已經建了一個亭子，亭內的泉眼旁立了一塊碑，上書「崑崙神泉」。泉眼內從地下冒出滾滾清澈的泉水。泉水很清涼，估計到了冬天水會是熱的。我將水壺內的水全換成了泉水，然後再爬在泉邊將肚子灌了個飽。上車時能聽見自己的胃裡泉水在咚咚作響。
    天氣更加陰晦。車窗外的景色開始發生了變化，前面能夠看到雪山。雪山是一座巍峨、高大、漂亮的山，雖然天氣不好，但在這次旅途中第一次看到雪山，同樣令我們感到震懾。羊子：「這雪山的山頂看上去分不出哪是雪，哪是天呀。」
    雪山離我們越來越近，路邊又出現了小飯館之類的房屋。下午六時左右，西大灘到了。
    這裡已不是剛才滿眼望去還是了無生氣的戈壁灘景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大草原，還有放牧的帳篷。草原上的草黃綠相間，像剛剛才生長出來，似乎這裡的春天剛剛才到來。不遠處的草原盡頭是綿延不絕的崑崙雪山，山頂已被又濃又厚的烏雲籠罩住，山谷間能清晰的看到一條巨大冰川的冰舌俯衝而下，幾乎流至了山腳。
    鑽出車內，才發現這裡氣溫驟降，有了寒冷的感覺。趕緊在路邊找了一家「自貢飯館」鑽了進去。屋內生著爐火，很是暖和。於是又趕緊取包，加上御寒衣服。
    聽口音，這老闆是四川自貢人，他卻自稱是成都人。一問這裡的海拔高度，已經有了4200米。嚇了一跳，怎麼還沒感覺。不過我知道高原反應往往都是後發制人，現在沒感覺，過一會兒可難說。
    老闆又告訴我們，對面的雪山就是有名的玉珠峰。我又吃一驚，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登山聖地-玉珠峰！老闆還說每年都有不少的登山者都要到這兒來，並且都要到他開的小店中來。不知是不是他在吹牛。有一年，從山那邊徒步過來幾個台灣人，令人稱奇。當然去登山的也出過事兒，老闆說曾有幾個登山的學生被凍死在了山上。這我知道，好像就是前不久，有一支登山隊去登山，碰上鬧雪崩，死了好多。
    向勇敢者致敬，向死難者默哀！
    「我們乾脆到那山腳下的冰川那裡去看看吧！」羊子提議到。的確，那兒看上去不遠，走路頂多也就二十來分鐘，何況天色尚早。也許是時差的關係，雖然已下午六時，這裡天色卻還很亮。
    「不行的，」那老闆說，「那裡看上去近，我走了一趟，來回花了五六個小時。」老闆說的沒錯，這定是沒有參照物的原因，造成人對空間距離判斷的失誤。這是很危險的。
    「不可能吧，這麼近。」羊子和閒雲嘴巴上還有些不相信，但肯定也不願再去冒這個險。
    老闆是四川人，館子當然是川菜館。青藏線上，乃至整個西藏，整個大西北，川菜館多如牛毛。這裡的飯菜價格也同這裡的海拔高度一樣，我們三人吃了一份西紅柿炒雞蛋，一份青菜，就吃了23塊錢。
    吃完飯後我以為可以就在這兒休息了，連老闆都說：「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我得承認我已經很累。
    羊子執意要走。閒雲則認為要體驗一下搭帳篷，真是一朵「閒雲」呀。沒辦法，只有硬著頭皮背上包繼續上路。
    走時老闆告訴我們，前面有個部隊泵站，我們可以到那兒再休息。問他有多遠。他說，不遠，還有二三十公里吧。我一聽，有些焉了。
    繼續上路，走離了西大灘。伴隨著我們的是孤零零的筆直的青藏公路。還是一路緩慢的上坡，厚厚的雲層低低的壓在路的盡頭，似乎要將我們引向天際。青藏公路俗稱「天路」。
    路邊同樣是孤零零的電線桿，更遠處是綿延的雪山。公路另一旁的山矮了許多，山上沒見有雪，山腰上的草被修剪出了幾個碩大的字「我愛崑崙」。一旁有部隊炮兵的靶場。草地上有許多不知名的小野鼠，時不時飛快的從路當中跑過，鑽到路旁草地上它們自己的洞中，再露出它的頭，探頭探腦的向外張望。在大草原上小野鼠比比皆是，到了西藏的安多、當雄，也能到處看到這小東西。
    閒雲非得說那是小野兔。
    遠遠的能望見路邊有小黑點，似乎有房屋。心頭不免不陣暗喜，會不會是那個泵站要到了。但一想，不可能吧，我們又不是飛毛腿，能走得了這麼快？走近一看，那裡是什麼房屋，卻是公路上兩輛相撞的大貨車。兩貨車的駕駛室已經撞得稀爛，路上沒有血跡，不知有沒有人員傷亡。車上沒人，估計找援救去了。忽然一輛車的駕駛室後部的鋪上伸出一個人的頭，向我們打量。冷不防嚇我一跳，可能是看車的。
    再往前行，總覺得前面不遠就是那個泵站，可走近了卻不是路邊的電線桿就是小橋的護欄，令人喪氣不已。
    走了估計又有十公里左右。從西大灘的海拔4200米處走到了近4500米。三個人都沒見有什麼反應，就是我喘氣喘得歷害。時間已是晚上九時，天色漸漸變暗，不能再往前行。於是在路邊草地上找了一處平地安營扎塞。
    在家時曾練習過搭帳篷，三下五除二，總是很快就能搭好。可在這兒卻好像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安頓好後，已是呼籲不已。這是高原缺氧的緣故。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天上有雲，看不到高原夜空中明亮的星辰和月亮。遠處的雪峰卻似乎在閃耀著冷凝的光芒。路上不時有開足了馬力呼嘯而過的汽車。
    除了偶爾響起的汽車聲，這裡是一片安靜的世界。坐在帳篷外，點燃一根香煙，勞累一整天，終於清閒下來。胡思亂想了半天才鑽進帳篷內的睡袋中。剛進睡袋，感覺還行，一點也不覺冷，只是後半夜常被凍醒。這晚頭痛得歷害，一直痛到天亮。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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