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無聲處聽驚雷之一（初到拉薩）
    
    前言
    
    在拉薩，我只呆了三天。而在我心裡，三天的西藏之旅其實遠還沒有結束。因為，對於這樣一片神奇的土地，我已無法停止追逐她的腳步。
    
    為什麼去西藏？
    
    一個偶然的機會一來，我就決定去了。之前，我對西藏的瞭解，不外乎缺氧的高原環境，神秘的宗教氛圍，以及藏民紅撲撲的臉龐這等常識而已。在成都中轉時，同團一執著的女孩子，問我為什麼要去，非去不可的理由在哪裡？我竟一時語塞，儘管隨即我就找到了個堂皇的理由：去親眼目睹信仰為何物。但究竟是為什麼呢，信仰真的對自己就那麼重要？我始終沒辦法答出。
    
    去之前的準備
    
    可以說是空空如也。在飛往拉薩的飛機上，我看見同團的成員，拿出一本厚厚的介紹西藏的書在用心讀著，還有更多的人在服藥，防止高原反應的。而我，從容地坐著，對他們的舉止，甚至有些不屑，直到機上昏倒了一個女孩。廣播裡一遍又一遍傳來空姐急促的呼救聲，我感到了些微的不安，意識到自己的準備可能太少了。因為無論從心理上，還是從行李上看，我都算是最一身輕的。
    
    飛機上的預覽
    
    飛機進藏時，剛好坐在舷窗邊的我，有幸窺見到了高原的一斑。起伏的山峰，連綿不絕。幾乎清一色的深灰，看不到植被，偶有覆著白雪的峰頂，就算是不錯的點綴了。茫茫高原有的只是那種亙古蒼涼的景象。我不敢相信，人怎能在這些寸草不生的環境裡活下來並且還能走出來。
    
    不信，事實卻擺在眼前。
    
    不一樣的陽光
    
    機門一開，迫不及待的我就從旅行團中第一個衝出來。下了舷梯，涼風撲面而來，而目光，稍微適應了一下，才豁然地迎向了陽光。當我環顧遠處的群山時，明亮通透的日光，彷彿能直射到心底，沒有一絲陰影可以留下。同時，我的臉上，手上，所有裸露的皮膚上，卻感到了一種微微的辣。高原的陽光原來就是這樣，恩威並施。
    
    在西藏的陽光下，一切純淨如洗，這樣的地方還會有神秘嗎？大自然的一切已經清清楚楚，毫無遮攔的擺在了眼前。坦蕩的風景，甚至讓我感到自己的心也是坦蕩的，可以一覽無餘。
    
    原來是雅魯藏布江
    
    機場的周圍，照例是無邊無際的荒山，機場建在一條大河谷的邊上，一旁平坦而湍急的河流，看不到盡頭。汽車就沿著河谷蜿蜒行進，我一邊欣賞窗外的景致，一邊卻感到後腦勺隱隱作痛，我知道，這是缺氧的信號，但呼吸依舊平靜。
    
    這條機場高速路，本身就是一條優美的風景線。路的一面是一波又一波的山脈，當然，還是清一色的光禿，似乎是巨大的山形岩石。另一面則是寬廣的河谷了，順著河谷的方向極目遠眺，還真有一馬平川的氣勢。
    
    這河谷，原來，是著名的雅魯藏布江的一段。因為水很少，泥沙淤積的河床就露出來，並成為肥沃的土地，養育著樹林，青草，還有牛羊，放牧人。我想，正是河谷孕育了生機，解除了荒山永遠的寂寞。
    
    生長在河谷裡的樹叢，枝葉都很小，卻很茂密，要不是導遊介紹說它們是文成公主進藏時引種的柳樹，我恐怕真認不出來。柳樹為了適應環境，不知經過多少年，就變成了現在這種擠作一團取暖的模樣，多麼頑強的生命力。
    
    停靠在路邊景點
    
    汽車嘎然一聲停下來，據說到了一風景點---路邊石刻。車門一開，還未及離座，就聽見門外一陣哄鬧，接著烏黑一團湧進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群當地的孩子，髒腦袋髒手紛紛伸向門裡。導遊說，他們不讀書，專事向遊客乞討。為了順利下車，大家紛紛掏兜解囊。我還好，有飛機上發的餐盒及各色零食數樣，於是一一拆開，散給他們。最後，只剩下一個空塑料袋了，我正猶豫該扔到哪裡才好，呼的竄上來一隻小手，搶過袋子就跑了！我愕然。
    
    終於能夠下車了。這裡真的很美。先前的河谷到了這裡，突然轉了向，水也多起來，變成了真正的河流，河面極寬，還有河心島，河水微微蕩漾，河邊柳樹成蔭，感覺身在湖邊。大家忙著拍照，只是畫面中總晃蕩著那些一身髒黑的藏族小孩子的身影。
    
    其實馬路對過，才是真正要見識的景點。一汪碧水，把路和一塊巨型聳立的石壁分開，石壁的下面，刻著一大三小色彩艷麗的四座佛像。據說，石像是遵照佛的授意刻在那裡的。從前有人捧著佛像經過這裡時，手中的佛像忽然開口說話了，說「我不走了。」於是那人就在這裡刻了石像來表示對佛的尊重。然後，理所應當地，所有的後來人，到了這裡，都要停一停。
    
    我們進藏拜佛的起點，就在這裡了。
    
    
    拉薩河兩岸的風光
    
    又上路了。下一個景點是曲水大橋，橋頭有崗哨。雅魯藏布江就是從這裡分出了一條支流，往拉薩方向流淌，叫拉薩河。路也從這裡分叉，一支繼續西行，往日喀則，阿里方向，另一支就是通往拉薩了。車沿著拉薩河北上。
    
    一過橋，就明顯感覺人類出沒的氣息越來越濃了。西藏特有的房舍，陸續顯現。四四方方的院子，白色的牆，黑色包邊的窗子，屋頂的竹竿上飄揚著紅，綠，黃的布，叫經幡，是西藏人用來祭拜大自然的。有的已經很破舊了，談不上好看，但正是這些星星點點的經幡，使荒山顯得不那麼單調了。河流的一岸，飛馳而過的是一片片黃澄澄的油菜花地，時有小水塘，明鏡似的鑲嵌著，與江南的景致一樣，令人賞心悅目。
    
    途中我們經過了曲水縣城，低矮簡陋的房屋，連成了一片。及至進入拉薩城裡，看到的是同樣不高的房子，只是密度又更大些。我喜歡這種城市，沒有霸氣。
    
    舞台布景
    
    我們住在西藏大廈。這座建築也不高，但是佔地面積很大，因而顯得頗有氣勢。我住的房間一面牆的上半部分全是窗子，一拉開窗簾，荒山就赫然的擋在了眼前。山頂上的一片天，就好似日月星辰的舞台，交替變幻出無窮無盡的色彩，而山，就像佈景，永遠的沉默著，陪襯著。
    
    這山，並不美麗，更不富餘生機，但它那亙古不變的靜，似乎蘊涵著一種偉大的力量，使我感到了渺小和卑微，我想佛在西藏這麼受到尊崇，是不是也得益於山的威嚴呢？或者其實，在西藏，佛就是山，山就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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