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車記（格爾木3200m）

近中午時分，火車到了格爾木，站上不少人，大多是民工模樣，看上去象旅遊者
沒多少，我和小蟲還有在蘭州認識的兩個進藏的女孩阿紅和阿青背上行囊隨人流
出了站。一出大門，就見兩旁「歡迎」的人群湧了上來，猛往你手裡塞宣傳單，
飯館的，旅店的，客車的都有，而火車站廣場上已經停了十幾輛臥鋪大客車，有
的司機已經急不可待的上前「熱情」的搶你的旅行袋。正在一片混亂中，一瘦個
帥哥忽然竄上來，開口就是標準的廣東話：「去拉薩嗎？」我正自感慨這麼偏遠
的地方拉客都提供方言服務，帥哥又開口了：「一起租車去吧...」

「哦......」

兩下一介紹，原來小強和小敏是深大的學生，剛到格爾木就被人遊說租車進藏，
現正四處拉人湊數。我們反正也沒急著出發，就答應了他們，有得成行固然不
錯，沒的話也不會浪費時間。小強介紹我們去他住的那間賓館，看了一下，新開
張環境不錯，就是價格貴，不過衝著有熱水，又不想頂著正午熱辣辣的太陽到處
跑，就住下了。

泡了個面吃後趕緊把幾天的老泥洗掉，剛想躺下休息，電話響，原來叫我們到樓
下集中。下到大堂，已經有幾個人等在那了，旅客有我們四個，香港的彪哥和他
路上結識的女朋友華女，小強和小敏，還有兩個金頭髮的鬼佬兩個日本學生。小
強找的中間人是個長著招風耳的回民，戴著頂白色的回帽，一臉狡詐的神情。我
們幾個互相介紹之後商討了一下租車進藏的行程安排，不過除了我之外，他們似
乎都不是很清楚一路的情況，看來是沒怎麼準備吧，而我可是花了近半年時間安
排的啊。

最後，大家定下格爾木-沱沱河-那曲-拉薩的三天行程，於是叫了招風耳過來，他
一口就答應，又商定了價格12個人是3600。接著招風耳去找司機開車來讓我們看
看車況。等了很久，才見開來輛中巴，車子很新，座位還套著塑料袋，似乎沒用
過，但小強一看就叫怎麼不是上午看到的那輛呢，這輛小很多，又沒有VCD什麼
的，於是我們要求減價，而司機一看還有四個鬼子也不想做這生意了。

原來，中國政府要求所有進藏的外國人包括港澳台同胞要到中國旅行社登記，交
納1380元購買通行證，而且要坐規定的車輛進去，如果有司機接載沒證件的外國
人被查到的話，幾萬塊的罰款是免不了的，而駕照也要吊銷，鬼子要遣返。過去，
有的鬼子為省兩個錢會鋌而走險，有的司機為賺兩個錢會鋌而走險。但這陣子由
於全運會和達賴老爺要過生日等原因，路上查得比較厲害，所以司機們都不幹這
事了。

兩邊都談不攏，於是不歡而散，急得中間人上躥下跳。我們揚長而去，招風耳趕
緊跟了上來，又是一番拉鋸戰，結果他們妥協了，3000塊帶我們8個人和那兩個
可以混過去的日本人走，不過車就要另找了，招風耳讓我們明天早上7點在賓館門
口等。

戰鬥結束，我們八個人耀武揚威的上了輛中巴，在彪哥帶領下到市中心吃晚餐兼
準備下來三天的物資。吃飯的地方就在那個名聲不佳的回民車站前的一個集貿市
場內，這裡各種日用商品琳琅滿目，有的基本和內地流行同步，有的卻是大城市
絕跡好些年頭的，看了讓人頗有懷舊的感覺。在市場中間地帶，用瓦楞板作頂搭
了個室內飲食市場，滿滿當當擠了幾十間大排檔，西北各地小吃都有，不過主要
是四川的。填飽肚子後大家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我才知道原來彪哥和華女都是二
進藏的人物了。彪哥慘點，上次從新疆走到格爾木時已經感冒了，還撐著上了青
藏路，結果一出格爾木就昏迷，睡到拉薩後就直接上飛機走人，蠻傳奇的經歷。
華女就厲害了，兩年前一個人在西藏流浪，號稱轉遍後藏的所有寺廟，最後從川
藏路上走了七天七夜出去，這次就打算走新藏出去。對這種人我除了五體投地也
沒別的表達方式了。晚上幾個人聚在我房間裡啃著西瓜看地圖，越說越興奮。

早上大家都按時下樓等車，不過車沒來，招風耳打了一通傳呼，罵了一通娘，車
還是過了兩小時才過來，停在街對面。我們一行人拖著大捆的行裝浩浩蕩蕩的穿
過格爾木的街道，當地的人笑嘻嘻的喝起采來。

車子是一輛嶄新的中巴，二十座，掛著藏A牌。上車後一溜煙把我們送到格爾木的
西藏客運站，然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討價還價。招風耳拚命壓司機價錢，司機嫌
價錢太低，又顧慮車上的兩個日本人會帶來麻煩，根本不想接，但最後還是迫於
幾個地痞的淫威。他後來和我們說，如果不接送我們，以後他就別想再進格爾木
了，「薩加」--指那幾個中間人，大概是對回民的稱呼吧？--肯定會找他麻煩的。
最後，大家定下來，我們八個中國人坐中巴過格爾木檢查站，薩加帶兩個日本人
另外坐的士過去，因為他們認識檢查站的人。我和小強把身份證借給日本人，一
時也沒想到如果我們不能匯合，我連回家都有問題了。

中午1點，車終於緩緩駛出客運站，我們的激動勁還沒過，車就在離市區不遠的地
方給截停了，幾個身穿便服歪瓜裂棗模樣的傢伙站在一塊胡亂立著的牌子前準備
查我們的車，牌子挺破的，寫著青海公路檢查站的字樣。司機的證件給他們找個
因頭沒收了，罰了一筆錢。據說青海的人就這麼找西藏的車的茬，不知到了西藏，
是不是又這麼對待青海的車的？

檢查站大概離市區一小時路程，到達時站上靜悄悄的，要不是邊上停了一長溜的
貨車，還真不知有個檢查站呢。檢查人員大概都吃飯去了，我們的車就這麼直衝
過去，大家吁了口氣。再往前走上一段，見到路邊停著輛的士，兩個日本人和薩
加站在旁邊，大家不禁歡呼起來。

薩加們帶著他們一千塊錢的中介費回去了，司機帶著他兩千塊的「包車」費和十
個旅客開始了青藏路上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