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俠驢雪寶鼎3
可在高原,這玩意凶過豺狼,不好對付,也不敢對付。偶們得盡量避著它,不能給它有對偶們感興趣的理由。說真的,這回是偶第一次真正面對活生生的藏獒,且不說個大,光它那似獅子一般的狗頭就令偶從心底往外冒寒氣,澇婆一個勁的催馬往前竄,估計心裡也在打鼓。
過村莊便開始向上走,這道有些像溝渠,電影裡經常看見,土匪基本就在這塊出沒。聽鐵大叔講,松潘舊時盛產土匪,川西地區無不膺服,解放後,為安定民心,政府發狠端了它的老窩。現在偶們走的就是過去土匪走的馬道,牽馬的也可能是土匪的後代,這馬和騾子當然也可能是土匪馬(騾)下的崽,朝這思路想下去,偶都快出汗了。看著鐵大叔和藹的笑臉,阿旺天真的神情,偶硬是把剛才的思路拉回,這不沒事找事麼。
澇婆走在最前面,當然她沒走,是她的小黑馬在走。溝渠不寬,因為馱了行李,兩匹馬並行有些困難,偶沒敢超前,怕驚著澇婆。偶的騾子走路愛溜邊,時不時的就往邊上蹭,害得偶的大包不時也跟著在岩石上磨蹭,偶心疼啊,這可是偶的最愛啊。
好歹翻過了第一個山頭,下面有些人家,鐵大叔說是他們的家,說要去裝點補給。眾人剛開始騎馬還不適應,乘機也可休息一下,便下到鐵大叔家,才進院子,便是一陣狗叫。眾人忙不迭的往外逃,生怕被狗咬,偶依在門口向裡面瞧,一條不怎麼大的藏獒衝著門口狂吠,脖子上連著筷子粗細的鐵鏈子,那鐵鏈子被它扯得筆直,栓鏈子的木樁不停地在搖晃。這情形一干人等誰敢進去啊?澇婆躲偶身後大氣沒敢喘,臉上驚慌失色。
院裡頭掉一牛仔帽,那狗拚命抓撓,就是夠不著。「這誰的?這不招惹它麼?難怪它這麼大脾氣。」偶回頭瞧三小伙,見喬剛正摸著腦袋,神情恍惚。
澇婆知偶開玩笑,背後扯了偶一把,「咋說話呢,誰見了這畜生都怕,要不你上去和它親熱親熱。」
「偶這不是開玩笑嘛,喬剛,別怕啊。」偶趕緊解釋。
鐵大叔分開人群走進院子,那畜生立馬停住吠聲。鐵大叔牽過那條狗,將鐵鏈子在木樁上繞了幾圈,叫來一小娃子,看住那狗。眾人這才敢大著膽子往裡走,喬剛揀起牛仔帽,撣去上面的灰塵,然後扣在頭上,臉上才恢復些人色。
胖子和徐大廚在一旁竊竊私笑,喬剛臉上頓時掛不住了,「你倆笑個頭啊,剛才逃出去你倆比誰都快,還笑偶呢。」
「誰讓偶是老大呢,偶得帶個頭。」梅胖子蠻會狡辯,不愧是老大。
喬剛氣呼呼地走進屋裡,留下胖子和徐大廚還在竊笑。
偶跟著喬剛進屋,那屋木板結構,上面住人,下面黑咕隆咚不知幹啥用的,喬剛人高,在樓梯口一直腰便撞上天花板,「小心點。」偶忙說道。話音才落,樓下暗處竄出一東西,奔屋外去,偶一驚,還真沒看清楚。怕是狗,偶忙推著喬剛衝到樓上。
「嘿,好玩哎,這小羊羔哪來的?」外面傳來偶澇婆的驚喜聲。
原來是一小羊羔,偶和喬剛舒了口氣,這都是讓狗給嚇的。樓上地方挺大,遠遠望去,青山藍天白雲,咋看咋舒服,這可是偶嚮往的地方,喬剛瞪直眼也在瞧,偶們倆就這麼沉默著,動也不動,跟倆雕像似的。懂行的以為偶們在玩行為藝術,不懂的認定偶們是在抽風發呆,偶們是在發呆,這可是在城市裡呆死了也看不到的風景,總算有讓偶發呆的理由,偶還得呆下去。
直到澇婆在下面叫偶才回過神,下樓見澇婆抱一小羊羔在撒歡,那小羊羔估計出生沒多久,也就三四斤的份量,黑白相間,煞是可愛。偶澇婆就是喜歡小動物,她的理想是下輩子做條金魚,偶說沒錢買魚缸供她,湊合著讓她住馬桶裡快活,澇婆立馬在偶手臂上做了記號,至今偶都不敢穿短袖出門。
休息了片刻,鐵大叔叫偶們出發,偶指著樓下暗處問道:「鐵大叔,你這樓下是幹啥子用的?」
「那是羊住的地方。」原來如此,難怪小羊羔會從那裡出現,偶還以為是狗窩呢。
上馬前,澇婆抱著小羊羔不放手,說要帶了走。偶急,你這不成土匪了,居然在土匪窩裡干比土匪還狠的事,這還了得。「放手!你想搶是咋得?」偶一臉嚴肅。
「偶不嘛,偶就是喜歡它,要不偶們買下它?」澇婆在央求。
「不行!要買下了,後幾天就沒法玩了,實在喜歡,回來再買。」偶一定得堅持原則。
「買就買了,玩膩了就整個烤全羊。」梅胖子見偶們在爭,動起邪念來,說話間露出食肉動物的白牙。
澇婆一下子不樂意了,鬆脫手,那小羊羔落地便跑。「你真沒人性,就知道吃。」白了梅胖子一眼,澇婆拉起偶便走。
「走嘍,出發嘍。」偶歡快的叫著,回頭沖胖子豎起大拇指。
隊伍在馬道上逶迤著,偶澇婆依然打頭陣,偶隨後,胖子喬剛徐大廚尾隨,馱行李的大馬落在最後。見偶們騎得有些熟了,鐵大叔和白瑪跟在後面聊天,阿旺一個人行在最前面,跟隻鳥似的,跳前竄後,招左護右。
又翻過兩座山,來到一小河邊,那馬和騾子紛紛搶著擠過去喝水,馱行李的大馬見沒了它的位子,氣勢洶洶往前一躥,在小黑馬和偶的騾子之間擠進來。那行李跟山似的壓過來,偶躲都來不及,小黑馬順著河床往下逃,澇婆一個勁的叫「吁吁」拚命拉韁繩,好在白瑪眼疾手快,奔上前拉住了她的韁繩,才止住前衝之勢。
偶左面挨著胖子的騾子,右面被大馬的行李擠著,動彈不得。
鐵大叔見勢一巴掌拍在大馬的屁股上,喝道:「哈就!」就兩字,大馬立刻朝邊上挪了挪。偶回過神,抖了抖右腿,說道:「這畜生咋這麼凶,一聲不吭就撞過來。」小黑馬遠遠的躲在一邊,澇婆驚魂未定的樣子,「可嚇死偶了,說衝過來就衝過來啊!」
「這馬是烈點,所以只能馱行李。在道上盡量避著它,不行就踢它。」白瑪挺有把握。
「能行嗎?這畜生身高馬大的,能搭理偶嗎?」偶將信將疑。
「對它別客氣,它凶你就比它更凶,它也就沒招了。」鐵大叔說的挺容易,偶心裡尋思,這土匪馬還是少招惹它,實在架不住偶閃就是了。偶自己騎的這頭騾子倒是挺聽話,不緊不慢,走起來穩當,偶不踩腳蹬一點沒事,唯一的缺憾是喜歡溜邊,害偶時不時地提溜韁繩讓它在中間走。
喝完水繼續趕路,偶忽然發現綁在小黑馬鞍後的樂攝寶背包與馬身上接觸的地方一片泥漬,忙叫住澇婆,上前細瞧,呵,這個味衝鼻啊!那小黑馬體胖膘多,走久了出汗,平時主人也不替它打理,體毛之間粘了厚厚一層泥漿,那汗和泥漿一混合,全沾偶背包上,偶悔不該不事先上防水罩,教訓啊!列位記住,騎馬上包時一定得罩防水罩,一來防水二來防汗,否則,這馬汗和泥漿的混合味能讓你終生難忘,不信,你繼續往下看。
已經這樣了,偶也沒轍,只能由著它去。澇婆不甘心,時不時拽包,「沒用的,反正髒了,就這樣了,到營地後偶再沖洗一下。」偶讓澇婆安心騎馬,別因為這分了心,再出點別的事來。
越往山裡風景越好看,梅胖子在後憋不住,搗鼓著騾子往前擠,偶讓澇婆停住,讓三小伙先行。見胖子躍躍欲試的神情,偶說道:「胖子,打頭陣穩當點,這是山裡,不是平原。」
「沒事,穩當著呢。駕去!」胖子揚鞭策騾,樣子挺酷。
當地騎馬的駕御馬匹就用「哈就」「駕去」四字,還真管用,幾個人你一聲「哈就」偶一聲「駕去」,好不熱鬧。偶嫌「哈就」發音和打噴嚏太相近,怕產生誤會,就只用「駕去」來控制騾子。
三小伙竄到前面,立馬活躍多了,梅胖子大概先前受了偶們的壓抑,現在情緒一下子釋放出來,好似農民翻了身,樂開了花,不停鞭騾。那騾子被鞭兩下跑兩下,不鞭就走,阿旺在旁直笑。
徐大廚跟在胖子後面,他那匹馬跑起來倒是利索,不時頂在胖子騾屁股上,逼得胖子拿自己騾子出氣,無端的在騾屁股上多了幾道痕印。喬剛人高膽小,估計過去沒和馬打過交道,見胖子和徐大廚跑得歡,自己動靜都沒有,窩在馬上動也不動,任由那馬自個往前走。
「喬剛,咋不跟著跑啊?」偶在後面問。
「這玩意偶不太熟,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這馬道路也不行,萬一掉下去,就是沒傷著也臭死,偶還是慢慢跟在後頭。」喬剛說道。
說的也是,馬道是牛馬騾子踩出來的,說是馬道,其實就是牛馬騾子糞堆出來的,那些畜生可不跟你講文明,那尾巴一掀就給你好看。正說呢,澇婆在偶前面就叫了起來:「不好啦,馬拉屎啦!」
喬剛那馬在前,偶澇婆的小黑馬隨後,就見喬剛那馬尾巴掀起,那馬屎跟鴨蛋大小的獼猴桃似的往外衝。小黑馬正好將前半個身錯過去,偶澇婆右腿正蹭著喬剛的馬屁股後面。說時遲,那時快,偶澇婆叫完後就沒了聲音,沒了反應,那馬屎順著她的褲腿往下掛,就像火山熔岩無阻無擱地向下奔去,流過小腿,蓋過登山鞋。
偶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澇婆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你要死啊!還笑啊,快過來幫忙。」
「今天開眼了,實況轉播哎。」偶有點幸災樂禍,「你不會離它遠點嗎?」
「這道這麼窄,誰駕得住啊?快過來扶偶下去!」澇婆的音調越來越高。
偶這時也顧不上地上髒了,跳下馬上前扶澇婆下來。喬剛也控住他的馬,回過頭來,一臉無辜的樣子。偶不能讓他看偶澇婆的糗樣,便道:「喬剛,這不能怪你,你還是先走吧,等偶把澇婆收拾了再跟上去。」
「收拾誰呢?」澇婆一臉不高興。
「偶這不是替你整乾淨麼,咋的真把你收拾了?」偶肚子裡還是覺得好笑。
喬剛催著他那闖禍的馬追胖子和徐大廚去,偶趕緊拿紙巾替澇婆擦那穢物,好在澇婆穿的是防水褲,擦起來還容易。澇婆皺著眉頭,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說:「他奶奶的,怎麼讓偶碰到這倒霉事?」偶認真幫她擦著,回道:「胡說啥呢?這可是黃金萬兩的好兆頭哎,偶還尋思著這好事咋就讓你碰上了。」
「碰你個頭!這教讓偶碰上了,要是你不定咋樣了?」澇婆惡狠狠地說道。
「你碰上了偶替你擦,偶碰上了你替偶擦,就這樣,應該說是偶倒霉啊。」偶倒真感覺有點倒霉。
用了整一包的擦屁股紙才收拾乾淨,澇婆還嫌味重,「這味偶受不了,犯暈,要不用礦泉水沖沖?」
「暈你個頭啊!這礦泉水是人喝的,是第一產物,那馬屎是經第一產物消化出來的第二產物,啥重要啊?你倒是反過來了,真沒見識。」偶數落著澇婆,丫的的確有些犯暈。
「那,那這味咋辦啊?」澇婆沒和偶再爭。
「咋辦?先湊合著,用香水噴一下,待會兒到河邊再洗洗。」
「那,那香水也是人用的,不浪費嗎?」澇婆和偶抬槓。
「那就別用了,堅持就是勝利,憋一下吧。」偶心裡在想,憋!憋死你丫的。
「那這廢紙咋辦?就這麼扔在這裡太不環保了吧。」澇婆見一地的紙有些為難,這丫的就多事。
帶了走是不行的,誰都受不了那衝鼻的味,找地方埋又沒工具,「偶看還是燒了,神不知鬼不覺的權當毀屍滅跡了。」還是偶主意高。
事後有傳聞說有遊客在雪寶鼎林子裡放火燒山,幸虧連夜大雨,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云云,這不是毀偶麼。偶可是為了環保才放的火,咋成了放火破壞環保呢?至今偶還是沒想通,唯一想通的是這事都是喬剛那馬惹的禍,最倒霉的不是偶澇婆而是偶。
當偶們趕上胖子他們的時候,三小子瞅偶們在壞壞地笑,準是喬剛告的密。
澇婆有些尷尬,偶則憤憤不平,「喬剛,是不是洩密了?」
「沒有啊,偶只說了經過。」喬剛挺老實的樣。
「那還沒洩密啊,當心偶讓澇婆起訴你丫的。」偶臉上露出猙獰。
「啥罪名啊?」胖子有點好奇。
「偶告你人身攻擊外加挑起夫妻矛盾。」偶想也不想,衝口而出。
「條條在理哎,偶們喬剛看來死定了哎。」胖子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喬剛,你可以申訴,可以抗訴。」
「偶認罪,偶認罪不行嘛,偶給方大哥和嫂子陪不是。」喬剛就是有點熊。
「他和你開玩笑呢,」澇婆看不過去,「你那馬說拉就拉,也不打個招呼。」沒法打招呼,偶心想,它是畜生哎,要和你打招呼你成啥了。「它沒法和你打招呼,你見它掀尾巴就躲啊。」
「偶想躲哎,可來不及啊。」澇婆很是委屈。
「看來你得拍拍它的馬屁,興許它吃軟不吃硬哎。」胖子在旁推敲。
「不用拍,這些馬一路上馬屁還少啊?嘰嘰歪歪的就沒停過,熏都熏死你了。」徐大廚插了一句。
這倒是實話,這些馬(騾子)一路上是臭屁連連,想放就放,想拉就拉,沒組織沒紀律慣了。對偶們這些衣食父母一點都不尊重,老想著露出那些令人難堪的器官朝你炫耀,開始偶們不習慣,難為情,矜持著,後來每天面對,感覺跟醫生檢查病人的身體沒啥兩樣,見怪不怪了,麻木了,也就無所謂了。這其實是偶們城市人的悲哀,花花世界搗鼓出花花腸子,忘了原始的本質和本性,單純的東西往往是最珍貴的,偶們出來玩,其實是在拾回過去丟失的東西,拾回偶們的原始。
過一山澗時,偶幫澇婆用溪水沖洗了還有異味的防水褲和登山鞋,澇婆總算是長舒一口氣,笑容又重新顯在臉上。胖子一旁連說「上海男人真好」,存心噁心偶。偶心道,現在偶不跟你囉嗦,過會兒有你好看的。
澇婆常說偶是掃把星,在上海偶們吃過的飯店十家關了七家,偶們去過的浴場十家歇了八家,偶們呆過的髮廊十家沖了九家,偶們蹲過的班房……差點說漏了,這是個人隱私,不能告訴你!
總之,偶和澇婆光顧過的地方(尤其是服務性行業),基本上是凶多吉少,這都成了偶們朋友圈子裡的笑柄,都這樣了,這幫小子結婚還是不忘偶。偶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換來他們一句令人傷心的話——禮到人別到。說是朋友,其實是幫損友。
中飯在馬(騾)上將就了,因為不餓,而且聽鐵大叔講,下午2:30左右就紮營。紮營後就可以生火有熱的吃喝,所以眾人一心想趕到營地休息。
過一泥濘小道時,鐵大叔讓眾人當心,偶不由留了神。那小道兩邊儘是灌木,道中夾雜著卵石,小如雞蛋,大似桌面,下過雨的緣故,道上像剛犁過的田墾,坑坑窪窪,雨水積在其中,浸泡著牛馬騾糞,咋看咋不舒服。梅胖子一騾當先,呼哧著衝過去,徐大廚隨後,喬剛在他們後面有兩個馬位,過一桌面大卵石時,因為石滑道窄,那馬突然後蹄打滑,後半身傾斜下去。
那情形真叫驚險,偶就在喬剛後面,看得真切,見喬剛臉也變色了,汗也出來了,腿也不得勁了,兩手死拽著韁繩,那腰挺得倒是直直的。偶當時估計喬剛下半身暫時是癱了,拼了命似的拉韁繩,上半身慢慢地向外斜去,那情形就像一桿大旗忽悠忽悠地開始倒下去。
偶張大嘴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說時遲,那時快,騾邊人影一閃,白瑪箭一般地竄過去,也沒顧得上一邊是灌木叢,任由荊棘扯拉著羽絨衣,一把托住喬剛的後背,幸虧這一托,不然喬剛准掉下來。
那馬失後蹄也急,兩前蹄支撐著,拚命扒拉想站起來,可正踩在滑石上,哪站得住。喬剛這時有些回過神,踩實了腳蹬,身子朝前壓,不讓自己往後倒。白瑪將肩膀扛住馬肚子,死命往上頂,那馬藉機發力,終於衝過滑石。
「驚險哎,澇婆,要不你下來走。」偶怕澇婆駕不住小黑馬,別和喬剛一樣,那就慘了。
「不行啊,這道上沒法走路,走過去不成泥腿子了。」澇婆怕髒,死活不肯下馬。
「那你當心著,盡量往前靠,一定得抓緊韁繩。」偶還真擔心她掉下來。
偶過的時候特地讓騾子走慢點,踩實了再挪腳,平穩得很。澇婆接著過,略有打滑,有白瑪在邊上護著,也沒事。這真是膽越小越容易出事,偏偏在中間的喬剛出了糗。
追上喬剛偶問他:「喬剛,剛才沒怎麼著吧?」
「還沒怎麼著啊?偶都嚇出一身汗咧,估計這一身內衣全濕了。」
「至於麼?」偶猜他瞎掰。
「真濕了!這身汗還真把偶嚇醒了,偶剛才還想打瞌睡呢。」喬剛還是挺老實的。「偶是第一次騎馬,在平地估計還行,在山上就沒個准,還是悠著點好。」
「這是技術活,光悠著點不行。那馬失後蹄是突發事件,你料都料不到,要偶,早竄邊上了。」偶不緊不慢的開導他,「那腳蹬別踩得太死,像偶這樣掛著,挺安全的。不過,下坡路時一定得踩住了,不然出了事能把你掀出去。」
喬剛將信將疑,可兩腳還是死踩著腳蹬不放,這小子就是熊,爹媽白給他一副好架子了。
經過這件事,眾人騎得更小心了,大凡在山道上騎行,梅胖子和徐大廚也收斂了許多,最多也就在平原地撒開了跑跑。儘管如此,偶還是覺得有些腰酸,這第一天是最難的,還得有個適應過程。
也不知翻了多少山頭,過了多少山澗,不知不覺來到一開闊平地。阿旺興奮地奔過去,口中叫道:「到營地羅!」別看他人小,一路過來沒停過,要知道偶們是騎著馬(騾),他可是倆腳丫子著地走,不得不服他,山裡人到底比城市裡的厲害。
此時正好是2:30,鐵大叔他們走慣了,所以能控制偶們的行程,不過這一路行來,偶們還非得騎馬(騾),要不登上爬下的真受不了。下騾後,偶頓覺渾身輕鬆,見澇婆還騎著小黑馬不動,走過去問道:「咋還不下來?」
澇婆皺著眉說道:「不行啊,偶的腳丫子都麻了,動不得。」
「行行行,偶扶你下來。」澇婆的腳蹬短,鞋子別在裡面動彈不得,非得偶把她那腳脖子掰過來,一使勁,澇婆立馬殺豬似的叫起來:「要死啊!,你想掰斷偶的腳啊。」
「偶這不是幫你麼,瞎叫個啥。」偶還不願意呢。
「你幫偶沒錯,得順著往外掰,哪有朝裡掰的?」澇婆齜牙咧嘴的樣子。
「偶,偶這不是急得嗎?」順著方向掰回,澇婆才恢復常態,抱著偶的脖子,澇婆順利落地。
「還抱著幹啥,自個去走走。」她丫的吊著偶的脖子不放手,還想要偶抱不成。
「偶這不腳麻麼,你就讓偶吊一會兒。」澇婆有些膩人,死不放手。
梅胖子在偶們前面看著,嘿嘿地笑,「才歇腳呢,就憋不住親熱啊。」這死胖子總想看偶們出糗。
「干你啥事了?是不是眼紅了?」偶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
「偶後悔沒把澇婆也帶來,不然……嘿嘿,你們繼續,繼續。」梅胖子是那種很沒品味的人,丫的就喜歡惹是生非,偶現在還不能和他翻臉,時間還長,機會有的是。
放下行李後,劈柴生火燒飯,鐵大叔他們立刻忙開了。偶讓澇婆去找塊平整的草地,她動作就是慢,一塊地勢高,靠溪邊的好地方讓梅胖子先佔了,偶只能在他們上風口三十幾米的地方勉強整出一塊平地。
鋪好地席,偶怕晚上冷,從鐵大叔他們行李堆裡抽出兩塊氈子,「鐵大叔,這兩塊氈子偶拿去了。」鐵大叔正在搭架鍋的石樁,頭也不回,叫道:「行啊!拿去吧。」
將氈子鋪在地席上,打開偶那新買的帳篷,偶和澇婆開始研究如何架好這玩意。記得偶第一次扎帳篷是在87年,和同學上黃山,那時的帳篷面料厚實,支撐桿都是鐵傢伙,三人帳篷呆五個人沒問題,那份量足有二十斤。當時支在北海賓館門前可威風了,引來無數遊客圍觀,那時沒有防潮墊地席什麼的,半夜被凍醒,偶和同學就差摟一塊挨過下半夜了,本來打算看日出,末了出帳篷時太陽已在頭頂上了。
現在的帳篷就是先進,全加在一塊才五六斤重。用了十幾分鐘收拾好,胖子過來看後說是青蛙帳,偶只知道交叉兩根桿,橫著在門上邊還有一根桿,瞧裡面挺寬敞,擠擠能呆三個人,牌子是OUTDOOR。
搭好後去看胖子的帳篷,還是狼爪的。這小子只認這牌子的東西,整一頭肥狼。他那交叉桿的帳篷只能呆兩人,偶看著奇怪,「你們仨就擠這裡面啊?」
徐大廚在一旁打地釘,很委屈的樣子,「可不是嘛,像偶這個頭三人湊合還能擠擠,就他倆這身材,偶不在都擠不下。」喬剛在旁沒吭聲,這是明白著的事實,梅胖子有點尷尬,圍著帳篷轉了一圈,嘴裡嘀嘀咕咕,「看情形是住不下了,方大哥,要不偶們換換?」
「換你個頭啊,偶那是新買的處女帳哎,這處夜能讓你便宜了?別說偶小氣,你自個想辦法。」偶一口回絕,誰讓這小子老擠兌偶。
梅胖子抱著腦袋蹲在地上,「要不喬剛你和鐵大叔他們睡?」
「幹嗎你自己不能和鐵大叔他們睡?非要偶去睡,沒道理啊。」喬剛一臉不樂意。
梅胖子看了看徐大廚,大廚立馬把臉轉過去,這小子立場更堅定。
「這帳篷可是偶帶來的,總不見得讓偶和別人睡吧。」胖子的聲音越來越輕,放下手拚命在抓草皮,那樣子跟狼撲食前沒啥兩樣。
「你們自己商量吧,偶還得收拾收拾去。」偶要呆下去他們更沒法商量,說完偶便回自己帳篷。
澇婆已經將防潮墊睡袋氣枕安頓好了,脫了鞋偶便想鑽進去,被澇婆攔住,「等等哎,先把那樂攝寶拿去洗洗,這味太沖,放門口晚上沒法睡。」偶倒把這事給忘了,提著背包來到小溪旁,用濕巾紙拚命擦洗,好歹把泥漬洗乾淨,聞聞還是有股異味,不過沒有剛才那般重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沒法整乾淨,反正還要騎幾天馬,不定還要弄髒,索性就這樣了。
回來時見三小伙頭湊在一起,圍成一圈,嘀嘀咕咕還在商量,那情形和土匪剪徑前開會沒啥兩樣,「還沒商量好啊?」偶也得逗逗他們。
「方大哥,你忙你的,偶們幾個思想還沒統一,胖子老守著他的帳篷不放,偶們還得開導他。」喬剛對偶還是蠻客氣,胖子低著頭一言不發,看情形喬剛和徐大廚在訓導他呢。
「你們繼續吧,偶不打擾了。」提著包偶趕緊走,心想,胖子還咋做老大,連這芝麻小的事都搞不定,真是丟人啊。
回到帳篷前,澇婆勒令偶脫鞋,偶嫌她囉嗦,說道:「這還用你說啊,你要嫌偶髒,偶連褲子也脫了。」澇婆一嘟嘴,說道:「還真要脫哎,從出門到現在都幾天了,你還就這一條牛仔褲撐世面,你不寒酸偶還要面子呢。」
出門時偶嫌行李太重沒敢多帶衣服,只多塞了條薄的防水褲,準備下雨或應急時換的。想著一路顛簸勞頓也沒時間洗褲子,況且牛仔褲也不容易晾乾,就沒打算換,還好在松潘補充了一條棉毛褲,權當睡褲了。
澇婆愛乾淨,偶也不能和她僵著,偶還得給她面子,脫了鞋換了褲,鑽進帳篷,來到屬於偶們自己的小天地。躺在防潮墊上,舒展疲憊的身軀,呼吸山裡的清新空氣,偶產生一種強烈的慾望,偶要睡覺!
偶輕輕告訴澇婆偶的想法,立馬得到她的批准,「偶也要睡覺!」她回應著偶。
「睡就睡,你別叫啊,這要讓人聽見影響不好。」偶忙摀住她的嘴。
「聽見就聽見,偶們是合法夫妻哎。」澇婆掙脫偶的手。
「合法也不用叫啊,這是山裡哎,你當是你家啊。」偶最怕澇婆發姣,一把將她拉懷裡,「行了,湊合著睡會兒,一會兒還要開飯咧。」
兩個人依偎著睡去,迷迷糊糊著有人在叫:「開飯啦。」聽聲音像徐大廚,偶把澇婆放一邊,探頭出帳門看去,一干人正圍著篝火說笑呢。離篝火十來米支開一直徑六七米的巨大帳篷,動作好快啊,偶心道,這幫人有組織又專業,跟職業土匪沒啥區別,不會是遺傳的吧?
換回牛仔褲時把澇婆弄醒了,「別睡了,開飯啦。」澇婆翻了個身,「偶還睡會兒,你先去吧。」澇婆嗜睡,偶知道她有這喜好,不到十分醒她是不會起來的,「好吧,你繼續睡。」偶穿了鞋出帳篷,她也不送送偶。
火架子上的水壺冒著蒸汽,外表被熏得黝黑,完全辯不出原來的本色。旁邊的臉盆沒有毛巾沒有水,只有滿滿的一盆糖拌番茄,一個和水壺一樣顏色的鋁鍋裡放滿類似新疆特產——囊一樣的東西,胖子正抓著一個在啃。和鐵大叔他們打了招呼,坐在干松枝堆成的座墊上,偶也感到有些餓,畢竟中午在馬(騾)上吃的東西早都顛沒了。三小伙一人一瓶啤酒在對著喝呢,腐敗無處不在啊。
鐵大叔他們準備了所有的鍋碗杯盆,水壺裡是當地馬伕經常喝的馬茶,偶自己帶著杯子,倒了半杯,聞聞還挺香,啜上一口,沒品出啥味,反正比偶預料的要好,就當是初級消毒茶水,喝了不至於鬧肚子。
「嫂子咋沒過來?」喬剛見偶一人,關心地問道。
「她呀是個睡蟲,別管她,偶們先吃。」掰了半個囊一樣的東西,咬上一口,幹不拉嘰的,不甜不鹹,還不如壓縮餅乾呢,「鐵大叔,這叫啥啊?」偶問完忙喝了口茶嚥下去。
「這是偶們這裡的麵包,還行不?」鐵大叔也在啃。
麵包?這要是麵包,那城市裡的麵包房全得關門,還不如大餅實在呢。在偶們那塊,這玩意要扔地上連要飯的都不會看上一眼。偶這是實話實說,決沒有貶低當地民俗的意思,不好吃的東西硬塞偶也不吃,好吃的東西想不讓偶碰也不行,在吃這方面偶不虛偽,「鐵大叔,這麵包也太干咧,不就著茶吃,容易噎著哎。」
徐大廚也附和:「是哎,這玩意還真有點吃不慣。」
「偶看還行,」梅胖子吃相有點急,半拉麵包還在嘴外,「就著這糖拌番茄,味道挺不錯的。」邊說邊伸出筷子夾番茄,扒拉扒拉那樣跟狼撕咬沒啥兩樣。
「你這筷子咋回事?咋好像是樹杈削的。」見他那雙筷子奇怪,偶不覺好奇起來。
三小夥同時舉起手中的筷子,都一樣,「這可是真正的環保型筷子,是白大哥剛才用松枝削成的。」這是馬隊的規矩,沒有帶筷子的習慣,需要時就利用身邊的植物做天然的筷子,這還真是環保,用完了直接扔火堆裡。見偶發愣,白瑪遞過來一雙環保筷子,偶忙說道:「不用不用,偶澇婆出門時都預備著,是偶在飯店順手拿的。這次出來帶了不少,大伙先幫忙一起用了,算是幫偶減負了。」邊說邊從褲兜裡掏出一把一次性木筷。
「有備無患嘛,行啊,偶幫方大哥減負了。」徐大廚第一個響應。這次出來筷子帶得多了,一路上拚命減負,最後回到上海,還是從包裡還找出三雙。
那半個麵包偶還真吃不下,拚命喝茶順溜,拌著糖拌番茄強咽,好歹是給足了馬伕們的臉面,這滋味偶自己知道,要不是那糖拌番茄水靈,估計偶也就直接和鐵大叔他們翻臉了。「鐵大叔,今天晚上吃啥啊?」偶試探地問道,這直接關係到偶和偶澇婆的胃口,間接影響到今後幾天的健康狀態。
「看你們樣子好像吃不慣,晚上就換吃別的。」鐵大叔實在。
「那換吃啥呢?」偶一定得先知道食譜,萬一不合胃口,偶可以先打底打底,勉強吃不喜歡的偶還真不行。
「晚上偶們吃麵疙瘩湯。」鐵大叔笑著看著偶,「裡面有很多東西喔。」
以偶在江湖上闖蕩的經驗,這一片飯菜肯定不合偶和澇婆的胃口,可這面疙瘩湯再怎麼燒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應該可以將就的。況且鐵大叔那句「裡面有很多東西喔」意味深長,肯定有很多料,有戲。
見偶和鐵大叔說話,喬剛遞過一啤酒瓶,「方大哥,來瓶啤酒。」
「不行,偶從不喝酒。」老爸天生不喝酒,所以也遺傳給偶,這方面偶沒福份,所以也始終清醒著。
「不會吧?這是啤酒哎。」喬剛以為偶客氣著,提溜瓶子的手沒縮回去。
「啤酒也是酒啊,偶真不會。」這方面偶一定得堅持原則,「不過,偶好吸兩口煙。」說著,偶掏出一盒香煙,打開蓋,「大伙每人來一根,別客氣。」
「偶們不吸煙,方大哥,你還是自己吸吧。」一路上就沒見三小伙吸過煙,很出乎偶的意料,鐵大叔和白瑪也不吸,就小阿旺和偶一樣不學好,煙癮還挺大。
「阿旺,你就別客氣了,一路上偶見你也沒少吸過,陪方大哥來兩口。」偶這是在犯罪啊!
小阿旺很無奈的陪偶吸煙,偶還說呢:「這年頭男人要不吸煙,離嗝屁也就不遠了,還有啥樂趣,對國家也沒了貢獻。」
鐵大叔和白瑪沒聽明白,三小伙可不樂意了,梅胖子第一個跳起來,「啥意思啊?方大哥,咒偶們呢?」
「你別不樂意,偶告訴你,偶們國家稅收排第一的就是香煙。那每年幾千億的煙草稅收不得靠偶們一口一口吸出來,要煙民們都不吸了,國家損失就大得去了。」沒道理的話偶還真不說,雖說先前的話有點沖,可也不能輸給了胖子。「你梅胖子就喜歡朝死裡想,偶就這麼一說,你就跳啊。」
梅胖子頓時怔住了,「那,那你也不能這麼說偶們啊,不吸煙的多了去了,得罪偶一個沒事,咋就把大伙都得罪了?」他這話說得沒錯,偶得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不然沒法交代,「偶就這麼一說,你就禁不住了,大伙誰跳啦?偶說的也是事實,偶們在為國家做貢獻。你小子一定是單位不讓吸戒掉的,不然就是怕澇婆不敢吸。」
為了轉移話題,偶只能犧牲梅胖子了。「不錯不錯,他還真是你說的這樣哎。」徐大廚第一個倒戈,真是一個可愛的小伙。「算了算了,方大哥也就開開玩笑。」喬剛挺明白偶意思,順著給偶台階下。
「胖子,偶們出來玩就是尋開心的,能碰到一起也是緣份。剛才就當偶沒說,偶們還要一起過呢。」見胖子還有些不樂意的樣子,偶又問道:「剛才你們商量得咋樣了?那帳篷誰睡啊?」
喬剛笑了,徐大廚也笑了,「誰也別想睡,偶們讓鐵大叔睡。」
「咋回事啊?」偶聽不明白。
徐大廚搶著說道:「剛才商量沒個結果,怎麼安排都不成。鐵大叔他們把他們的帳篷支開,好大哎,能睡七八個人。所以偶們決定讓鐵大叔睡偶們的帳篷,偶們三人全去睡大帳篷。」
「是嗎?鐵大叔,你能行嗎?」偶看著鐵大叔。
「行啊,偶還沒睡過你們的帳篷,就試試羅。」鐵大叔臉上笑開了花,偶心想,這梅胖子能整出這主意,還真絕啊。「偶得去看看,要不偶也睡大帳篷去。」該湊熱鬧的時候偶不能放過。
徐大廚樂滋滋地陪偶過去,鑽進帳篷,還真是大。說是帳篷,其實就是一漏斗蓋,像蒙古包一樣支起,正好能站直一人高,一圈邊上不著地,透著風。地上鋪著干松枝,上面墊著氈子,人就睡在氈子上,鑽自己睡袋蓋馬伕準備的被子隨意,如果自己不帶帳篷偶也就湊合了,可既然帶了自己的帳篷,偶也就不能湊合了,主要還是不能習慣被子和氈子上的味道,怕熏著無法入睡。
本以為馬伕的帳篷應該也是密封的,看過之後便打消了同他們一塊住的念頭,再則澇婆也不會同意。「大廚啊,這麼睡晚上不會凍著嗎?」見四面透風,偶問徐大廚。
「睡了再說,冷了再想辦法。」徐大廚回答的倒也乾脆。
回到篝火旁,澇婆也過來了,正大口夾糖拌番茄吃,偶估計那當地麵包她是不會碰的。一干人說說笑笑,將一臉盆的糖拌番茄吃個精光,也喝了不少馬茶,偶覺得有些乏力,便告辭去打午覺,澇婆說剛才沒睡過癮,也和偶一起離開。胖子說吃多了,要去爬山消化一下,硬拉著喬剛一起去,喬剛也不好回絕,很勉強的跟在胖子後面。徐大廚也要睡會兒,鑽進大帳篷後便沒再出來。
下午天有些熱,偶也沒敢鑽睡袋,怕熱的睡不著,就在防潮墊上一躺,啥也沒蓋倒頭便睡。澇婆怕偶凍著,在偶身上披了件抓絨衣,對偶關懷備至。偶心裡記著,醒來時想報答她,結果發現抓絨衣不在偶身上,而是蓋在偶澇婆身上,喜怒之間,偶頓覺眼冒金星,渾身無力,當時情形真的是以頭搶地。就是沒蓋啥東西,偶也不至於如此啊,坐在防潮墊上偶得好好想想。
澇婆被偶鬧醒,見偶坐著發呆,問道:「幹啥呢?躺著睡不著坐著睡啊?」
「偶想報答你來的,可醒來渾身不得力,偶身體不會這麼差吧?」偶一點精神都沒有。
「不會是高山反應吧?」澇婆把抓絨衣蓋在偶身上。
「別瞎說!這才多高啊,不到五千米偶不應該有反應的,真是奇怪了。」偶抱著頭苦思冥想。
「不是高山反應的話,那就是著涼了。」澇婆肯定的說道。
「可能是著涼了,不可能是高山反應。」真要是高山反應偶還得認是著涼,不然讓那幫江湖損友知道,能把你損得到處找南牆恨不得一頭撞死。
怕偶病情加重,澇婆忙著找藥,被偶止住,「別找了,讓偶坐一會兒,喝點熱茶就成。」澇婆知偶脾氣,大凡傷風感冒基本是不會吃藥的。喝了熱茶,繼續坐著發呆,看外面鐵大叔他們又在忙活著,劈柴燒水,在準備晚飯呢。
天色漸暗,胖子和喬剛在篝火邊聊天,偶實在坐不住,掙著起來走出帳篷。頭還有點暈,腳上微微飄忽,這樣子不能讓外人瞧見,狠命吸一口氣,感覺好點,再續一口氣,能站穩了。
來到篝火邊,喬剛見偶有些不對勁,問道:「方大哥,你臉色不大好哎。」
「睡得有些死,還沒緩過勁來,待會便好。」偶忙解釋。「下午爬山咋樣了?」
「偶沒上去,胖子沖頂了。」喬剛說道。
胖子臉上有些得意,「馬馬虎虎吧,就一小山頭,沒化多少時間。」這時,阿旺走了過來,在偶邊上坐下,遞給偶一根煙,「阿旺啊,下午幹啥呢?」小阿旺很靦腆,「趕馬呢。」偶這時才注意四周沒了馬和騾子,「那馬和騾子都上哪去了?」
「都讓偶趕上山了。」阿旺話不多,「它們不會自己跑了吧?」偶有些擔心。
「不會,明早還得上山找它們。」山裡的馬騾子一般到營地後就讓它們自己找吃的,它們也會自己找地方歇息,不用馬伕操心。只是第二天需派人去找它們,它們可不會自己來找你。
瞎聊了一會兒,澇婆提一不銹鋼大茶缸過來,說要衝一杯奶茶喝,水壺裡燒著馬茶,沒白開水,偶讓她別腐敗了,就喝些馬茶將就了。徐大廚這時也醒了出來,說頭有點暈,坐在一邊喝茶發呆。胖子笑他高山反應,其實偶們這營地也不是很高,頂多也就兩千多米,應該不會有啥高山反應,估計徐大廚下午喝啤酒醉的。
偶們聊天的時候,鐵大叔他們在做面疙瘩湯,香味一陣陣飄過來,本不怎麼餓的肚子居然咕嚕起來。澇婆下午也沒吃啥東西,憋不住跑了過去。「好香哎!鐵大叔,這湯裡放了啥東西?」澇婆一向愛吃,還特講究。
「土豆,番茄,黃瓜,粉條,面疙瘩,還有蒜和姜。」鐵大叔笑著說道,還不時在鍋裡攪拌著。
澇婆指著不遠處的南瓜問:「再放些南瓜成嗎?」她就喜歡吃南瓜,看到了沒得吃準不樂意。
「放不下了,明天吧。」鐵大叔依然笑呵呵的。
澇婆沒轍,只能回過來,對偶說道:「好雜哎,偶估計味道不會好到哪裡去,又是蒜又是姜,偶最忌諱這些東西了。」剛才鐵大叔說的偶都聽見,早皺起眉頭,咋全是素的?偶們不是和尚,也沒少交錢啊。
「在這兒你別指望吃到好的,能混個半飽就不錯了。你還是去吃點自己帶的,要那湯味道還行的話,再喝點就成了。」偶這麼一說,澇婆也就沒再吭聲。
沒敢用鐵大叔他們的碗筷,用自帶的不銹鋼大茶缸盛了個滿,香倒是香,可入口的味實在難受,還得就著下午那剩下的麵包,偶拚命撐,儘管味不入口,可還得吃飽,餓著對不住自己的身體。
三小伙也有些勉強,拚命啃自己帶的黃瓜。「不行了,這沒點葷腥身體受不了。鐵大叔,這附近有羊嗎?偶們整一個烤全羊行不?」梅胖子第一個憋不住,誰讓他最胖呢。
「有是有,不過今天怕是不行了,天都黑了。」白瑪在邊上說道。
「那明天行不?不沾點葷腥偶腿腳發軟哎。」胖子在哀求。
「明天行,不過得你們自己去談價。」鐵大叔啃著麵包喝著湯,挺幸福的樣子。
三小伙的頭又聚在一塊,嘰裡咕嚕在商量。偶見澇婆難以下嚥的樣子,便道:「你們仨商量好了跟偶說一聲,也算偶們倆一份子。」澇婆一個勁的點頭,「是啊是啊。」
這要說腐敗深入人心是一點沒錯,才一天工夫沒沾葷腥就把偶們全打倒了。商量的結果是明天一定得整頭活羊來作烤全羊,定死了價格讓胖子去安排。其實偶藏私了,在松潘補給的時候買了兩包犛牛干,準備萬不得已的時候拿出來,眾人這麼一鬧就忘了,澇婆也沒敢做主,以為偶有私心,提都沒提。
收拾了東西,梅胖子讓徐大廚拿出蘋果分給眾人,還真受歡迎。偶問徐大廚香蕉咋樣了,大廚苦著臉說全讓馬顛爛了,算是白買了。偶心裡暗笑,跟他們說還不信,這不應驗了吧。
山裡的天暗得深沉,四下偶爾傳來烏鴉的啼叫,趁著溪邊還有些亮光,偶讓澇婆先去洗漱。見溪水有些渾濁,澇婆沒敢做保濕,便過來一塊聊天。
「胖子,到雪寶鼎後有啥打算啊?」偶問道。
「偶們商量過了,條件合適的話就光豬!」胖子嚼著蘋果,那神情非常認真。
「不錯哎,現在流行這個。」偶一旁起哄。
「是啊,想像一下,偶們面對雪山,襯著藍天白雲,三個人在那裡光豬,多有意味啊。」胖子彷彿已經身在雪山之下,光著豬樂呢。
「偶嘛得看看到時的狀況,如果身體沒問題,就積極響應。」喬剛很實在。
「如果他倆都光豬了,偶也不能拖後腿,怎麼說那裡對偶來說是人生一個新的高度,得記錄下這嶄新而光榮的一刻。」徐大廚挺會說話,到底是個四眼。
「行啊,偶是過了你們這個年齡段了,沒有你們這般激情,不過,偶會認真記錄下這一刻,偶澇婆也是見證人。」偶很認真,恨不得三小伙現在就光豬了。
「嫂子就不用見證了吧?」三小伙有些顧慮。
「沒事,偶澇婆見慣了,也不多你們仨。」澇婆在邊上戳偶的脊樑骨,偶躲都來不及。
「嫂子要在呢,偶們估計是沒法光豬了。要不讓嫂子躲遠點,遠遠地能瞅著偶們的背影就行。」胖子光豬的決心最大,「到時候,方大哥你就幫偶們拍片子。」
「正面還是背面?」偶得問清楚了。
「偶們到時面對雪山,方大哥你得在偶們背後拍,這樣才能顯得雄偉,氣派。」胖子想也不想。
「那照片能說明啥?誰知道是你們仨?」偶糾正他的想法。
「倒也是,要不偶們背對雪山也來一張?」胖子心有不甘。
「行!這樣才體現男子漢的氣魄,有膽識。」偶讚道。澇婆在邊上撲哧笑出聲來,「那哪是光豬照啊?分明是賣春照嘛。」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徐大廚笑罵胖子不正經不地道,盡幹些傷風敗俗的勾當。
胖子顯得很委屈,嘟囔著說道:「偶這不是出主意嗎?」
偶忙勸道:「胖子也沒錯啊,反正也不用急,到了山上再商量也成啊。」
眾人嘻嘻哈哈一陣鬧,胖子憋不住連打幾個噴嚏,起身去拿衣服。回來時,偶大吃一驚,只見他頭戴喇嘛帽,身披喇嘛袍,裹得嚴嚴實實,在偶們邊上坐下,兩腿盤起,低頭哈腰,雙目緊閉,嘴裡嘟囔著,跟活佛沒啥兩樣。
「咋的啦?不會是光豬著涼了吧?怎麼穿成這樣?」偶瞧著有趣,連著發問。
「胖子,怎麼了?是不是著涼了?」喬剛也急著問。
「沒啥,偶就覺著有點涼,加套衣服罷了。」胖子哼哼著。
「加衣服也不用整出這一身來,你瞧瞧,跟喇嘛一模一樣哎。」偶樂了,澇婆也憋不住。
「這套行頭是胖子在松潘城裡買的,說是山上冷預備著,還真派了用處。」徐大廚替胖子解釋。
偶摸摸這套行頭,「挺厚實的,不錯啊。胖子,化多少銀子啊?」澇婆也湊近了看,「就是式樣怪點。」
「偶特意買這式樣的,民族味十足,料子也厚實,要三百多呢。」胖子有些得意。
偶心想,你小子怕冷也不用買這麼一身皮子上山啊,那松潘城裡好的皮襖子毛背心多得去了,這麼穿真是不倫不類,像啥樣子。可偶嘴裡還得誇他:「挺值的,這要穿到城裡去夠露臉的,別人還真當你是喇嘛呢。」
胖子見偶誇他,跳將起來,手舞足蹈,有點跳鍋莊的味道,「這樣子還行不?」
「還行,就差一馬臉面具,跟那些喇嘛有得一拼。」偶說的是真話,篝火印在他的身上,忽明忽暗,遠遠的乍一看,真以為一喇嘛在神舞呢。阿旺在旁嘿嘿的笑,偶問道:「阿旺,你會不會跳舞啊?」
阿旺靦腆地搖頭,也不吭聲。「那你會不會唱歌啊?」澇婆接著問道。
阿旺還是搖頭,「阿旺,你今年幾歲啊?」偶一定得讓他說話。
「十七歲。」
「十七歲應該會唱歌跳舞了,你也就別謙虛了,讓偶們也開開眼。」偶教唆著阿旺給偶們露一手。
「偶真,真的不會。」阿旺急了,話也不利落了,「不可能啊,你們這塊誰不會唱歌跳舞啊?別蒙偶們,一定得來一個。」胖子也不信,在旁也起哄。
阿旺越急話越不利落,拚命朝後躲。徐大廚和喬剛攔著他,不讓他溜,就差直接把阿旺摁地上了。鐵大叔看不過去,笑著說道:「你們也別逼他,他還真不會唱歌。」喬剛接道:「那跳一個總成吧?」
白瑪見勢說道:「要不偶陪大夥一起跳舞,阿旺也一起來。」
眾人欣然,接下來七個人手拉手圍成一圈,笑著鬧著唱著,有像跳鍋莊的,有像蒙古摔跤的,有像湘西跳屍,有像喝醉酒的,反正各人各態,鐵大叔在一邊看得直樂。偶讓胖子把袖子擼下來,最好能露出半拉肩膀,這樣更符合藏人的特徵,他死活不肯,說怕凍著。
正鬧著,不遠處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黑暗中分外奪目,眾人頓時停住,偶澇婆先發話:「不會是要下雨吧?」鐵大叔看著夜空,喃喃說道:「這也沒個准,山裡說下雨就下雨,這片山頭下雨那片山頭不一定下雨。不過最近這段時間晚上大多下雨,看情形這一片保不住要下。」話音剛落,頭上又是一道閃電,眾人都打了個激靈,生怕遭雷劈,各自散開。
看這情形,這舞會馬上得結束,偶對眾人叫道:「各位,也不早了,待會兒雨要是下來,躲都來不及。偶們還是早點撤了,該幹啥幹啥去。」眾人紛紛響應,一散而去。
才回到帳篷邊,天上已飄下雨滴,稀稀落落的撒了下來。
日後據美軍間諜衛星顯示,在中國四川雪寶鼎附近,某年某月某日深夜,有一群不明物體在沖天火光照耀下,群魔亂舞,頓時天上閃電大作,雷聲四起,後不明物體神秘失蹤云云。
在帳篷裡躺下之後,雨居然沒有再下。
迷迷糊糊之間,外面傳來三小伙的歌聲,是偶喜歡的BEYOND的曲子。三個人一唱一合一吆喝,倒也默契,澇婆嫌他們吵,讓偶跟他們理論,偶笑著說:「別看胖子人五人六的,嗓子還真不錯,那徐大廚粵語還咬的真準,聽聽,喬剛高音能上哎,哎哎,咋吊死了?喬剛,一定得吊上去!不然偶跟你沒完啊。」最後一句偶是叫給喬剛聽的。
三小伙在外面笑作一團,偶澇婆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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