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俠驢雪寶鼎1
前言:
自打8月份與同事共遊黃山回滬後,偶澇婆就沒停地和偶嘮叨,說十一非到哪裡哪裡去玩,偶當然同意,依偶的意思,想去四姑娘山。偶澇婆說海拔高,有高原反應,偶說那去西藏,澇婆說海拔更高,小命要緊。澇婆想去鳳凰黔東南,被偶立馬否定,那疙瘩山不高,水不深,食不慣,行不便,有錢沒地方用,不是遭罪嘛。最不能忍受的是那個味,能把你熏死。澇婆聽偶這一說,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忙說換地方。偶實在喜歡四川,說去貢嘎山海螺溝或雪寶鼎九寨溝,澇婆聽說有馬騎,便決定走雪寶鼎九寨溝一線。
注意打定,看看網上是否有伴,查了兩天,沒有合適的,作罷。
某日,鐵桿王老五打來電話,說十一去北京,被偶痛斥,那是啥時候啊,去了也是湊人頭數磚頭,沒有偶喜歡的東西。記得上次去北京還是92年,12月的天,凍得偶夠戧,看啥都是磚頭堆成的,沒勁。但王老五夫妻都是比較小資的人物,讓他們上九寨溝行,騎馬上雪山肯定不行,受不了這份苦,偶也就跟他直說,你都快奔4的人了,長這麼大還沒去過首都,挺丟人的,這次陪嬌妻上回北京也是應該的。不就是人多嘛,上海也一樣啊,應該能習慣。王老五連連稱是,偶心裡在想,你丫的真沒出息,啥事能自個做主,出次遠門不容易啊,都一大老爺們了,還小資呢。不過想想,就王老五這體質,肯定不行。上回去廬山,只幾百米的上山路,就把丫累得差點吐血,整包的餐巾紙讓他擦白沫星子都不夠,被偶澇婆戲笑,更被丫自個澇婆嘻笑。末了偶讓他一路當心,對澇婆多照顧點,遊玩時盡量順著牆根走,這樣不會走岔了,假日裡人多,萬一和澇婆擠散了,再聚起來不容易。王老五笑罵偶嘴臭,偶心想,偶還不是為了你好。
澇婆對藏人的帳篷有些過敏,讓偶去買頂帳篷自個用,偶罵她腐敗,她說她出錢。這不是氣偶嘛,沒轍只能腐敗一回,買回全套野營裝備,無端的預算又上去了。
出行前十天,買了對折的去時機票,無法確定回程,到成都再說。
行程:2003年9月26~10月5日
計劃:九寨溝二日,雪寶鼎四日
人物:偶和偶澇婆
偶180公份的個子,一百十幾斤的份量,跟柴似的,扛一50多斤重的軍用背包,什麼帳篷氣枕防潮墊,睡袋地席三腳架,跟一撿破爛的沒啥區別,腰間還煞有介事地圍著樂攝寶,裡面裝一美能達相機和三星攝像機,冒充職業攝影家。穿著黑牛仔褲,套著墨綠色抓絨衣,頂著寬邊遮陽帽,蹬著一雙其樂登山鞋,看上去還挺有模有樣的,其實這些都是偶的最愛。
偶澇婆163公份的身高,一百出頭的體重,跟球似的(這是偶瞎說),背一樂攝寶的雙肩背包,裡面沒有攝影器材,全是衣服食品化妝品。身上揣著TNF衝鋒衣,腿上雜牌衝鋒褲(別看是雜牌,事實證明此雜牌衝鋒褲用處最大,此乃後話),一雙高幫登山鞋,黑底白邊遮陽帽,酷勁十足,加上貌美如花,賽過趙薇,勝過周迅。
偶和偶澇婆在一起,自慚形穢,路人皆曰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偶心道,偶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嫉妒是人類的通病,偶完全理解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病態心理。
9月26日
上午8:15從家中出發,偶嫌太早,老婆不允,說怕誤機,到機場才9:55,只能坐等,看乘客來去發呆。過安檢時,響聲大作,從偶褲兜裡搜出一瑞士小刀。偶爭辯偶不是拉登的手下,沒有劫機的打算,未遂,刀要麼充公,要麼留下回來時取。偶當然選擇後者,畫字簽押走人。
澇婆自覺脫鞋過安檢,因為她那雙登山鞋裡有兩鋼條。安檢人員告訴她以後別穿這種鞋上飛機,她回道:「這不是讓偶放棄登山嘛,不行不行就不行,偶還非要穿這鞋上飛機。」好樣的,這才是偶的好澇婆。
11:30的飛機,至成都14:20。
機場大巴至岷江飯店,打的趕茶店子16:00去九寨溝的臥鋪大巴,已客滿。悻悻然回市區,在新南門買了第二天8:00的長途汽車票。出站拐彎,入宿交通飯店,果然老外雲集,一小聯合國。飯店開價220元,偶瞪著大眼發怒:「上回才120元,咋漲這麼多?」服務員怯怯地望著偶,小聲說:「那就120。」服務性行業就是這樣,能蒙就蒙,其實偶也是第一回住這裡,120元是網上推薦的價格,在這裡要感謝網友們的無私貢獻。
飯店門口一側有一家戶外用品商店,可補充裝備。
晚上去鍾水餃暴撮,陳皮兔丁居然是涼的,偶好憤怒,還好要的兩盅湯不錯。
出鍾水餃再去逛春熙街,人流如潮,環境比上海南京路好,只是沒有傳說中的成都美女,讓偶好生失望,也許是偶的眼界太高。看來網上所云也不能盡數相信,成都美女是多,可也不是在春熙街。想想還是上海淮海路美女如雲啊,絕對是養眼的好地方。
路過一麵包房,見麵包蛋糕不錯,買了許多,明天可在車上消耗。
回飯店洗澡睡覺,明天還得趕早。
9月27日
沒吃早飯,直接奔車站,見有一售藥櫃檯,供著紅景天含片,好東西,忙掏錢要了一盒。這玩意在後來用處大著呢,打救了不少人,以後細表。
上車時已坐了近半人,放下行李,對號入座,遊目四望,沒有想像中的驢子。車啟動後偶也開始瞌睡,(這是偶的好習慣,無論汽車輪船火車飛機,只要是交通工具,大凡偶皆能昏睡過去。)過都江堰時醒來,還是幾年前來時的模樣。隨後是漫長的盤山路,兩旁的景致無法提起偶的興趣,只是一路的蘋果樹多得讓偶吃驚。過阿壩州縣時,方知在偶後兩排的兩位女士也是上海人兼菜驢。閒聊之中,偶暴笑不已,真實故事如下:
兩上海女俠一早趕車,在新南門旁早餐,食小餛飩,後覺未飽,忽靈感所至,不知成都名吃龍抄手謂何物,久聞大名,但求一鮮。「小二,可有龍抄手?」小二手腳麻利,轉眼工夫將成都名吃端上,兩女俠喜色而接之,一望而蹶到,原來龍抄手即小餛飩也。既是成都名吃,不能輕易浪費,兩女俠渾笑聲中一食了之。
笑聲之餘,問及行程,先遊九寨溝,再上四姑娘山。偶教唆澇婆改變計劃,也上四姑娘,澇婆怕偶有私心,沒同意。只能和女俠們同遊九寨溝,眾人欣然。
在一處加油站歇腳時,偶見邊上水果攤上小番茄挺水靈,便買了一些。估計得有四五斤左右,才四塊錢。四川人說話四十不分,咋聽咋就是十塊錢,偶還以為撈到便宜呢。不過這小番茄還真是甜,眾人品嚐後都叫好吃,想在下一站去買,奇怪了,居然以後就再也沒有看見到。
車過松潘時大雨,出川主寺大雨嘎然而止,雨過天晴。車右側一道彩虹橫過,煞是好看。陽光斜照在山坡上,一片金光,遠處暮霧依在半山中,非常養眼。兩女俠不住喝彩,謀殺了不少膠卷。隨後進入九寨溝的地界,偶們離童話世界越來越近了。
入夜近8:00車才到九寨溝,下車已有人在攬生意。跟定其中一人上出租車去看房,溫江飯店三人標準間,該有的都有,才80元,還省了車錢。要了兩間房,和兩女俠隔牆而住,依偶的想法,要一間擠擠得了,仨女的睡床,偶睡衛生間,省錢(不過這只是偶一相情願,都沒敢跟偶澇婆提)!
晚飯在飯店對過的矮子飯莊打發了,末了偶要加份龍抄手,被兩女俠笑著勸住。飯莊老闆真是一特矮的矮子(其實是侏儒),真是名副其實。
洗澡的時候,水特小,偶心想不妙,不會九寨溝的水也一樣,那偶不是白來了。洗完澡和兩女俠約定明日一早7:00進溝,住溝裡,這樣可以在九寨溝玩兩天,可省二次進溝費和二次交通費,哈哈,誰讓偶們是工薪階層,能省一定要省。仨女拍手稱是,一切由偶說了算。
9月28日
都說九寨溝裡啥都貴,偶不能吃這個虧。昨晚在街上小店買了些吃的,今天全部帶進溝裡,順便把偶的賊沉賊沉的軍用大包寄存在售票處隔壁的商場裡,居然要偶10元大鈔,誰讓偶瘦弱呢,掙得一身輕鬆,不和它囉嗦。
門票加交通費235元一人,把錢的時候,偶的手在顫抖,心在流血。這可是有去無回的買賣,但願溝裡的景色不要讓偶失望啊。可老天不給偶好顏色看,晨霧繞頂,一絲風都沒,這叫偶如何一展攝影家的丰采,天亡偶也。兩女俠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學生證,享受著打折的優惠,讓偶好羨慕,誰讓偶長著一張老臉呢,想冒充學生估計有些困難,只能跟在仨女身後上車坐定,無精打采地直奔日則溝原始森林。
說是原始森林,其實是入口,你只能看到原始森林的表面,大著膽子往裡走才能真正擁抱森林,擁抱原始。可真的要往裡走,得帶上全套的野營裝備,偶是來看風景的,不是來探險的,頭天圖個安全,別有什麼古怪念頭把偶光榮了。逛了一圈,用攝像機掃了一遍,看光線不行,讓偶澇婆隨便擺了兩POSE拍了些照片,趕緊上車走人,到下一站天鵝湖。
九寨溝的原始風貌其實讓這些溝裡的班車破壞得蕩然無存,一邊遊客在安靜地欣賞風景,一邊班車呼嘯而過,讓偶實在難過。好在木板棧道建得真好,齊齊地象流水線生產出來,罩上了防滑鐵絲網,挺為遊客著想。不過要在上邊架絞架拍照是不行的,木板棧道不能減震,遊客來去自由,待你取好景,摁下延時鍵,擺好POSE,遊客正好路過,卡嚓一聲,完事,回家衝出來一看,咋人也歪了,景也糊了,自個也傻了。所以一定要自個抓緊了照相機,擺正了姿勢,輕輕地按快門,準能拍出好照片。在攝影家眼裡偶是菜鳥,在旅行家面前偶是菜驢,在女人眼裡偶是牛糞,在男人心裡偶是公敵,只有在偶澇婆心目中,偶的形象高大了N倍,偶好愛偶的澇婆,所以偶拚命幫偶澇婆拍照,以表愛(忠)心。
兩女俠時不時到擠兌偶,說偶偏心,偶能不偏心嘛,偶敢不偏心嘛。其實偶也偏心了,老惦記著晚上如何在溝裡住下。打電話給寶鏡樓得尕大叔,居然電話打不通,急得偶上竄下跳跟猴似的,最後好歹打通得尕大叔的手機定了房。原來為了不讓遊客在溝裡住,XX掐斷了溝裡所有的電話線,斷絕所有聯繫,真是好歹毒啊。好在有手機,難不倒偶們。在這裡要感謝中國電信,當然它也賺了偶的電話費。
從天鵝湖出來,一定得坐車去熊貓館,否則能把您累死,整整10公里的路,而且路上沒啥好看的。哪位猛驢或是猛騾級的想抖巴抖巴自己的泥腳,可以試試這段路。試想一個人在杳無人跡的這段路上自虐狂走,是何等的詩意,何等的英雄。
偶知道做英雄不容易,所以偶坐車。其實九寨溝的功略在網上已很多了,偶也不細說了。在熊貓海時,為了排隊上WC,兩女俠和偶們走散了,打手機沒信號,急得偶差點闖進女WC裡找人。沒轍了,只能和澇婆繼續走路觀景,興許在哪個景點能碰上。澇婆埋怨偶關心兩女俠的程度超過關心她,偶冤啊。出門在外誰不想有個照應,何況偶是一大老爺們,有著一顆關心照顧人的熱心,萬一兩女俠有個好歹,偶還有啥臉面見人。澇婆畢竟是澇婆,擠兌偶時也知道偶的好處,在偶拍照時還幫著前後找人。
事後才知,原來在熊貓海,偶們拐彎進熊貓海瀑布拍照,兩女俠如廁後直接尋偶們到了五花海,沒照面,以為偶們接著下去了,拚命地趕,離偶們是越來越遠。據後來偶們沿途尋人問及,遊人曰有兩女俠汗如雨下,疾行如風,呼天呼地,遊人屢有避之不及,撞翻海中之說。偶和偶澇婆面面相覷,唏噓不已(好像有些過了,列位莫當真)。
到珍珠灘時已過中午,偶有些累,那樂攝寶雙肩背包是越來越沉。偶跟柴似的,實在無力,遂與澇婆商量先去寶鏡樓把行李放下,下午繼續回過來遊玩。可能有大俠說這點路致於把偶累的,其實到熊貓館後偶和偶澇婆就再沒坐過車,真對不住90大元的車票。走走停停之間拍拍照照,時不時還得尋那兩女俠,能挨腳的地方偶是沒放過,能擠身的地方偶是沒漏過,楞是把偶累趴下了。
從珍珠灘坐車到諾日朗也就幾分鐘,下了車手機有了信號,還收到一則短信,居然是兩女俠發來的。大致是如何走失,如何追趕,現在在哪裡,何時在寶鏡樓碰頭。偶最不喜歡發短信,直接打電話過去,告之現在偶們正往寶鏡樓去,讓她們放心遊玩,晚上再聚。友情提示:九寨溝非全部有手機信號,基本上也就是諾日朗周圍一公里有信號,大門口有信號,不想走失夥伴的一定要帶對講機。
打完電話,逕直向則渣窪寨行去。從諾日朗餐廳到則渣窪寨也就一里地,一般遊客不會步行這段路,沒風景,則渣窪寨又是一個破寨,基本上徒步這段路的都是背包族,想在寨子裡過夜,省了第二天的二次進溝費和交通費。在這偶要申討保護區管理局的惡劣做法,恐怕全中國沒有第二個風景區有如此規定,不規之法必廢,只待時日,相信所有的背包族都會擁戴偶的說法。
過諾日朗餐廳時,便有一女管理員尾隨,偶心中坦蕩,一路向前,偶澇婆怕事,東張西望,賊頭賊腦,被偶不斷呵斥。偶其實沒注意有人尾隨,被澇婆扯衣角扯得心煩,過200多米咋還沒到呢,打手機給得尕大叔,告之快到了。又行百餘米,仍未找到寶鏡樓,偶急,回頭見那女管理員不緊不慢地跟在偶們身後十幾米,更急,再打電話,得尕大叔告之該到了,偶咋就找不到呢。澇婆拉了拉偶的衣角,輕聲說要不咱回頭,大不了不住溝裡。偶火一下子冒起來,都到這份上了,哪能就打退堂鼓,咱不能示弱,先找到寶鏡樓再說。
在打電話的地方,偶挪了兩步,轉身,抬頭,哎呀偶的媽呀,寶鏡樓仨字鑲在一匾中,就在偶眼前,原來偶就靠在寶鏡樓的側屋牆上打電話,白白浪費了偶和得尕大叔的電話費,真對不住得尕大叔。如果沒有那女管理員,如果偶澇婆不煩偶,偶早就找到了。找到了偶還不能直接進,得想法把那女管理員打發了。把她騙進房勒了,偶不敢,推茅坑淹了,沒找著地,撞死丫的,偶身材不行,偶慢慢地走,快快地想,用閃燈閃她,對。注意打定,偶先叫偶澇婆把絞架取下,裝模作樣在樓前架好,裝上相機,跳開閃燈,對澇婆一聲吼,站直了別趴下。澇婆還真會作戲,屁顛屁顛的跑到樓前,擺了個POSE,偶對了下鏡頭,嘴裡嘮叨,這小樓還真不賴,挺有少數民族味的,拍出來一定好。給澇婆閃了一張,那女管理員慢慢地走近,偶把手指按在景深預覽鍵上,裝模作樣拚命摁,只聽卡嚓聲不斷,外行人還真以為偶在為偶澇婆拚命拍照。
「同志,佔位了,請挪一下子。對對,謝了。」偶還得讓那女管理員自個離開。對鏡框裡那女管理員聞聲閃在一邊,見偶們拍得起勁,沒敢搭理。偶抬起絞架,放在不同的地方,讓澇婆配合拍照,偶澇婆還真能配合,盡往那女管理員躲的地方蹭。最後那女管理員實在沒處躲,索性鑽進寶鏡樓中。偶見女管理員良久沒出來,有些擔心,忙撤了絞架,提著相機,也竄進樓中。
見那女管理員正和一藏族女子嘀咕,偶把相機一揚,說道:「能不能在屋裡拍照?」「行!」藏族女子回答。偶望望四周,「您這牆上壁畫真好,色彩還真艷。」「喜歡就多拍些。」 藏族女子很乾脆。「這屋裡暗了些,偶得補些光,能不能挪一挪?」 藏族女子很配合,直接走出屋去,那女管理員也呆不住了,跟著出了屋。
偶見靠牆一排墊子上放一雙肩包,是背包族慣用的一種,心下竊喜,肯定也有人先來過,放下行李又去玩了,當下心平許多,慢慢地在屋裡轉了轉,放下背包,呵,頓覺渾身一輕鬆,嘴裡喊著真不錯真不錯,慢悠悠地踱出屋子。澇婆和藏族女子在一起,那女管理員已不見了蹤影,偶四處張望,見那女管理員已在百米開外另一家藏民家前,便問澇婆:「咋走了呢?」澇婆拍拍胸口說道:「嚇死偶了,她問藏女是否偶們在這裡過夜,藏女回她不是,說偶們是隨她來的,興許是路過遊客喜歡這房子的調調,又說溝裡規定不能住遊客,誰敢違反。」偶轉過頭看著藏族女子說道:「真聰明,那女的真是煩人,這不是破壞民族大團結嘛。」
「就是就是,看把偶給嚇的。」澇婆在邊上附和。「是你個頭,瞧你那熊樣,在革命時期準是個叛徒。那丫的再狠,能狠過偶們遊客?偶們是她的上帝,惹火了偶們,哼,偶們就投訴她。」偶是得理不饒人,澇婆噘著嘴閃在一邊不睬偶。「剛才是你們打的電話吧?」藏族女子打破沉默,「就是就是,您是……?」「我是得尕的小女兒,白日裡就我在家。」「啊,幸會幸會,扎西德勒。」「扎西德勒,不是說你們有四個人嗎?」
偶撓了撓頭皮,不好意思地說道:「另有兩個在熊貓海走失了,不過她們會趕過來的。」「不要緊,反正晚些時候你們會碰頭的。」「晚上住這裡安全嗎?」澇婆怯怯地問。「沒事,今晚有九個呢。」「九個?咋這麼少啊?」偶本以為咋得也應該有二十多人吧,晚上能開驢子大會,「現在還不是十一,十月二號三號四號的房都訂滿了。」偶偵察過寶鏡樓的情況,樓上全部住滿估計能擠下四五十號人。
「真是生意興隆,得尕大叔肯定笑開了花。」聽偶這麼一說,得尕的小女兒笑了,「你們還是先在客堂裡休息休息吧。」偶看看時間尚早,說道:「還早呢,偶們還要到珍珠灘去拍瀑布。再則,那女管理員還在外面轉悠呢,見偶們不走,一定以為偶們要在這過夜。」「沒事,她不過是例行公事,問過了就完事了。」偶怒啊,這傻丫的還真不偷懶,楞是害得偶和偶澇婆提心吊膽,這不沒事找事嘛。
一方面確實要去拍照,另一方面也為了安全,偶還是和澇婆離開寶鏡樓,前往珍珠灘。回到諾日朗時,覺得時間充裕,臨時決定先去長海五彩池,回來再去珍珠灘,這樣可避開人潮。其實則渣窪溝風景線也只有長海五彩池兩處可看,直接坐車進去便可。長海真是不錯,有小瑞士的風格,湖波蕩漾,景色秀人,偶謀殺了不少膠卷,缺點是人太多,有些掃興。五彩池名副其實,應該是九寨溝所有海子中最漂亮的,只是要避開人群取得好的拍照點有些不易,偶是左突右衝,上竄下跳,仍然無法滿足拍攝要求。抱著深深的遺憾離開,上車直奔珍珠灘去。
到珍珠灘時已近下午5:00,遊人已無,隨團的遊客已基本在出溝的途中,零零落落的是些自助客。這正合偶的心事,能夠安安靜靜地拍些照片。此季雨水充分,衝下的水使珍珠灘瀑布顯得極為壯觀,偶不喜歡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就欣賞氣勢磅礡,一瀉千里的宏偉,又是拍照又是攝像,忙得不亦樂乎。偶澇婆也為此等美景所傾倒,讚歎不絕。
這裡要說說九寨溝觀景的要訣,太早進溝沒必要,光線不夠。按常規線路,先去原始森林,再倒過來遊日則溝,到諾日朗轉車去長海五彩池,再坐車回諾日朗,遊樹正溝,最後是扎如寺。跟團隊走,一天絕對是走馬觀花,想沿棧道自己走,能把你活活累死。除非你是自虐族,且只用傻瓜機拍快照。要對得起九寨溝的美景和235元的門票交通費,一定得呆上兩天或更多,不要出溝,自己找地住。按偶的經驗,頭天10:00時進溝,直接去長海五彩池,回過來坐車經諾日朗奔日則溝原始森林,再順路而下,避開天鵝湖至熊貓館一段徒步線,一直可玩到諾日朗餐廳,大概在下午6:00時左右。能不坐車就不坐車,儘管有些對不起90元交通費。然後在溝裡住一晚上,第二天睡個懶覺,差不多也10:00時出發,先去諾日朗瀑布,再順道沿樹正溝一路而下,盆景灘至扎如寺一段坐車,觀寺後坐車出溝,大概在下午4:30左右。這樣遊玩的話,輕輕鬆鬆,拍照時光線充分,行路時基本上可避開遊團高峰。
說實話,看著旅遊團被導遊像趕鴨子一樣趕路,又是可笑又是可惜,花了大把的銀子,卻不能舒舒服服遊玩,拍出來的照片基本上是集體照,坐在車上對一掠而過的美景留下的只是遺憾。所以,偶和澇婆原則上是背包自助客,該自虐的自虐,該腐敗的腐敗。
離開珍珠灘時,也就6時過些,車站上已無一人,偶懶得再走,就坐著等車。偶澇婆嘴裡嘟嘟囔囔說要走回去,說這麼晚了,哪還有班車?偶笑罵她,票上印著要到下午7:00才關門,在此間肯定有車。偶也知道,澇婆還是膽子小,主要是因為偷偷住溝裡怕發生啥事。澇婆被偶罵了不高興,獨自走開,離偶也就二十來米。過五分鐘,車沒來,澇婆更急,不應該啊,溝裡那麼多車都到哪裡去了?正急著,一輛警車從上面下來,澇婆更慌,臉都變了色,越是心慌越是礙事,那警車在她面前嘎然停住,一警察探頭出來,和偶澇婆嘀咕了幾句,偶的心不由也急跳起來。不一會,那警察縮回了頭,開車走了,偶的心才平靜下來。
「咋回事啊?」偶問。
「他問偶們咋還沒走,偶說在等車呢。」澇婆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你睬他幹嗎,偶們還沒到點呢。」偶來勁了。
「都快嚇死偶了,哪還敢和他爭。」澇婆一臉委屈。
「你就是鬥爭經驗不足,應該問他能不能捎帶偶們下去。」偶開玩笑。
「你敢偶還不敢呢,萬一他要捎帶偶們下去,那更誤事。」想想也是,萬一真帶偶們下去,還不得直接出溝啊,這不成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就是就是,還是等班車。」
又過一分鐘,班車來了,跳上車,偶們讓司機在諾日朗餐廳下,司機一臉狐疑,偶忙解釋,偶們還要到諾日朗餐廳等兩夥伴一起走。下車後,天色將黑,看看四下無人,偶讓澇婆緊跟著偶,兩個人像賊似的偷偷摸摸地向寶鏡樓竄去。一路上澇婆生怕遇見生人,死拽著偶的衣服不放,怕偶半路撂下她。偶心想,就你這死樣,能幹成啥事,天經地意的都成壞事了。
好在一路太平,竄進寶鏡樓時,澇婆才放下心來。入夜的寶鏡樓有些渾暗,客堂裡只一盞不咋亮的燈在搖曳著,暗處座墊上坐著幾個人,是兩男兩女,偶看不真切,只覺得目光之間如有電擊,週身有股迫人的殺氣,不會是到了新龍門客棧吧。澇婆卻跳了起來,「總算見著你們了,可把偶一路嚇的。」偶細眼打量,是和偶們走散的兩女俠,對面兩位男的看上去比較職業的攝影家打扮,在客堂裡架著絞架,相機對著火塘上的水壺,那水壺黝黑黝黑的,有些年頭了。
「同志們啊,偶們不容易啊,總算在這裡又碰頭了。」偶頓時覺得殺氣盡失,馬上一臉興奮,瞎逛了老半天,總算見著熟人了。
「今天可把偶們累死了,為了找你們,偶們是把吃了奶的勁都使上了,還是沒找到。」兩女俠見偶們來了,面露喜色,好像見著了親人似的,爭著搶白。
「不好意思,到底咋回事啊,怎麼就走岔了呢?」偶想知道原因。
雙方把經過一對,都笑了起來,兩位攝影家打扮的也笑了起來。說到偷偷摸摸在寶鏡樓找住的,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原來過程都大致差不多,反正都像周扒皮半夜偷雞似的,兩女俠膽子小,過程更加驚險,都是拜那女管理員所賜。
嬉笑間那兩男的自我介紹是深圳來的,專門來拍照的,大大的色友。偶和他們有共同語言,把玩著他們的長槍短炮,比較偶的裝備,唏噓不已,太丟人了。偶不靠這吃飯,只是業餘愛好,偶有好片出來,也是孤芳自賞。再者,色友不好當,偶是工薪階層,哪經得起這燒錢行當的折騰,懸崖勒馬,回頭是岸,繼續和偶澇婆做個快樂的驢子,遊戲江湖也。
不多時,又來了三個人,一男兩女,是廣州的,偶就奇怪,為嗎出門在外,碰到的咋就都是上海的,廣東的,還有就是北京的?興許是這幾個地方的人生活條件好了,在家呆久了,憋不住就喜歡往外竄了。偶每逢長假必出門遠行,一方面是為了放鬆放鬆自己,另一方面是遺傳因子在作怪,誰讓偶爸也是個旅遊狂。偶澇婆認識偶之前,沒出過方圓100公里,飛機只知道模樣,輪船隻知道大小,有限的幾次坐火車,連臥鋪咋樣都不知道。自打認識了偶以後,死纏爛打,跌打滾摸,才知道世界是如此美妙,萬物是如此滋潤,外面的世界很是精彩,關門後還是自己的老公最好。偶澇婆現在是遺傳了偶的因子,逢週末便教攛偶往外跑,合著偶是個盲流啊。
得尕大叔和夫人不久也回來了,得尕的小女兒見偶們人齊了,便安排房間,偶和偶澇婆又和兩女俠隔牆而住。寶鏡樓的房子全是木板蓋的,走在上面吱吱嘎嘎作響,隔牆打個噴嚏能把人炸醒,兩個人說悄悄話全樓能聽見,偶硬生生地滅了晚上和澇婆說悄悄話的念頭。各自把行李放妥,兩女俠悄悄告訴偶們,那兩攝影家先她們到寶鏡樓,在客堂裡架起絞架專拍火塘上的水壺,這邊對焦,那邊測光,足有十來分鐘,末了剛要摁快門,那壺偏偏冒泡——水開了。弄得兩攝影家手忙腳亂,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十分狼狽。
偶一笑,說道:「他們那些人都這樣,職業病。」偶澇婆在一旁笑翻,說到:「還說別人呢,你自個也是這樣。每回拍照,偶擺個POSE不得幾分鐘啊。」偶一下子急了,「說誰呢?偶是等你把POSE擺好了才拍啊,偶可真冤啊。」兩女俠一起笑翻。偶指著澇婆,喝道:「呵,你個小樣的,在外人面前說偶壞話,這不是揭偶短嗎?」澇婆笑著和兩女俠走下樓去,留下偶一個人在上面發呆。
本來以為,藏民的飯肯定不合偶的胃口,可下樓在客堂坐定後,得尕的小女兒變魔術般地端上四個菜,三素一葷,色香聚全。九個人如餓狼般地搶食,菜片刻即光,同樣再上一份,基本還是吃光。這幫人穿著光鮮,貌似斯文,吃相基本和洪七公的弟子無異,能搶便搶,能爭便爭,碗無落桌之嫌,筷無放手之意。偶澇婆胃口小,吃不上幾口便放下碗筷,偶忙在嘴裡扒了兩口,含糊說道:「咋不吃了呢?」澇婆拍拍肚皮說道:「飽了,吃不下了,你們吃吧。」偶心想,這也是錢啊,不能就這樣浪費了,你不吃偶替你吃。
平時也不見偶有如此大的胃口,那碗白菜臘肉消滅得最快,儘管臘肉全是肥的。「再添!」偶有些急,端起裝白菜臘肉的碗去續添,澇婆在一邊吃吃地笑,偶也不睬她。實在是今天消耗太大,需要大大地補充。一干人等基本上是吃兩大碗以上,看著那白菜臘肉碗裡最後一塊肥肉,偶想也沒想,伸筷便夾。斜刺裡橫過一雙筷,也伸向那塊肥肉,偶點住肥肉不放,正眼觀去,見一深圳客用眼角瞥偶,四目相接,電光四射。偶心想,「你丫的和偶爭肉,忒膽大了吧?」俗話說得好,邪不勝正,丫的居然用眼角瞥偶,就是對偶的不尊重,既然對偶不尊重,偶也就不能讓著你丫的。那深圳客見偶壓著肥肉不放,估計偶不是善類,慢慢地收回筷子。
偶更不客氣,夾起肥肉,對澇婆說道:「澇婆你先。」澇婆瞪著眼說道:「你這不是讓偶犯錯誤嘛,偶還減肥呢,你自個吃。」偶順勢把肥肉撂嘴裡,說道:「偶咋忘了呢?那偶自己吃。」心裡在尋思,這可是好東西,明天勞碌奔波就指望它了,跟偶爭,沒門。
吃完飯後,眾人皆不想動,便坐著聊天。每個人都說說行走江湖的趣事,偶便將在程陽風雨橋遇到的一件趣事奉獻出來:
元旦,偶和澇婆去陽朔玩,轉到程陽風雨橋,在橋上遇一澳大利亞背包客,問他對此地的感覺,老外衝口便道:「very good,very cool。」想想也是,澳大利亞氣候炎熱,程陽此地潮濕陰冷,難怪老外禁不住凍,上身裹一羽絨服,下身穿一短褲,偶澇婆忍俊不住。晚上住橋邊一戶侗族人家,飯後和主人聊天,澇婆還將主人櫃檯裡待出售的一套嶄新的當地民族服飾換在身上,又是拍照又是攝像。同住的還有兩日本鬼子,在和主人一個三四個月大的嬰孩嬉鬧,那打扮比鄉巴佬還鄉巴佬。烤火的時候,女主人端出一桶熱水,打理兩孩子洗漱。男孩先洗臉,然後洗腳,在同一木桶裡,再女孩洗臉,然後洗腳,還是這個木桶。期間,從頭到尾沒有換過一次水,從頭到尾就是一條毛巾。偶和澇婆看得瞠目結舌,差點沒把晚飯給吐了。偶和澇婆打趣,呆回兒偶們也這樣,立馬被偶澇婆報答(爆打)。
民俗的也不儘是好的,起碼在衛生方面許多民俗的東西偶們無法苟同,尤其是偶澇婆絕對無法苟同。
晚上沒敢洗澡,一方面受了這事影響,另一方面實在太冷。從熱水器裡打了些熱水,將就著洗了腳,便回屋睡覺。侗家的木屋也不密封,風從縫間鑽入,冷得偶直打哆嗦。偶澇婆比偶抗凍,也敵不住。沒轍只能在睡袋上又加了兩床被子,把偶和偶澇婆裹得像粽子似的。半夜裡壓得偶胸口堵得慌,又不敢減負,好生狼狽。
眾人聽到洗臉洗腳一段,皆目瞪口呆,然後一眾人等爆笑不已。
席間一深圳客不住狂笑,令幾位女士啞然。偶也瞧住端倪,哪是什麼深圳的,一個東北味十足,分明是長白吉林的,一個港台腔濃厚,分明是解放不久香港的。估摸著都在深圳打工,探口氣,那香港人還是東北人上司,說話間有些輕狂。偶心想,剛才還跟偶爭肥肉,好在沒讓你丫的得逞,不然又狂了你的。談話之間,探得兩深圳的和三廣州的遊完九寨溝後,繼續北上,去若爾蓋奔郎木寺,逛至青海再回去,讓偶又是好生歎息。不過,眾人對偶們騎馬上雪寶鼎也羨慕不已,其實偶也沒辦法,總得避開節假日人流高潮。
又聽兩人講了故事,偶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跟大家提個醒,偶出門前在網上查了一遍,這裡晚上不定會有查夜的,專門抓在溝裡住夜的遊客。」眾人一楞,忙問偶咋回事。
「原來溝裡能住人,後來為了便於管理和保護生態,便不允許住遊客了。」偶回答得簡單。
「這個偶們都知道啊,這也不至於要抓人啊。」眾人不明白。
「那網上都說得嚇人,寫這事的人正好遇見這事。」偶有些賣乖。
「咋回事啊?快說啊。」兩女俠有點急,生怕這事讓自己遇上。
「那人那晚住溝裡,偶估計是在樹正寨住。寨子裡的人告訴他,如果晚上有人查夜,寨裡放哨的會把電閘拉斷,遊客就自個找地方躲,躲過了是你運氣,逮住了就是你倒霉,直接拉出去斃了,不,偶說急了,是直接拉你出溝。正巧那晚上遇到查夜的,一時間,翻牆的,上樹的,躥茅坑的,鑽煙囪的,躺床下的,擠柴火堆裡的,蹭豬圈的,是啥都有。整個寨子是雞飛狗跳亂成一團,有一小子鑽柴火堆裡,實在是嚇得不行,憋不住放了個屁,暴露了形跡,讓查夜的給逮個正著。合他倒霉,讓人提溜著連夜送出溝去,好在沒有罰他的款。」偶是一口氣講完。
眾人是又好氣又好笑,總有些擔心。偶忙跟他們解釋:「在這裡就不用擔心,得尕大叔是這一片的地頭蛇,啥都搞定。你們沒有翻牆上樹的機會,儘管放心睡覺去。」想想下午偷偷摸摸像鬼子進村的賊樣就好笑,搞地下工作就是不容易,該死的政策讓偶們這些自助客跟賊似的,鬥爭經驗不足的準會嚇死,偶們就是在這種環境中成長,作驢子可真難啊。
九寨溝的夜真夠黑的,眾人喝茶聊天之餘,不免需清清存貨,兩女俠打聽廁所在何處,偶說道:「偶都偵察過了,在這樓左邊,門一側有一柯達廣告牌,估計以前是影樓攝影棚之類的。」
「不會吧,那廁所以前是影樓攝影棚,那偶們咋去啊?」 兩女俠一楞。
「不會曝光的,那是以前。不過現在去,得打頭燈,別忘帶根棍子。」偶其實是瞎說,不過廁所邊上確實有一廢棄的柯達廣告牌。
「咋回事?怎麼又是頭燈又是棍子?」兩女俠更是擔心。
「偶去過,那疙瘩簡陋得很,沒燈。現在外面這麼黑,一定得打頭燈,不然准掉下去,預備一根棍子,主要是防野狗和色狼,偶這是為你們好哦。」 偶嬉嬉笑道。
「就是,這麼黑打死偶也不敢一人去,要不咱們一塊去?」偶澇婆在旁附和。
三女結伴而去,融入夜色之中。「一干人等不准出屋。」偶在屋裡對著眾男的大叫,「別忘了打頭燈啊,還有棍子。」 總有些為她們擔心。
一會兒,三女回來,兩女俠忙不迭地見偶說道:「還真有柯達廣告牌啊,扔得也不是個地方。」
「偶沒騙你們吧。」偶在表功。
「那地方真夠臭的,偶都站不住腳了。」澇婆找地方洗手。
「你當是你家啊,這是藏(髒)區,不是你們大城市,有就不錯啦。」偶教訓她。
「這地方晚上還真得需要打頭燈,那黑得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兩女俠頂著頭燈還沒關。
「你們沒掖著棍子嗎?」偶開玩笑道。
「哪能呢,偶們有仨人,誰怕誰啊。」
「色狼好防,藏獒就不一樣了,那東西一旦咬住什麼是不會鬆口的,你們也忒大膽了吧。」
「要咬也是咬你們臭男人。」澇婆在旁惡狠狠地對偶說道。
「嘿,你這不是不識好人心嘛,偶還不是為你們好啊。」偶一臉冤枉,有些委屈。
兩女俠知偶是在開玩笑,把偶澇婆拉進屋裡,繼續聊天。這個季節九寨溝的晚上有些涼意,好在客堂裡的火塘生著火,眾人圍著火塘說說笑笑,暖意融融。眾人是天南地北的神侃,還是偶和偶澇婆去的地方最多,偶有些得意,立馬糊侃亂吹一通,澇婆在旁說道:「誰讓你是最大的,自然去的地方最多。」偶頓時啞然,眾人哄堂大笑。
「合著就是以後偶的機會最少啦。」不行,偶得糾正澇婆的態度,「偶是有遺傳因子的。」
「行了行了,反正以後你的機會和偶的一樣多,好了吧。」澇婆一本正經地說道,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偶不跟偶澇婆爭,便扯開話題,指著東面牆上說道:「瞧啊,這牆嵌裡的金盆還真漂亮。」其實在下午第一次進這客堂時,偶就十分注意這牆嵌裡的金盆了,偶可不是打什麼壞主意,就是喜歡這調調。整整一面牆,全嵌著金盆,大如臉盆,偶問得尕大叔這是啥意思,原來是寶鏡樓完工後藏民送的,一方面為了尊重藏民朋友,另一方面為了裝飾,便將金盆放進牆嵌裡。南面牆上全是色彩鮮艷的藏式壁畫,隱含了許多藏文和圖騰,具體啥意思還得問得尕大叔。
客堂中間的火塘是一整件的工藝品,用銅板打制而成,分上下兩層,雕花刻字。一打聽,居然要2000多元,看上去蠻稀罕的,所以用銅板製作,是因為比鐵更能保溫,也不會生銹。家裡太小,沒法放下,不然偶一定帶一個回去當擺設,在朋友面前獻獻寶。
得尕夫人一身藏式盛裝,坐在火塘邊,熊熊的火焰印照在她的身上,和著吱吱冒汽的黝黑水壺,是拍照的絕佳場景。偶瞭解一些藏民的習俗,不便提出拍照的要求,便幫澇婆拍了幾張。
9:00過些,偶見得尕一家忙碌得有些辛苦,便提議該歇了。眾人忙應和,各自上樓回房。
這麼早也睡不著,便和兩女俠在二樓過道上瞎聊,正起勁,遠處傳來一陣歌聲。藏女的歌喉天生好,那高音隨意蕩漾,真是享受。年輕藏民有在晚上對情歌的習俗,偶們不便打擾,靜靜地聆聽,讓歌聲在夜空迴盪。
「咋就他們的嗓子這麼好呢?為嗎你的嗓子咋就這麼破呢?」 偶對偶澇婆說道。
「偶再破也沒你的破,你還是別說話,跟狼呻吟似的,別把人家嚇著。」澇婆回偶話。
兩女俠在一旁抿著嘴笑,偶故意拉下臉,對澇婆說道:「你繞彎罵偶是色狼啊,當心偶半夜躲在那廁所旁。」
「棍子不好使,偶就掖兩板磚防著。」澇婆嬉嬉笑著。
「是啊是啊,偶們也去順兩板磚備著。」兩女俠笑著附和著。
「嘿,你們可真夠狠的,還真下得了手。」偶有些咬牙切齒,彷彿頭上已經腫了一大群包。
山裡到了夜間,寒氣逼人。偶讓澇婆洗漱停當後,放開睡袋打理,自個藉著夜色向廁所行去。才二十多米的路,黑得讓你透不過氣來,膽小的還真要掖兩板磚,因為近,偶也沒有打頭燈,憑感覺走。才轉過牆腳,感覺一團黑影撲來,形如鬼魅,無聲無息。
偶閃,這個快只有偶自己知道,平常人不定咋樣了,順勢一記猴子偷桃,返身一個掃蕩腿,連消帶打,真是高手中的高手。估計偶的反應太快,那團黑影躲過偶的猴子偷桃,避不過偶的掃蕩腿,中招後撞向西牆。好在偶沒敢出盡全力,怕誤傷自己人,那團黑影撞牆後「啊呀」一聲,偶聽出是那香港攝影家。太熟了,和他那標誌性的間歇狂笑聲是一個味。怕有閃失,偶忙把頭燈打開。
「哎呀,不好意思,偶反應就是快,沒傷著你吧?」幸好偶打小功夫扎實,尋常兩三個平常漢子近不了身,那香港攝影家上完廁所似鬼一般,也怨不得偶。
「還好還好,勒的身手真不錯啊。」那香港攝影家一臉驚恐,說話有些變味。
「彼此彼此,沒傷著你就好。」偶尋思,幸好你上完廁所,否則准嚇得你尿褲子。早知是你丫的,下手也不會這麼輕,晚飯時還跟偶爭肥肉吃,想都甭想。
「這麼黑,要不偶送你回屋?」偶還得客氣著。
「不用不用,臥自己順牆根走就行啦。」那香港攝影家怕偶又會對他不利,扶著牆面,順著牆根向樓上摸去。
「走慢點,不行就喊偶一聲。」也怨不得那香港攝影家,誰讓他不打頭燈呢。
上完廁所回樓上,偶也沒敢跟澇婆提這事,怕她囉嗦,和兩女俠打了個招呼,便回屋睡去。
晚上做夢,夢見在諾日朗瀑布前拍照,和那香港攝影家爭機位,一言不合,打將起來。那丫的被偶打得抱頭亂竄,末了沒處逃,直接跳瀑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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