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
1996年9月13日 晴


那年，匆匆的一頭撞入了拉薩這座聖宇，在對它沒有一點瞭解的情況下，一切看來彷彿都遠遠隔著層薄漠，即便伸手的觸摸，那巍巍固然的殿基，仍是為之奈何？

寺前的矮牆 /八廊的咖啡 / 藏族阿姨的服裝 / 斑駁的牆 / 康巴漢子遞來的煙 / 大昭寺的歌擊…… 可為什麼仍顯得如此虛假飄搖，那層蒼白的隔漠仍是無處不在。

種種的影響，太多的觀點，我以為我睜開的是我的眼。

那天，大昭寺的門緊閉著，我漫無目的的逛著，陽光灑在了五湖四海的朝拜者身上，也灑在這座欣欣向榮的美麗都城。

跳上了到色拉寺的巴士。下車，上土路，仍是善意點頭微笑的人，有些不安的踏進院落，開遍的是陽光下怒放的花，試圖看清他們的微笑：是否是發自他們的生活/信仰裡層。 可我的一張漢族人的臉，即便有一顆一樣溫暖的心，真的就握得住他們伸出的手？？？

離開前，他們把最鮮艷的花移到我坐的台階旁，幫我拍了照，只是我卻沒有勇氣把鏡頭對準他們。

進了寺院，半個小時就逛完了，沿著窄窄的木梯，一步步上了屋頂，才發現上面是小小的廳，一位老者靜坐在床前，背著一疊到頂的被褥，抬頭看我。 慌亂中我拿起了小相機，「我來拍屋頂」， 他指了廳門的方向。

我什麼也沒拍， 坐靠在一角落的柱子上曬太陽，發現地上散落著些繡花珠子，一粒粒的撿起…….

隔著柱子，有誰走了過來，驚醒，站了起來，一位年輕的喇嘛讓我一起過去吃午飯。

吃完麵疙瘩，喝了些什麼我忘了，靜，只是一旁的一中年婦女偶爾用藏語卑謙的和老者交談著些什麼，然後指了指我的墨鏡，連忙摘下，她才發現我淤血的眼球，口裡唸唸有詞。 一會兒，老者對年輕的喇嘛說了些什麼，過後他就從裡屋拿出一本裝潢精美的書，只說「print in India" 翻開看，只有前面幾頁是英文， 後面全是藏文。 我看不懂，但仍一頁頁的翻……

那婦女離開前，我脫下套在大拇指的玉介放在她的手心，這動作一完成就意識到錯誤…… 而她呢，看著我的不安，握起了手，接受了！ 那一刻，我也接受了她的善意。

午後，老者和年輕的喇嘛都回了裡屋， 我坐在那裡，對著一隻雍懶的綣在被褥上的貓，翻著那本天書，在斜斜的陽光中感到安寧。



Ci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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