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散記/0806

一、 翻唐古拉山

前一晚，多數人只睡了兩三個小時，翟有感冒跡象，睡前薛給他打了針，然後一直在檢查他的體溫，幾乎一夜未睡。好在早上他又恢復了精神。我好像也熬過來了。
今天翻唐古拉山，這是青藏線海拔最高之處，海拔約5300多公尺。不過昨天我們已經領略了崑崙山和火炎山，這兩座山都在5000多米以上，因此在心理上已經沒有太大的影響了。不一會兒，唐古拉山口便到了，感覺上好像還沒有翻崑崙山那麼新鮮。
剛過山口，就見有兩個女孩子在路邊揮手要求搭車。我們頓時都來了精神。這麼高的地方竟然有女孩子在路上走，仙女啊。上車一看，原來是兩個藏族女孩子，長的還挺精神，兩雙大眼睛躲在帽子下面，黑白分明，十分有神。一搭話才知道，原來她們是剛才設在山口的公路養護段道班的工人，這個道班設在海拔最高處，號稱天下第一道班。這兩個女孩子大的一個27歲，小的一個才17歲，但看上去還要小的多，都還十分害羞。現在她們要搭車到70公里以外的安多去買菜，然後再趕回來。我對那小的說，你們單位用童工，要不要我幫你告他們？那女孩笑而不答。

二、 藏北草原

過了唐古拉山，就進入了富饒的藏北草原，只見大片大片天鵝絨一般的草地一直鋪到了天邊的雪山腳下；雪山上的冰雪融化了，流下來的雪水匯成條條高原溪流，然後又匯成小河，在草原上蜿蜒流轉，供養著這個天國一般的地方；我們的車在路上走，路兩旁是成千上萬的犛牛和羊群，狗在公路邊上相互追逐；那些藏族牧人穿著厚厚的藏袍，一個袖子掖在腰上，騎著馬，在山坡上談笑著走過；天低雲垂，時晴時雨，大地氣象萬千。這些景象就像一幅幅油畫，在我們的車窗外不停的晃過，在我的腦海裡化為音樂，久久不肯散去。

三、 虛驚

車到那曲，傳來壞消息，那裡在修路，橋都被炸了，車輛只能從便道和河裡過，卡車都很難走，我們的小車根本過不去。進入那曲縣城，雨越下越大，車輛互相擁擠爭道，爛泥路上的車轍印深達一尺，我們不得不幾次下來推車，身上濺滿了爛泥。到了稍微開闊一點的地方，好傢伙，只見幾百輛各種各樣的車輛被陷在泥潭裡的卡車堵了個水洩不通，整個場面一片混亂，就如同巴格達的戰場，即壯觀，又令人沮喪。
我們和拉薩方面聯繫，情況更糟，當雄到拉薩的公路正在搶工，拉薩的車子都出不去，他們建議我們將車留在當地，想辦法搞一輛重型卡車，連人帶行李弄到拉薩。走了4300多公里的路，誰知被最後一泡尿給憋死了，大家心裡別提有多窩囊。我們決定先在那曲住下，明天再想辦法。正在這時，潘的手機響了，西藏律協副會長來電，說她所在的律師事務所一位律師的妹妹在那曲工作，現在正在趕過來協助我們。哇，天無絕人之路啊！

四、 跋山涉水

直到現在寫這篇日記時，我都能立刻想起剛看見文瑛時的印象。她瘦瘦的，但臉被高原的陽光曬成健康的深褐色。她個子不高，穿著一件長長的皮風衣，飄飄雨絲打濕了她的頭髮。在我們進退維谷之際，她和她的丈夫開著一輛豐田沙漠王子趕到，問明情況後，她斬釘截鐵地對我們說，你們現在立刻走，我們護送你們到當雄，到那裡就沒什麼問題了。萬一車在河裡熄火，我們就想辦法拖你們過去。也許是看到我們有一些猶豫，她解釋說，現在雨下個不停，明天河水還要繼續上漲，車就更難過河了。今天你們已經淋了雨，有人還在吸氧，萬一困在這裡生高原病，那就危險了。如此不容質疑，令我們這些爺們頓生豪情，我們便緊隨著這位新頭兒上了路。
後面的行程就沒有什麼懸念了，有驚無險的唯一故事就是，我們在文瑛的護送下跋山涉水，連過五條大河，河水漫過了車輪，車就像船一樣在遄急的河水中航行，河底的石頭刮著底盤，發出毛骨聳然的怪叫，車到當雄後，我們又在文瑛的幫助下進入施工區，然後連夜趕路，最後在子夜十分進入了燈火通明的拉薩市區。
十天十夜，漫漫長路，雖然很累，但大家都未辱使命，因此十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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