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窮遊西藏(補充三:軍車行)
韓國隊不幸進入四強。原想等德國隊明天勝他後(能勝否?我心裡小鼓敲個不停)再續寫,卻偶見超星數字圖書館將我的「軍車行」擱在《社區精華—書評原創》裡(還忝陪首席哦),斑竹知遇之恩,我涕淚開筆罷。
7.29羊八井
夜宿羊八井兵站,靜心能夠聽見拉薩河在咆哮。
今天中午在那曲兵站吃的午飯,我抽空到鎮中心轉了一圈。那是個銀色的鎮子,建築多用雪亮的鐵皮做屋頂,高原陽光下,遠瞧近看一片白亮耀眼。
那曲商場泥濘難行,商品卻琳琅滿目、五花八門,藏刀、雨鞋、手電小燈珠到各色時裝應有盡有。設攤的漢藏不一、互不干擾,零星有士兵閒逛,看來那曲氣氛是平靜的。
街上有不少漢人開的小吃店,多以「川味」「成都」做招牌。青藏高原的開發,四川人應當是盡了力的......
那曲至羊八井途中,軍車照例歇腳(又不是軍馬,軍車還要歇腳?今補),我抓緊跑下路基,進入40米開外一戶藏民的帳篷。帳篷又矮又破,裡面簇擁著3個骯髒的孩子,女主人撩袍襟細細擦拭後倒了開水給我,男主人和我吸煙閒聊,他滿足地說自己有5個孩子。
在藏北高原,每次路遇遊牧的家庭,總見一串孩子跟隨在側。我不知道孩子們的未來是怎樣的?
7.30拉薩
到羊八井,青藏公路開始傍拉薩河而築。汛期河水洶湧地拍擊河岸,不時沖壞路基,有時幾乎漫過路面。從車裡看去,河水像一鍋沸騰的開水冒出無數浪花。書中常以沸騰形容湍急的水流,今天親眼獲得了感性認識。
接近堆龍德慶縣,藏南谷地映入眼簾。藏北的廣闊草原、漫漫低坡一下沒了,環顧四周是相對海拔較高的崇山峻嶺,中間谷地滿目青翠,種滿青稞、油菜和一些蔬菜。不知名的行道樹裡,有小鳥在歌唱。
穿越荒涼廣袤的藏北高原,乍一闖入這片新天地,恍惚是回到我鳥語花香的江南。
拉薩繁華昂貴,充斥各色人等。設攤開店的藏民,富有而喜炫耀,男男女女愛在自己犬牙上包裹金子。無論說話微笑,一開口必有金光乍瀉;西方遊客到哪都那麼從容自在;南亞次大陸小販,可以輕易從矮小的身材上辨別。漢族似乎是獨立存在的力量,這點我一到拉薩就有隱約感受。
早聽說這裡的軍人不敢上街,上街要挨打,可這已是幾個月前的事了。今天的拉薩一派歌舞昇平,偶爾也能見到草綠色身影點綴其中,軍人們也逛街、購物、聊天......可軍隊與地方的隔閡是顯而易見的。問了司機,拉薩兵站距市區少說有10公里,也沒個交通,為了搭便車進城,我花了很大周折。
八郎學旅社,被英國旅遊雜誌評為世界十大廉價旅館,對我來說很不便宜。僅容2張單人床和1張書桌的小間,每天每位要付10元租金,太貴了。我初到拉薩,偏偏只能住在這樣的地方。
7.31拉薩
今天星期天,布達拉宮不開,我撲了個空。
拉薩的早晨醒得很晚,都八點半了,旅社內還悄無聲息。
我獨自來到拉薩河邊,河水湯湯,只有幾名中學生在河心綠洲溫習功課。也許是來得太早?也許是已過時節?也許是站在下遊?我沒有見到沐浴的藏民,也沒有藏族婦女在洗衣。
拉薩物價極其昂貴,早上在川人的飯館吃了一大碗光面,吃掉一元六角,把我嚇了一跳。我開始懷念敦煌的釀皮和瓜果來。
拉薩女子不乏俊俏之輩,臉盤、身架都不錯。她們騎著自行車緩緩而過,頭上還歪戴頂涼帽,別有一番風姿。藏族男子普遍黑黑壯壯,身穿厚實的藏袍,三五成群嘻嘻哈哈。
八角街今天幾度光臨,卻始終沒有覓到稱手的藏刀,實在不行,我打算到日喀則或樟木去看看。
要是我帶了許多錢,我想我會喜歡上拉薩的.....
也就在今天,迫於經濟壓力我換了房間,住進四人底樓大間,每天付3元。大間雖然陰暗可很寬敞,再請服務員換好乾淨床單,我挺滿意。八朗學,在我心目中形象好多了。
八郎學旅社是具有碉樓風格的藏式四合院,四周是結實的石屋,內有迴廊天井,有草坪可供棲息,有水斗可供洗涮,有細繩可供晾曬,24小時供應熱水,難怪老外比我們多。
在這裡我找不到說話的對象,時時感到難耐的孤獨。
晚上10點,我走進旅社邊一家小店買瓶酸奶,和藏族女主人聊了起來。她30來歲,有雙優美的眼睛,十分好客,請我吃糌粑、喝酥油茶,吃釀皮和鹽煮土豆,把我塞得飽飽的。
糌粑帶有芝麻的香氣,微鹹太干,我嚼了半天才吃完。酥油茶色澤淡黃透明,味道不錯,我至少喝了5杯。他們吃釀皮特別有意思,是將兩張釀皮抹上辣醬疊好用手攥著吃。我又吃了2把(我那時可真能吃啊,今補)。
她有個可愛的女兒。
最後,我買了2聽糖水罐頭,硬送了孩子一罐才告辭出門(後來在這裡,我結識了不少藏族朋友。今補)。
今晚吃得太飽,怕是睡不著了。
拉薩的夜晚,總在不斷的狗吠中度過。
寫到這已經太長,趕緊打住吧。總之,我在西藏晃悠了一個月,9月份第2周才返校上課(老師沒計較我曠課)。這個月裡,我得到許多藏民的無私幫助,也吃他們的、也用他們的、也住他們的.....簡直樂不思滬。說起來,我就讀的高校號稱江南第一高等學府,考取的也是高分專業,可我明白自己是個傻小子。是藏民教我明瞭許多基本的人生道理,我人生的第一課似乎有賴於他們的啟迪,這使我至今思念他們。寫到這,我的淚快下來了......
我們還是談談眼下的世界盃吧,眼見韓國隊要殺入決賽、殺向大力神杯了......我感到恐懼!我在惶惑中進入騷亂後的西藏,最終感受到寬容、熱情、無私的人性。可在「先進」的高麗民族身上,我感到恐懼——「先進」的民族主義,是現代文明的爆破筒。
(帶一筆敦煌:在格爾木先隨汽車三團去敦煌拉西瓜和蔬菜,穿越察爾汗鹽湖,住宿戈壁中的大才旦,在當金山頂冒雪吃了西瓜,在敦煌趕上回民古爾邦節,還有鋪天蓋地的沙塵暴......)
對於準備窮遊的學子來說,也許可以試試搭乘軍車的方法,安全、便宜,可以沿途細細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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