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醒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蹬掉了被子。太陽的光線直射向這個世界上最高的高原，射入這個房間，射到這個床上。我沒有被子遮蓋的屁股暖洋洋的。我醒了。

我第一次進藏是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作為無產者的我，剛剛失去了枷鎖，辭職了，帶著即將獲得整個世界的莫名的喜悅，和剛剛蛻變成無產者的蘭葉、吳雙、牟林森、康珠聯合起來，乘飛機來到拉薩。在拉薩，我上車睡覺，下車看廟。

我第二次進藏是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經商的我，賠大了之後，駕駛著我的邊三輪摩托車，從北京出發，沿著１０９國道，途經河北陽原，山西大同、左雲、右玉，內蒙古清水河、東勝，寧夏石嘴山、惠農、平羅、賀蘭、銀川、永寧、青銅峽、中寧，甘肅靖遠、白銀、皋蘭、蘭州、西固，青海泯和、樂都、平安、西寧、湟源、都蘭、格爾木，西藏安多、那曲、當雄、堆龍德慶，到達拉薩。我歷時半年多，往返萬餘公里，於是所見的人或事，就如盲人摸象，摸著了腳，即以為象的樣子像柱子。

於是我要在拉薩住下來。這是我第三次進藏。我從火車上下來，徒步走到拉薩來了。我找了一戶書香人家兒住了下來。我被安排住在一個小山包上，主人家的二樓的一間房子裡。

我醒了。我覺得今天的太陽與我在同一條等高線上。陽光灑滿了一屋子。寫字檯上放著主人家的書：梅益的譯作《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當我回首往事的時候，雖然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卻會因碌碌無為而懊悔。我看了日曆才知道：今日冬至。

透過玻璃窗，我曬著雪後的陽光。我向遠處眺望，雪後的布達拉宮，更顯得富麗堂皇。碗裡的酥油茶淡淡飄香。寺裡傳來誦經的歌聲在屋子裡輕輕迴盪。

我醒了。夢已穿過我的心。

我醒了。我感謝南迴歸線上的太陽喚我醒來。

我醒了。我能為拉薩做一點什麼呢？


李曉非 750@163.net
２００３年０６月１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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