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終於進藏了！歷經了火車晚點、飛機誤點等「天災人禍」，走出貢嘎機場，看到藍天白雲前所未有地親切，聽面前同伴說話的聲音如此遙遠，才相信自己確實站在這片神往已久的土地上。眼前的一切無比清晰，腦子卻有點糨糊，使勁兒吸氣，雖然清涼可並不提神，真的缺氧了！

早上八點多的太陽在這邊算朝陽，雖然感覺溫暖，但我擔心可愛的「高原紅」印上臉蛋，只好小心翼翼地躲著。

從機場到拉薩市內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清晨四點起床帶來的倦意沒有擊垮我，因為蜿蜒曲折的雅魯藏布江魅力更大。和我對「江」的概念不同，這裡江面窄而水淺，江心部分地方還能長樹長草，草居然有綠有紅，對岸就是陽光下的雪山。我無限嚮往地看著，似乎所有看過的西藏美景就在山那邊，而我的視線能夠跋山涉水到達那些天堂。帶了一路的疑問也被拋到九霄雲外，或許和這裡的景致四目相對也能找到答案。只是路邊的一些小村莊很現實地展現了這裡的落後程度。

　　突然發現寫文章不能像最近讀的《觸摸透明的陽光》——名字很吸引人，內容太實在了，過於真實地描摹抑制了讀者的想像力，讀過之後全無覺，什麼都沒記住。在照片、影像大行其道的年代，文字的作用是煥發讀者的思考和想像，如果不是教科書，行文應該能引人回味。

拉薩和感覺中的一樣，不夠發達卻有現代感。我們住在一家機關招待所。提著大包小包爬到四樓，感覺比以前爬十四樓還累，兩人都跟爛泥似的攤在床上。剛舒服地完成一個呼吸，總台就打來電話說可以照顧我們住一樓，拉薩姑娘（前台擺了一張題為「拉薩姑娘」的、據說是該服務員年輕時候的大幅照片，後來知道她叫阿戛）真是善解人意——再大包小包下去吧。接下來的節目是睡覺，吃飯，睡覺，有點像某種動物的生活方式。

下午三點半，考驗我的時候到了：電腦擺在茶几上，人坐在沙發上操作，左手還要舉著話筒。我這個「講壇老將」又長見識了。從最後效果看，三個小時的課程學員基本掌握，我則像是傾盡畢生精力，滿臉通紅。下樓時，同事評論我條例清晰、激情不足。天啊，渾身血液只往頭頂沖，再激就high翻了。

晚上做了一件讓我後悔不已的事情——洗澡。有時候真厭惡自己的叛逆心理！當地人一再強調進藏初千萬不要洗澡，一來會耗盡肺部殘存的氧氣，二是怕感冒，在高原上感冒極容易引起肺水腫。也許我只是想找個歸咎的對象。睡不著，整晚就在頭疼、腹痛的折磨中度過，半夜起來發現了腹痛的原因，真是雪上加霜！


第二天

　　只要還能說話，就沒理由不講課，我真是一個負責的好老師。很投入地做某些事的時候會忽略生理上的痛苦。下課後，發現增加了身體發燙、四肢冰涼的症狀。中午，還拉了一次顯示我消化系統極度虛弱的肚子，令腹痛的原因撲朔迷離。之後，就再也無法找到一個舒服的臥姿了。去教室的路上，同事看到我的狀態，大概擔心教學質量無法保證，要求我退居二線，正中下懷。我還因此想像自己此時是否如林黛玉般我見猶憐。無事可幹的痛苦時光更難熬，我就以顯示器和隔斷為掩護，偷偷摸摸地開始下筆千言，離題萬里。

　　下午的課講完就算把包袱甩給學員了。我感覺頭暈腿軟，明顯的發燒症狀，可體溫計毫不留情地揭露了我的無病呻吟。算了，自己的身體自己心疼，即使看見食物就想吐也得看在能量的份上勉強補充點呀。吃完了馬上去睡，躺在床上禁不住為大好時光深深惋惜，百爪撓心啊。我深知自己的習性，一逛街就興奮，這會兒當然直奔八廓街。

　　出門打車是在陌生城市裡的無奈選擇。在拉薩不用死盯著計價器，橫豎十塊錢，司機才不願繞路呢。這個出租車司機明顯話癆，聽說我們是老鄉就更激動了，聊得忘記轉彎。發現後立馬掉頭，也不管有沒有紅綠燈，有沒有警察，光天化日之下！真替北京的司機羨慕他們。

　　從蘇州路的路口進去，發現八廓街僅僅是當地人的集市：看到了編了滿頭漂亮小辮子卻髒得一個月沒洗般的羞怯小姑娘，卻沒找到心儀已久的藏族服飾；經過了當地的民居、菜市場，卻沒有看到多少外地遊客。拐了幾次就快失望的時候才看一個開闊的廣場和經打聽才確認的大昭寺，原來從廣場延伸出的這條才是八廓街。終於來到藏飾爭奇鬥艷之處，也終於親眼看到了電影中展示的五體投地式叩拜。晚上八點的天色和內地六點差不多，色彩鮮明的藏式建築和虔誠參拜的人們當然要給我的照當一下背景。老爸忠告，財不外露，果然。這裡乞丐很多，採用的策略是群起而攻之，貼身跟隨，糾纏不休，而且重點擊破，只纏同事不管我——誰讓相機在她手上。我很反感在大人唆使下裝得可憐巴巴乞討的孩子，但這些小喇嘛玩追逐遊戲般嬉皮笑臉的，透露出孩子的天真。我拿出隨身帶的小零食扔過去，果然都歡天喜地地離開了。另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是小攤老闆太黑，一顆三十塊錢能買下來的九眼天珠居然開價二百八！不過被我這種討價低手輕易搞定，而且還賠上半個多小時在昏暗的燈光下穿項鏈，也說明藏民確實淳樸。我的最大感受是從來沒有逛得這麼狼狽，走得氣喘吁吁，不時要停下來深呼吸幾次才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逛街的悠閒樣子。

經過這麼折騰，出了點汗，我的所謂發燒症狀也消失了。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喝紅景天，吃高原安，泡熱水腳，一個都不能少，確保晚上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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