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買趣事

「把三十塊錢的戒指都給我拿出來！」我拍著櫃檯，粗聲粗氣地嚷叫著。在這間叫尼挖那的藏飾店，我和同伴已經流連了一個多小時，或許有兩個小時。汀和然爬在玻璃櫃檯前，手指、腕上已經戴著七八樣挑好的戒指、手鐲，拿著的還有掛墜，然單薄的身子象樹葉一樣飄在櫃檯前，眼睛卻貪婪地還在搜尋，氣若遊絲地招呼老闆拿這拿那的。汀穿梭在不大的店面裡，不時召喚著我們，興味盎然。我兩手空空，看中的價錢太高，便宜的又不中意。索性，圈定價格，一網打盡。到了西藏，到了拉薩，若是不買點地道的藏飾品，那不是太吃虧！
精明的老闆被我的如山魄力嚇住，真的拿出所有三十塊錢的戒指，還沒來及細看，汀和然就撲將過來，邊看邊說：還是花花聰明！這麼挑，又方便又便宜。我心裡想：哼！頭髮就是比我長！短短十分鐘，我挑中六七樣戒指，大約二百塊錢。她倆忽然覺得先前霸佔的那些首飾太貴，一個鐲子都要一百多。回京的日子還有幾天，因為計劃不周，我們的旅費已經遠遠超支，可每次買東西都好像不用付錢，爭先恐後，要是這麼買下去。。。。。。汀和然只能忍痛割愛。我指著然手腕上的一個鑲著綠松石的銀手鐲，無情地嚷嚷：別買這個！多貴啊！她呆滯地瞪著我，平日裡好看的大眼睛此時一片哀怨，一個手鐲，讓冰雪聰明的她失了神。女人的愁怨大多來自些庸常的瑣事。然低著頭開始摩挲著那個手鐲。
轉過頭，我看到汀驚恐地看看我，又看看自己手裡的飾品，抓撓著頭，自語：那我這些還要不要了？在我巧舌如簧的說服中，她倆終於戀戀不捨放回幾樣手鐲，爭搶著買了幾個價廉物美的戒指。抬起頭，我覺得她們眼睛裡閃爍的不是透亮的眼神，分明是將買沒買到的手鐲！走出尼挖那小店，天色有些晚了，我們從店裡最熱鬧的時刻，挑挑揀揀，猶猶豫豫，爭爭搶搶，說說笑笑，直到店中再沒有客人光顧，足有三四個鐘頭！幾天來，有空時，我們都是忙於搜尋購買濃郁西藏特色的飾品，在我們歡愉單純的心裡，人民幣就是手鐲、戒指，手鐲、戒指就是人民幣，認知能力明顯回歸孩提時代。吃飯結帳，就會嘀咕盤算：這一頓飯又吃掉了一兩個鐲子啊！也是，萬水千山，真恨不得把自己從頭至腳全部武裝到，再說，回去一定要送禮物給親人、朋友、同事，任務艱巨，但，光榮自豪。誰讓我們有勇氣、有魄力走進西藏呢！每晚回到住地，三人都要拿出各自的寶貝，摩挲、欣賞、評點、試戴，嘖嘖稱讚，喋喋不休，笑作一團。真想抱著它們入睡啊，又怕夢中笑醒，作罷。
拉薩還有購買藏飾品的地方，就是著名的八角街，它環繞著著名的大昭寺，地形很神奇，據說，這條商舖林立的街道，從未有一輛車開進過，因為一旦開進，就無法開出來。可是沒有嘗試過，怎麼就知道結果？民俗風情，往往不在情理，但人們寧願遵從。八角街的東西大多是便宜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很多，有耐心，有眼光，一定能淘到真正的有淵源的好東西，但攤主要價很大膽，就看買主是不是膽子更大。討價還價，鬥智鬥勇，欲擒故縱，迂迴曲折，規則總體和內地相同。攤主見多了中外遊客，都會說些英文，漢語也不錯。只是，分寸很重要，不想買的，就不要過多糾纏，惹惱了攤主，他們也會罵罵咧咧，甚至面露凶相，身處異鄉，對方又是強悍的藏民同胞，只有拔腿快跑，閃！轉身，沒準兒，又會看到一個笑吟吟的賣主。
八角街買東西，最好早晨去，通常九點半，攤主陸陸續續開始鋪攤、買賣，他們十分看中開張生意，圖個吉利吧，不知全世界的生意人是不是都這樣？為了促成第一個買賣，寧可少賺點。離開拉薩那天，我便成就了好幾個開張買賣，當我付了錢後，他們拿著這些錢，在自己的賣品上啪、啪、啪拍幾下，表示：開張嘍！都沾點財氣吧！我心裡也樂開了花兒，覺得自己一定佔了好大的便宜。於是，越買越多，當錢包只剩兩百塊時，離我上飛機只差四個小時了！而我還要轉道成都回北京呢。我知道，自己進入了愚蠢的行列。人若是一旦陷入狂熱和慾望，神靈會懲罰的，並且是微笑著。哈哈！可我還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八角街。恣意妄為，真爽！
其實，北京也有各式來自西藏的漂亮飾品，為何從來都不曾熱衷？許是，沒有那份淘買的歡欣過程。或者，少了酥油的味道。

後記：這篇文字是在自己的笑聲中寫完的，甚至寫到一半，強忍不住，給然打了電話，讀給她一點，咯咯直樂。說寫得挺真實。回到北京，想到在拉薩淘買藏飾品的那些趣事，心就不那麼悶了。並且，後悔不迭，買的還是太少！應該把六十塊錢的戒指也都買了！少吃幾頓飯，也行。哈哈！有趣的事還有，有空，講給你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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