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景一路歌,一段濃情一段愁
蒙著全世界的人,我毅然地背上去成都的行裝。既沒有緊張,也沒有興奮。
一片混亂中見到了一個長期聯絡卻沒謀面的人,一個說不清是哥還是男朋友對我關懷備至的人。說不上是喜是憂,反正見了就是見了。你不是為了這個才來的嗎?我心中暗暗地想著,和他踏上了行程。
九寨溝素有童話世界之稱,把我們的會面地點選在這裡不能說這不是原因。從相識,這段感情就披上了夢幻的紗衣,我希望它能在青山綠水間展現真身。這確實是很幼稚的想法,但誰不希望自己擁有一段童話般的故事?
一大早到西門車站,就得知到九寨溝的路塌方了。車走不了,人們都茫然了,滯留在車站,各自討論著去向。原打算改行程到四姑娘山,稅制塌方是在都江堰城外,四姑娘山同樣去不成。怎麼辦呢?一個多小時都過去了。繞道而行是唯一的辦法。好歹出發了,可心中平添了一份憂愁。
我默默地望著坐在身旁的他,忽然很想透過那瞳孔尋找他內心世界的精靈。但是我辦不到,我總覺得它在很遠,遠得像飄逸在宇宙的星際物質,縹緲而美麗。
禍不單行,車爆胎了,而且是修好後再爆。但為時已晚,在深山中前後不著村落的地方,求救沒門,停車不成(怕山賊呀)。師傅熬得金精火眼,大部分乘客卻睡得迷迷糊糊。我望了望車外,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萬籟寂靜世界向人們展示猙獰了臉孔。藉著微弱的燈光,朦朧中我發現懸崖峭壁原來近在咫尺。我拽拽他的衣服,低聲說道:「你說,假如車子就這樣翻下去,會有什麼結果?」「這一生就完了。」他輕輕地說。
像這樣的險境在青藏路是我也遇過,八月的深夜裡卻下著小雪,車仍舊在荒漠上顛簸。那次可以說我害怕得要命。可是,這一次我卻沒有這種感覺。我只知道,他緊緊地摟著我,貼著我的臉,柔情包圍著我。那個做事情風風火火,根本不知溫柔為何物的我,這一刻似乎蕩漾無存。也就在這一刻,我懂得愛在旅途是什麼回事。
第二天,往溝裡走了。當我第一眼看到那清澈跳躍的綠水,我簡直熱淚盈眶,感動呀。經過前一天的奔波,漫天飛舞的黃土,而眼前的翠綠,怎叫人不為之心動。盈盈綠水,青青山峰,泛著赤、橙、黃、綠、青、藍、紫色的海子,奏的悠然樂章的瀑布,每一刻都向你盡顯她們的嬌媚。當然,九寨的美還得你一步一步去體會,去發現。此處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彼處是「病樹前頭萬木春」。在溝裡度過了一個瀰漫著酥油味的寒夜,次天上路時,喜出望外地發現,沐浴在晨光中的九寨溝竟是如此的令人消魂,到處洋溢著難以言傳的絢麗多姿的美,簡直是驚艷。
走過九寨,走過黃龍,林蔭上有我們牽手走過,海子上有我們並肩掠過。我們走得匆匆,時間也過的匆匆。好像還沒讓我來得及細細回味當中的點點滴滴,我已經站在機場的安檢處了。我一直對自己說「別回頭,別回頭」。可是,在拐彎處,我還是回頭了。望見他高大的身影在穿梭的人群翹首以待樣子,我不禁淚如雨下。有什麼辦法呢?我不能不離開呀。就在我在過路旅客面前盡力掩飾內心的悲傷之際,信息來了。是他發來的,「要登機了吧,祝平安。」我再也不能自控,任憑淚水縱橫。何苦呢,何苦呢?……一年的等待只是為了今天的相聚,而今天的分離卻不知要延續至何年何月。牛郎織女儘管銀河遙望,但他們還是有一年一次永恆不變的相聚,難道我們要讓這段情結束在童話世界裡?離開了九寨,什麼都隨之結束?
飛機奔馳在跑道上,呼嘯的聲音總是那樣使人煩躁不安。我望著機窗外逐漸遠去的機場大樓,望著那一個個落地的玻璃窗,努力尋找那熟悉的身影。我明明知道這樣做只是徒勞,但往往就是傻得如此徹底。
真的這樣就離開了嗎?昨夜沒有結局的討論不禁再現腦海。我們靠著牆,並肩坐在床上。他開始說:「一路上,我們就在走路,沒有好好地談一談。我想我們還是保持原狀--兄妹關係比較合適。年齡問題是不可逾越的鴻溝……」我不要聽,我不要。我知道,等我念完本科,說不準還會出國留學,又或是在國內念研究生,一算下來就是七八年的時間。對我當然不算什麼,對他可是青春不再。漫漫歲月,誰能承諾什麼?要他等我,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回想我們從相識到相知,是怎麼艱難才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真的禁不起歲月的蹉跎?難道就這麼輕易說放棄?難道真的是「既相逢,卻匆匆」?
星斗稀,鐘鼓歇,簾外曉鶯殘月。
蘭露重,柳風斜,滿庭催落花。
虛閣上,倚闌望,還是去年惆悵。
春欲暮,思無窮,舊歡如夢中。
……
飛機已經攀升到十萬米的高空,故事還會延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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