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雪山梁
風景走馬

從海拔3000多米的川主寺到黃龍要翻越岷山海拔4100多米的雪山梁。幾乎任何時候都能看見從山下到山頂連綿不絕的急而大的拐彎。兩個多小時後到達黃龍門口，所有的車子都有一股燒壞的橡膠臭——是剎車片過熱。這是岷山行車的特點，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把車子好好用水降溫。
回程，滿車人都選擇了睡覺——累了，怕了，高原反應了……我睡不著，撩開窗簾看外邊。
五月的雪山上殘雪未化，路上偶有冰凍。路邊山坡有犛牛三三兩兩點綴其間，間或還有大搖大擺過公路的。我很佩服犛牛的膽識：岷山不是堅固的山體，陡峭的山上裸露著疏鬆的砂石，所以這個地方夏天是很容易道路塌方的。而犛牛總站在我看起來不是這個龐然大物能駐足的地方。近距離的時候還可以看見他們長長的烏黑的眼睫毛卷卷地翹著！
公路上的驚奇不只是來自犛牛。車子出黃龍不久，就有彪悍的騎手穿著藏袍戴著頭盔駕摩托車在公路上飛馳。問號還沒從我腦子消退，又看見有拖拉機在路上從容運行，當我們超車時，拖拉機手黝黑的臉上送過一個純真的笑容，還向我揮手致意。
上行了一個小時後，車子突地轉過一個山頭，我忍不住一聲驚呼：騎馬的人！應該是夫妻吧。一色黑的衣服，男人戴一頂藏帽，騎一匹棗紅馬；女人頭上包裹著紅色的圍巾，側坐在一匹也是棗紅的馬上，一先一後、不急不慢地走自己的路。車子經過他們身邊時候也沒有看我們一眼，我倒是看見女人衣袖上一圈純色的綠滾邊。
我們的車子在行程過半的時候加水沖車。開闊的加水點臨近深谷的地方塑了四個雪人，一字排開。那雪人的身形和我們塑的圓胖形迥然不同，都是凹凸不論自由發展，面目神情古怪，旁邊一根棍子上明顯是插著一個怒目圓瞪的死去的貓頭鷹！我很想去看究竟，但是車上除了司機沒人下地的。看看沒有表情的藏民，終於把問題嚥下去。
過了雪山梁後，道路平坦起來，但是路邊深谷也多起來。有黑色的鷹在路邊的天空滑翔。山谷間，長著疏落的暗紅色的荊棘，間或有綠色的草甸。一點猩紅的是女人的頭巾，她們不知道是在撿牛糞還是挖草藥甚或耙髮菜？
一個山坡上總有一塊地方的荊棘長得很方正，中間是一片開闊的綠色。看多了才發現，那是藏民的籬笆，有的中間圍著一個家，有五色經幡在房前屋後（太遠分不清前後）插著。有的中間沒有房子，倒有牲畜。再看多了才發現，籬笆裡面的牲畜沒有犛牛，只有羊！我心裡嘀咕，大約犛牛是放養的，所以「喝的是礦泉水，吃的是蟲草」；馬是用來使喚的，所以只有稀少的在路邊或者房邊才看見；而羊是嬌嫩的，所以多半要圈起來。
兩個小時後，俯瞰見一片矮矮的木頭房子，清朗地好像在曬太陽。家家戶戶的經幡高高越過房頂，「白色代表純潔的心靈，黃色代表大地，紅色代表火焰，藍色代表天空，綠色代表江河。」我心裡默念導遊的說辭。安多到了。這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一個藏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