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行之九寨黃龍篇

「神奇的九寨，人間的天堂……」美麗的歌聲迴響在九寨溝溝口，這是九寨人自己的歌手歡快地讚美著自己的家鄉。當我們清晨站在九寨溝口，聽著這帶著濃郁民歌特色的旋律時，我們並沒有想到九寨會有多美，只是感覺到冷。六月正是盛夏，但九寨的清晨還是讓人感到陣陣寒意，尤其是我們這一對身穿短袖短褲的年輕人。容納了近千人的溝口幾乎沒有人像我們這麼「夏天」的。我還好，穿的是過膝的九分褲，男朋友則是薄薄的短褲，都是白顏色，路過我們身邊的人都露出驚呀的表情，要知道大家的著裝清一色的長衣長褲加厚厚的外套，有一群老太太，還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的。根據我們的經驗，哪怕是最熱的七月天去九寨，也要帶上厚外套，有小棉衣最好。

從溝口進九寨需要坐車，每輛小巴上都有當地的導遊——年輕的小伙兒或是漂亮的妹妹，都穿著紅紅綠綠的藏族民族服裝，普通話也很標準。

------旗樹與長海
九寨溝的旅遊線路類似一個「丫」字，交匯處是九寨的代表——諾日朗瀑布。導遊建議從上往下遊覽最好，於是我們先上到左枝的最高處看旗樹。由於季節的原因，比旗樹更高的原始森林封山，沒有對遊人開放。旗樹是一枝老樹，因狀似一面飄揚的旗幟而得名。旗樹的後方是一片靜靜的長長的海子，映著兩旁秀麗蔥綠的群山，還有兩山之間頭戴白冠的雪山。這片海因為長達4000多米而被當地人命名為長海。它波瀾不驚、風平如鏡，旗樹就這樣飄揚在這片美麗寧靜的長海前，動靜結合成一體。風景是美的，可惜處在六月的小旺季，遊人也不少。大家在旗樹前排了兩條長隊，擠擠攘攘地等著照相。我們沿石階往下，走到羊腸小道上，爬到岸邊的石頭和橫臥的老樹上取景。清晨的陽光映在臉上、映在水面，是那麼綠瑩瑩的一片，沉睡在群山的懷抱中。若不是親眼所見，怎會知道世界上還會有這麼美麗溫柔的水，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造物主賜給人類這麼好的禮物——海子。

------奇特的海子
九寨的海子特別多：長海、五花海、五彩池、箭竹海、犀牛海……。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世界上還有五彩池裡那種水的顏色，是藍？是綠？是色彩掉進了水中又溶化了才可能有這麼清亮卻又難以言表的色彩。箭竹海的四周長的全都是箭竹，熊貓的最愛，儘管無緣與國寶見上一面，但知道它們會悠然出沒在這麼美的清山綠水間，那憨憨的樣子，想想也覺得很是可愛。箭竹海旁邊有一個海子十分特別，名為枯木逢春，果見海子中央一斷木老樹發出新葉，綠油油地富有生命力地高出水平面。這個海子裡還有珍奇的高山小魚，細細小小的一條條地遊在水中，遊人俯身可見。枯木逢春倒不算太奇特，在其他海子中也有見到，不過不知何故這小魚倒只在這一個海子中才有。印象中還有五花海，因在陽光照耀下水面五彩繽紛而得名，可惜當時天公不作美未得領略。還有孔雀海，第一眼見到時並不懂為什麼名為孔雀，後來坐在車上轉了個彎，發現果然在孔雀海中有一尾沒有完全展開的雀尾，全車的人都為之雀躍不已……

------諾日朗瀑布
從長海往下，經過五彩池，就到了諾日朗瀑布。它寬達300多米，是我國最寬的高山瀑布，因此常作為九寨的標誌性象徵。諾日朗瀑布映在群山之中，其正前方又有不少長得甚是繁茂的松樹，坐在車上看到它時並不覺得它有什麼特別，甚至並不覺得它是瀑布。可能也是因為處在枯水期，水流不多，儘管瀑布很寬，水卻沒有連成一片，因此遠觀完全沒有瀑布的氣勢。於是我們走下設在路邊的觀景台，過馬路近觀瀑布。

當漸行漸進聽到的水聲越來越響、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水氣時，這才發現諾日朗瀑布是個好玩的所在。一顆長幾十米的老樹橫在水面，使得勇敢的人們可以走到瀑布的正下方去。我可不敢，只是小心冀冀爬上老樹幹，坐在上面拍了張照就趕快回到岸邊。我家朱朱則開心壞了，一氣衝上樹幹不說，還中途躺在上面雙手伸展做出一副愜意的樣子；到了瀑布下方也不怕腳下打滑，在岩石間跑來跑去；回到岸邊的時候，不從原路回，另辟希徑，結果那小樹枝太小太滑，一眨眼，朱朱就滑了下去，驚起岸邊一片女聲尖叫，還好樹下面也有一些灌木，加上身手還算敏捷才沒掉進水裡。臉上掛了彩，遊興反而更增，我們沿瀑布一路走，發現從不同的角度看到的諾日朗瀑布是不同的，可以雄狀、可以清秀，高處的瀑布與低處的淺灘、白色的水流與黃色的岩石以及綠色的灌木，諾日朗瀑布讓九寨的風景有了另一種味道。

-------珍珠灘
離開瀑布該坐車往上行，遊「丫」字的右邊。其中最有特點的就是珍珠灘。從箭竹海往下可以乘車或是走棧道都可以到珍珠海，我們選擇了後者。棧道多用竹、木鋪成，掩在樹林之中，沿水流而建。棧道上行人寥寥，幾番風回路轉，突然看到一片白色，原來已到珍珠灘。珍珠灘果然名符其名，那一片白色就是象珍珠一樣的水珠，它們均勻地灑在岩石上，完全蓋住了岩石原來的顏色，而把它變成了一片被珍珠覆蓋的世界。九寨的水就這樣，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在綠綠的大山裡展現出萬種風情。

九寨名為九寨，但目前只開發了三個寨，而這三個寨的風景點已經命名的已經相當多，未被命名的美景也相當多，只要有水的地方都有很好很美的景色，或小溪潺潺、或野花片片、或古樹參天……九寨的人也很可愛，當我們借他們手上的轉經筒照像時，他們臉上帶著微笑就遞給了你，鏡頭前的他們也很樸實。不知道那其他掩在大山中的六寨又有著怎樣的風景。不管如何，我們一定會再回九寨，回到這人間的天堂、心靈的故鄉。


黃龍，最後一步的遺憾

我們在黃龍拍的照片中，最美的風景是高山之上、大廟之後一片如梯田般的池水。水波藍藍地溢滿淺淺的小池，清亮、一塵不染，遠處青山不語、天空明淨。我沒有親眼見到這片風景，在到達黃龍的最後幾步，我停住了腳步，躺在了山頂廟前那塊草地上。那一躺，也使得黃龍之行留下了最後一步的遺憾。

黃龍海拔其實不算太高，沒有高過我們後來在海螺溝攀登的雪山。但是當天行程安排不盡合理。我們出九寨後，清早出發前往黃龍，但上午在一個喇嘛寺廟停留了相當長時間。下午才到達黃龍山腳，僅留下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讓我們上下三千多米的黃龍。途中經過的那個寺廟很小，裡面有一些佛學院的學生「實習」，居然「機緣巧合」地有一位轉世班救濟世人，而且獨有「三世高香」——在這裡上了這三世高香，前世今世後世你都不用再給菩薩上香了。竟然也會有人信！和佛心有緣就夠了。

佛學院的學生先是帶我們參觀寺廟，當然，這其中有很多的規舉，讓人對那些看似簡單沒用的東西心生敬畏。不過，得承認，這些佛學院的學生顯然口才都相當好、對神的態度也相當恭敬。神低垂眉眼，注視著芸芸眾生，注視著為他口若懸河的信徒。信徒說大家可以在這裡積功德，我記得若積50元的功德，一位老僧會把一條白色的哈達掛在你的脖子上，如果是100元的功德，則是亮澄澄的黃色哈達，50元以下則不會有什麼。不多時，人們的脖子上便幾乎都掛著或白或黃的哈達，黃色的顯然是少數。顯然他們是一心向佛的信徒，自然也成了佛學院學生主要的演講對象。

接著大家經過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被帶到一間十分黑暗的屋子裡。進去後就被要求向屋裡一個頭帶花花尖尖帽怪模怪樣的老僧下跪、且要低著頭。這老僧還不是轉世班禪，但是「功德很高」。老僧唸唸有詞，拿著一白色的類似雞毛禪子的東西在人們頭上點來點去，一旁站著的小喇嘛就俯在大家耳邊小聲地作翻譯：「你家人不久會生一場小病」、「向東出門會丟財」、「你的事業最近會有一些波折」……像我們這種不愛跟著佛學院學生仔細聽講、愛自個東看西看的人一般沒有什麼大災，倒是積了黃色功德的多半有緣也需要由班禪消災去禍。見班禪也分等級，有的只能去見一見；有的可以開光。開光在佛教中是極其重大的事，有資格開光的寥寥無幾，所以要有玉或者觀音等請開光。這一來所需的時間就久了。我們這些有小病小災的呢，可以在廟裡請幾注香。

我們對上香都沒有興趣，對大大小小的轉經筒和手拿小轉經筒前來轉經的當地居民很感興趣。也和他們一樣，圍著每一個轉經筒，順時針轉三圈再逆時針轉三圈。廟裡還有很多一排排的轉經筒，被人們不停息地走過轉著。我們也依次走過去，把已經被人們轉得光滑無比的金色的轉經筒轉起來。轉經筒相比於上香，更能讓我感受到人們對佛的尊敬和信仰的堅定。我們曾在九寨買過幾個轉經筒，有兩個裡面還是帶經文的，寫著不認得的藏文。但出售的這些轉經筒都沒法和當地居民手中轉了一輩子的轉經筒相比，那些自己用的轉經筒都十分厚重，轉起來手感沉甸甸的，一圈又一圈，日子就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團友中有一對小年青人相當虔誠，那男的還一直都吃素。他們倆人非常興奮，因為有緣可以請高香。香的數量也有講究，他們請了九根香，是數目最多的。「三世高香」又被叫做「天地高香」，有一米長。他們好像總共花了三千多塊錢完成了這些複雜的儀式，包括請玉觀音、請高香、開光等等。

離開寺廟，前往黃龍。

黃龍給我的感覺得是無止盡地往上走。路較寬，都是結實的黃土。由於是喀斯特地形，沿路的地貌有一種粗獷的美，水呈現出渾黃的色彩向下流去，果有黃龍的形影。我們曾在途中拍過一張風景照，照片中有五種層次：最高處的藍天、白色的雪山、青色的群山、黃色的泥土和近處綠色的灌木。這又是不同於九寨的另一種風景了。

沿途看到一群日本遊客，他們可能都是攝影專家，因為幾乎每個人都扛著三角架和巨大的攝影包，而且固定在一個地方攝影就會半天的時間都不動一下，順著攝影鏡頭看過去，也只是不見特別的小草、小花，也可能他們是植物學家吧。

我幾乎沒有拿什麼東西，只背了一個小挎包，用來裝相機、墨鏡、紙巾等小物件；水、食物等重物都是男朋友背著。有可能是我們前行的速度太快，到得二千五百米的高度，我就已經臉色漲得紅通通的，明顯有缺氧的感覺，腿也像注了鉛一樣邁得十分艱難。男朋友身體很好，平時經常踢足球踢全場，這時就看出了效果。地上一路都標有海拔高度，告訴大家已經爬了多高了。不時有人往下走，就時不時抓住一個問還有多遠。「不遠了」「還有幾百米」「看到廟就到了」。最後的幾百米總讓我有坐坐再走吧的渴望，但是不能停，這時候一停可能就起不來了。我幾乎是拖著雙腿走到了廟前的草地上，已經完全不想進廟去看一眼了，然後就躺倒了下去。

男朋友也很累，但他坐了十分鐘就立即恢復了狀態。廟的後面還是山，隱約看得見遊人。男朋友比較好奇，為什麼人們還要往上走。我則不想動了，因為即使他們往上走，也還要回到這片草地下山。男朋友一個人轉到廟後面去了，我躺在三千八百米的高山上，儘管陽光十分明亮，風卻吹得人有點發冷。山上有這麼一個廟，真是不可思議！不遠處是雪山，山下的水就是從那兒來的。等男朋友回來，我們離要求在山下匯合的時間也只剩下半個多小時了，於是匆匆下山。回到車上，發現我們是登山的人中回來得較早的，車上坐了一群中年團友，都是走了沒幾步就折返甚至一開始就沒打算登山的。也許和他們相比，我的遺憾可以少一點，但事後想到自己在最後的一百米的地方倒了下去，以後可能也不會再爬黃龍，廟後面的那片風景，我就只有從照片中去領會它的美麗了。我的這點「軼事」，也成了男朋友自得的基石。以後的出遊，再也不能犯這樣的錯誤了！

可能是因為在黃龍山上高山缺氧，下山途中我們走得太快，人在車上十分難受，連男朋友這麼好的身體條件都面露難色，兩個人互相勉勵、支撐才在車上沒有吐，但車上有相當多的人暈得一蹋裡糊塗。當天沒法回成都，中途在一個小鎮過夜。小鎮別的沒什麼，但是是長征所經之地，後人曾修建一紀念碑，其上是一位身背步槍握拳上舉的紅軍戰士。這座碑的特別之外在於，每當夕陽西下，陽光灑在碑上，竟然整座雕像如鍍金一般，閃閃發光。但這影像是不一定看得到的，我們有幸一睹奇觀。導遊還正在介紹之時，我們忽然看見地平線上有一團金光，燦爛無比。當地人把這奇觀命名為「金碑夕照」。

從九寨黃龍回來後在成都休整了一天，洗了整整一個浴缸的衣服，好在有地方可以晾。找我們住的那個小賓館的服務員借了幾個衣架，由於數目太少，服務員把她自己用的衣架也借給了我們，讓人感到一絲鄰家姐妹的關心。掛衣服的地方就在樓頂，是賓館曬床單的地方，所以牽了很多條尼龍繩子，比較方便。陽光明媚，我們的衣服很快就干了，收回來時有一股太陽的味道，十分好聞。我們下一步計劃前往川西，經雅安、二狼山隧道，到海螺溝，終點跑馬溜溜的康定。經過一天的休整，我們有了充足的體力隨團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