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十字路口，徘徊在其中這樣一個路口的我來到這個神秘的地方，離天堂最近的地方——西藏。

從北京經成都到拉薩總共將近5個小時的飛行，在離開成都後不久，我便被小小機窗下的景色震驚了：皚皚雪山呈現眼前，在陽光下的那面是金黃的顏色；由於空氣的可見度好，能清楚地分辨出雪山、青山、河流和峽谷。飛機降落在貢嘎機場，我終於站在了純粹的藍天白雲之下，那是怎樣的藍天啊，像濃彩的油畫，鮮艷欲滴的藍色觸手可及，陽光直射心底，不禁深呼吸了好幾次，想沖洗掉肺裡積存已久的城市塵埃，暫時忘卻一些什麼。

1/ 朝拜色拉寺
色拉寺是拉薩三大寺（哲蚌寺，甘丹寺，色拉寺）之一。我去的時候將近雪頓節，各地的信徒彙集拉薩；清早到寺廟的時候，已經排起了長隊，絕大部分是藏族信徒，他們身著各式的衣服和飾品，使陳舊的寺廟越顯神秘而神聖。我夾雜在藏民中隨順時針的隊伍緩緩步入殿堂，濃濃的酥油味瀰漫在空氣中，不由地沉澱於莫名的虔誠中，想起一句話：捕捉神秘感的不是眼睛，而是心。殿堂中供奉大大小小多尊佛像，每尊佛像前都有不少捐來的善款，連衣衫襤褸的老年人也會恭敬地放上平整的一角錢。藏傳佛教主要供奉釋加牟尼佛，強巴佛，燃燈佛，每座寺廟有一個主供佛，但基本上在所有的寺廟都有這三尊佛和千手千眼觀音。嫁給第33代藏王松贊干布的文成公主和赤尊公主是傳說中觀音眼淚的化身白度姆和綠度姆，意思是為凡人救災解難。在佛的注視下，人們的臉被長長的一排酥油燈映照成黃色，眼睛中的液體格外明亮，心靈的窗。

2/ 拉薩之心——大昭寺
大昭寺供奉釋加牟尼親自開光的釋加牟尼十二歲等身金像，因而成為藏民心中的聖地，門前長年有由各地不畏艱辛磕長頭朝聖而來的信徒。我看見有一位殘疾人，他沒有膝蓋以下的肢體，依然很認真地向著大昭寺起伏跪拜，他的眼光專注於身前佛珠，彷彿身邊投來的或迷惑或同情並不存在。還有一位白白長鬍子老人，頭髮也全白，零亂地挽了個髮髻在腦後，衣服很髒，身邊放個破包裹，他動作緩慢但不含糊，他一定是長途跋涉而來，也許是數月，也許是數年。進入寺廟裡面，雖然有些地方能看出經過修復，但依然透著威嚴和大氣，古老的紫檀木發出幽亮的光芒。有一位喇嘛說著標準的普通話在為幾個有武警戰士開道的官員解說講道，他講得自信且投入，繪聲繪色，神采飛揚，他數次提到身為農民的奶奶爺爺在他幼年時教導自己的淳樸的簡單道理，要節約，要知足，不要著急等等。說話間，一隻碩大的老鼠在佛像肩頭躥過，引得大家睜圓了眼睛，喇嘛說要等防疫站來處理。後來得知他便是尼瑪次仁，大昭寺寺管會主任，參加了北大山鷹社事故後的救援行動。

3/ 日出哲蚌寺
2002年8月8日是藏歷的雪頓節，在幾個大寺廟有展佛的儀式。展佛是將寺藏的巨幅唐卡（用綵緞裝裱的卷軸畫，印/畫/繡有聖物，多為佛像）在日出後展開在展佛台上，又稱曬佛。為了觀瞻展佛盛事的全過程，大批的人群，包括其他寺廟的喇嘛，各地信徒和遊客在凌晨5點便開始湧向曬佛台對面的山坡上（西藏與北京有2小時的實際時差，5點鐘相當於北京3點鐘），嘈雜的等待中，東方漸亮，香火漸濃，法號聲響起，幾十名喇嘛扛著長長的捲著的唐卡從哲蚌寺措欽殿前往曬佛台，等天全亮後，一幅邊長30米近正方形的釋加牟尼佛巨幅唐卡展現於人們眼前。喇嘛們在唐卡四周整理護衛，近前的人們撫摸膜拜，敬獻哈達和錢物，然後依依不捨地退後，將位置讓給身後焦急等待的其他人。誦經聲在煙霧充斥的山間迴盪，彷彿要將唐卡佛四周的數萬人托上天空。如今的現實社會還有多少如此信念能讓如此眾多心靈如此虔誠地聚集在一起呢？

4/ 陰霾下的天湖
納木錯意為天湖（錯即為藏語中湖的意思），海拔4740米，是拉薩第一大湖，與羊卓雍錯和瑪旁雍錯並稱西藏三大聖湖。當天是陰天，穿越藏北草原時偶爾露出陽光，不過等到達扎西半島時，厚厚的烏雲還是將太陽遮起了。在當地藏民家中開的小小餐館裡，熱情的主人為我們做了手抓羊肉和糌粑，當然還有酥油茶、青稞酒。當接過藏民用手捏好的糌粑，真誠已經將衛生要求擋在心理防線之外，能細心品位出糧食那淡淡的香甜，這樣地道的藏餐只有在藏民家中才能嘗到。餐館不遠處就是湖畔，我叫它海邊；我習慣了叫它海，因為第一眼感覺它就是海——寬廣，浩瀚，波濤翻滾。與北海，園明園，頤和園的湖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站在海邊，對面一半是無際的水，一半是遠處依稀的雪山，在烏雲下顯得莊嚴剛毅，這是我心中真正的男子漢所擁有的氣勢和氣質。此時的他與我有心靈的共鳴嗎？風吹過來，有點涼，他不在身邊的時候經常覺得冷。

5/ 夢歸瑪吉阿米
瑪吉阿米是繁華的八角街上的一間酒吧。因為是傳說中六世達賴與情人幽會的地方所以頗有名氣。酒吧外是熱鬧的八角集市；酒吧裡氣氛恬靜溫馨隨意，舒適的沙發，十塊錢一壺的甜茶，親密的情侶，靜坐無語的年邁夫妻，年輕的侍者，還有厚厚幾本「旅遊心得」，本子是用藏紙做的，據說因含藥材而能長久保存就像古老寺廟裡的經書；「旅遊心得」裡面有各種文字，有圖畫；有漂亮的，有粗糙的；有寫給兒女的，有寫給父母的，有寫給愛人的，有寫給大家的，有寫給自己的；每一頁後面都有一個心動的故事，我也留下了屬於我心的一頁。這是一個勾引思緒的地方。那麼，有多少是幸福，多少是快樂，多少是憂鬱，多少是傷感呢？有沒有純粹的幸福呢？也許，人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也許我應該滿足了。是我自己的選擇——將現實的幸福維繫於心靈的忠誠與默契。我將會達到永遠的幸福，那時，夢歸瑪吉阿米……

2002/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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